龙江养老院距离郑家大约半小时的车程。
路上,曼陀罗一直低垂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孟凡以为她在为自己妈妈的病情担忧,也就沒再多说什么,而是专心得往前开车。等到车子停到龙江养老院的门前时,他方才转过身去低语道,“美女,咱们该下车了。”
“哦,这么快就到了啊。”曼陀罗嘴上这么说着,却丝毫都沒有挪动的意思。
“想什么呢。跟我在一起还害羞啊。”孟凡询问,率先从车里出去。当他这样做时,曼陀罗张了张嘴,却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养老院里的护理员看到曼陀罗去而复返,表现得倒是很热情。她一边招呼曼陀罗向曼妈妈的房间走去,一边还夸赞道,“曼小姐,你真是好尽孝啊,要是我的儿女将來能有你这样一半对我,那我就是死也安心了。”
孟凡听了这话,撩起眼皮瞟了护理员两眼。
这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她的体形并沒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发福,两鬓也已染上了白霜。至于她的面容则多少有些憔悴。这说明,她的生活的确很艰辛,并非富裕人家的女人。
“郭姨,你说什么呢,难道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曼陀罗略显羞涩地回答。
女人到了一定年纪之后,都会变得酷爱八卦。被称作郭姨的护理员当然也不会例外。她抿着嘴巴嬉笑着瞥了孟凡一眼,又凑回到曼陀罗的耳边低语,“曼小姐,这位不会是你先生吧。”
“先生。我还沒男朋友呢。”曼陀罗红着脸孔回答。
“咱们不是上过床了吗。”孟凡不知是故意要给曼陀罗难堪,还是当真对她有那么点儿意思,他特意把这话说了出來。
“你,孟老大,你欺负人。”曼陀罗停住脚步,很是气恼地跺了跺脚,并把拳头紧攥了起來。
孟凡看到她生气的模样,则是一副淡定的表情。
正好他们这会儿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而这里就是曼妈妈的房间。
孟凡瞥了一眼房门上的名牌,便大步走了进去。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奇怪,曼妈妈竟然也姓曼。
“咳咳,谁啊。是小茜吗。”
“妈妈,是我,我带孟医生來看你了。”曼陀罗显然担心郭姨在曼妈妈的面前乱说,就争抢着把孟凡的身份说了出來。可就算这样,郭姨还是來了一句,“曼妈妈,这位孟医生可是一表人才啊,”
“是嘛。一表人才好啊,小茜这孩子也应该找个人家了。”
曼妈妈这么说着,缓缓地坐起身來。只是,她的目光既沒有向孟凡那边看,也沒有向曼陀罗那边看,而是紧盯着面前的墙壁。
孟凡看到眼前的情景,并沒有吭声,而是将目光向曼陀罗的脸上看去。显然他已经看出曼妈妈是一位盲人,她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
“老大,她的眼睛坏了好多年了。”曼陀罗嗫嚅着低喃。
“嗯,我帮她看看。”孟凡沉吟着回答。就算他是神医,拥有鬼门十三针和灵龟八法这样的绝学,又懂得盘龙诀和不死经这样的内功奇法,也不可能包治百病。方才他临走前所说的话,那只是一句玩笑罢了。
“老大,其实我让你來,并不是帮妈妈看眼睛的。她最近肠胃不太好,总是爱闹肚子。晚上郭姨忙不过來,有时候她就会……”曼陀罗说到这里,把嘴轻抿到一起,脸上也显露出羞怯的表情。
“孟医生,你不知道,曼小姐可孝顺了。这几天晚上都是她在照顾曼姐,我就沒见过这么孝顺的女儿。唉,这要是亲生的……嗯,你们忙,我先出去了。”
郭姨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变得吞吞吐吐起來。
她显然觉察自己多说了话,便忙不迭得从房间里面退了出去。
孟凡是多聪明的人,他当然听出了郭姨话里的意思。他再联想到曼陀罗之前欲言又止的模样,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并沒有着急把秘密揭穿,而是爽快道,“小茜,放心吧,不管新病、还是老病,只要是曼姨的病,我就一起治。”
“谢谢你,老大。”曼陀罗感激地回答,面颊却变得绯红。
许多年來,除去曼妈妈、已经沒人喊她小茜。在部队里面,早已沒了曼思茜这个人,只有曼陀罗这个代号。
孟凡看到曼陀罗羞涩的模样,只是一笑就坐去了曼妈妈的身旁。
当他把手轻搭到曼妈妈的手腕上时,眉头很快就微皱了起來。曼陀罗在一旁看到他的面色不对,少不了要凑过來低声询问,“老大,我妈妈的病怎么样了。”
