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这是要去食堂吗?苏海鱼,你就这么小气,请顿馆子能把你穷死!”叶迟跟在她后面走,发现她的路线目标是学校食堂时,又开始唠叨。
海鱼受不了地回头,“你以为个个都像你那样败家,我可没钱,每个月就五百块钱生活费,请了你,我还吃不吃饭!”
“那……吃碗面条总行吧!我实在不想还没正式开学就天天吃食堂。”他站住不走了,用征求的眼神看着她。
“好啊,那就快走,食堂里也有面条,三块钱一大碗,经济又好吃。”她朝他招着手。
“你……食堂做的东西有那么好吃吗?我不去。”他还是拒绝再往前走,“苏海鱼,现在是你做东,我是客人,你应该征求我的意见,我不想去食堂吃。”
她冷冷地白了他一眼,走了回来,“行行行,你说,去哪里?”
锦河的街道干净清幽,匆匆擦肩而过的路人时时带了一丝湿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倒有一种别样的舒坦,二人左拐右绕,终于在学校鞋对面找到一条餐饮街,正是午饭时分,每家餐馆里都坐满了熙熙攘攘的食客。
不出海鱼所料,叶迟对那些人满为患的小餐馆无一不挑剔,这家人太多等不起,那家人太少饭菜肯定不好吃,这家看上去太不卫生,那家老板一脸横肉影响食欲。
“叶迟,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啰嗦至极的婆娘?”在找了第七家仍然入不了他的法眼时,海鱼终于爆发了,“这饭你到底还吃不吃?”
叶迟怔了两秒钟,看她脸色都开始臭了,便动动肩膀表示妥协,“吃,当然要吃,就这家吧!店面装修得挺不错的,面条也应该很好吃。”
说完,冲她笑了笑,迈开大步直直地走了进去。
海鱼在背后狠狠地白了那个背影一眼,长款t恤白得耀眼,真想提起旁边的泔水桶朝前一丢,汤水起马桶落,然后坐在一旁欣赏那副突然升起的锦绣河山。
正在想象着某人那副抓狂的样子,餐馆里间已传出了叫声。
“还不进来,傻了啊!”
她收起脸上那抹志得意满的笑容,走了进去。
面条的味道确实可以,就是吃惯了家乡的清淡,感觉味道稍微重了点,海鱼自觉是个重口味的人,在吃了几口之后也难免辣得直吸气,一脸的汗珠。
叶迟看着她频频擦汗,忍住笑说道:“看吧!还是我明智,我就从不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伤胃又受罪。”说完,又把碗里浮出汤面的一瓣蒜挑出来丢进旁边的碟子里,喝了一口清汤寡水的面汤。
她嚼着面条,瞥了一眼那只码满了芫荽辣椒和蒜头的碟子,继续低头捞面,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怎么不去做和尚?”
听了她的话,叶迟扬起头来,轻轻敲敲桌子,“大学生了,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和尚只是忌荤,哪里不吃佐料了?我只是不吃佐料,荤我可是爱吃的,特爱。”
说完,夹起一大块牛肉,飞快地塞进嘴里,嚼得分外香。
“吃肉就不会是和尚么?那鲁智深怎么叫花和尚?”海鱼不认输。
“没看见加了个花字么?花和尚!”他也据理力争。
“花和尚也是和尚,呃……你连花和尚都不是,就是个裴如海。”海鱼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你……”叶迟反应过来这女生在拐着弯骂他淫贼,面皮涨红,“真恶心。”
这时,海鱼已捞完了面,站起身去付钱时老板连说已付了,并指指桌前正斜眼睨着她的叶迟,那人一副“看错你了”的表情。
海鱼也懒得和他计较,走到门口的冰柜里拿了两瓶凉茶,付了钱,递给后边跟上来的人。叶迟接过凉茶,那副表情还没撤下。
“看不出来啊,原来你也是个女流氓。”
她咬着吸管回头,颇有意味地审视了他两秒,“我是女流氓不假,可,你为什么要加个“也”字?莫非,你早被人非礼过了?”
叶迟忙四周看看,这女生刚才的声音如此洪亮,没准周围的人都在怀疑他是不是被非礼了。
“大姐,能不能小声点。”
“哈哈……看来真有这回事儿啊!你到时说说,你被谁非礼了?”她的分贝丝毫未减。
“你信不信……”话音刚落,她立即感觉腕子又被狠狠地抓住,一股大力拖着她往前跑起来,叶迟埋头向前,完全不顾身后人的挣扎叫骂,就那么一直拖着她朝前跑,甚至在一个转角处差一点点就撞到一辆疾驰而过的摩托车上。
差不多跑了六七分钟,前方是一个小广场了,那个丝毫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的混蛋终于放慢了速度,冷着一张脸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她。
“叶迟,你下次再敢拉我,我砍了你的手!”她冲她吼了起来。
万万没想到,她话音刚落,那只可怕的手又再次迅速伸过来抓住了她,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他拉进了小广场里边的篱笆丛。
“好啊,我就看看你怎么砍,你拿什么砍?”他赌气把她扔在一个石凳上,抱着手臂望着她。
“行,我砍不了你,只要你别在拉拉扯扯,我们好好坐着说话。”
周围的人少了很多,零零星星坐着的几个人也都在晒着太阳打盹儿,海鱼敏感地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本能地怀疑叶迟是故意带她来的,陌生城市,僻静角落,孤男寡女,再迟钝的人也会联想到一些暧昧的情景,虽然她在思想上一直都是个女流氓,但那仅限于思想上,她可不想就此被非礼,于是收回话里的锋芒,变为商量的语气。
叶迟这次好像还比较买账,他掏出一沓纸巾来擦了擦石凳,坐了下去。
“你脸红什么?”
他突然问,语气里有难掩的紧张。
“唔……我脸红么?怎么没感觉”她摸摸自己的脸,烫烫的,好像有那么一点吧。
“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怀疑我的居心,我居心不良……”他突然就变得结巴了。
“嗯,有点吧!”她笑笑,没有否认。
“真能想啊你!”他动了动身子,变得极其别扭,突然又转过来对着她,“不错,你猜得对,我就是……就是居心不良,我……”
突来的状况使她一阵惊慌,竟然怯懦地闭上了眼睛,等她意识到自己真地被非礼了且非礼还一直在进行时,已经什么都晚了。
她的初吻啊!就这么被这个天杀的的叶迟抢去了。
他双手死死地板着她试图抗拒的头,感觉到她温润的唇瓣在轻轻地打颤,他急切而笨拙地试图噙住它,却一次次失败,他锲而不舍,终于,那片温软慢慢在他的执着下屈服。
周围是那样安静,似乎有一两片落叶飘到他们身边,阳光暖暖地流过他们的轮廓,变得轻柔而美好。
那是彼此的初吻,却远比他们曾经无数次想象之中的蜻蜓点水更长,更深,直到她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他才突然停住,一脸沉醉地望着她绯红的脸颊。
“海鱼,我终于把你握在手心了。”
他拉过她的心,十指相扣,那只小手柔若无骨,乖乖地握在他的手心,不再挣扎。
“我真的是服了你。”她埋着头,头发丝丝垂下,却还是难掩她耳畔的一片烧红。
“我