“小茜,曼姨经常服用抗生素之类的药物吗。”
“吃药。沒啊,”曼陀罗一脸诧异地回答。
“你再想想,曼姨最近真得沒有服用过抗生素吗。”孟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題。
“真的沒有,不过,养老院这边每天都会给妈妈服用vc、vb之类的维生素,帮助她提高免疫力。我想这些总不会有事吧。”曼陀罗思忖着回答。
“vc、vb。”孟凡边说边把眉头紧皱到一起。
“孟医生,我的病是不是很重啊。要是这样的话,就不麻烦你治了吧。要是我能早点儿走啊,小茜这孩子也就轻松了。”
曼妈妈的话沒说完,曼陀罗的脸上就变了模样。
她努着嘴巴带着哭腔扑到曼妈妈的面前道,“妈,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你早点儿走,我就轻松了啊。”
“小茜,我听得出來,孟医生是个好人。要是我走了,你也就不用当兵这么辛苦了。到时候,你就可以……”
“妈,他是我们部队上的领导。”
“领、领导。”曼陀罗的话音未落,曼妈妈的脸上就变了模样。她一个瞎老婆子,哪儿会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事情呢。焦急之余,她感到肚腹当中就是一阵儿绞痛。随即,她的眉头就紧皱到一起,身子也向着双腿上面躬去。
“小茜,别说了,曼姨要发病了。”
孟凡看到曼妈妈如今的表现,在大声提醒之外,自然把真气向着她的体内灌去。可就算这样,豆大的汗珠还是挂到了曼妈妈的额头上,她的脸色也变得愈加惨白。
“妈,你别吓唬我,老大,我该怎么办啊。”
别看曼陀罗是特种兵,却也沒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当自己的亲人病重可能离世时,人的感觉是跟其他时候完全不同的。
“别怕,曼姨不会有事的。”
孟凡看到曼陀罗紧张的模样,便尽力用舒缓的口气做出了回应,“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本领吗。等下只要我一副针下去,曼姨的病当场就好了。”
“那你还不快点儿。”曼陀罗哭咧咧地回答。
“你帮把我曼姨放平,我等下就还你一个健康的妈妈回來。”孟凡低声提醒了一句,便将盘龙诀和不死经一并发动了起來。
当他念动着口诀,将真气灌入到曼姨的体内,将她的胃肠经脉保护起來之后,便将伏羲九针从兜囊当中取出,而后便行云流水般得向着曼姨的身上刺去。
别看曼妈妈的病症很厉害,可这放到孟凡的身上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他之前接治过的那些病例,有多少是比如今的情况更加严重的。
随着孟凡将伏羲九针扎刺完毕,曼妈妈的面色也就缓和了下來。
孟凡看到后,便将手向着她的神阙穴点去。随着一道真气直接作用在这里,曼妈妈的身躯则微微地颤动了起來。
“小茜,准备便盆,曼姨,要吐。”
曼陀罗听到孟凡的提醒,连忙将便盆放到曼妈妈的身旁,又在他的授意下,轻扶着曼妈妈斜倾过身去。不用片刻,曼妈妈的嘴巴一张,一股腥臊恶臭的味道就从她的嘴里传來。当她吐出的东西落入盆中时,完全是乌黑粘稠得一片。
“老大,我妈这是吃了什么。”
“如果我沒有猜错的话,这就是那些vc和vb造成的后果了。”孟凡边说边将手指提起,又向着曼妈妈的胸口处放去。在他的按压下,曼妈妈的嘴巴再次张开,并且有同样的东西吐了出來。
曼陀罗紧咬着牙根儿,忿忿然地说道,“这些混蛋,我一定要找他们算账。”
“别着急,事情还沒有查清楚,你找谁去算账呢。”孟凡的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沒有停止运动。在他的治疗下,曼妈妈虽然还有呕吐的情况出现,可吐出來的东西却要比方才少了许多。
“那你说怎么办。”曼陀罗恨恨地回答。
“不着急,等我治好了曼姨的眼睛再说。”孟凡平静地瞥了曼陀罗一眼,便把伏羲九针从曼妈妈的肚腹处取了出來。随后,这些银针便被他挪动到曼妈妈的额头处,又飞快地扎刺了下去。
“老大,你说我妈妈的眼睛能医好。”
“问題不大,试试吧。”孟凡模棱两可地回答。
方才他帮曼妈妈治病时,已经发现了她眼疾的症结所在。只是,曼妈妈这病已经年累月;因此,想要治疗痊愈可不是一天半日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曼陀罗看到孟凡认真的模样,就知道曼妈妈的眼睛八成能够复明。
她虽然着急去做复仇的事情,却还是强忍着将这些想法压制了下來,安静地坐到了孟凡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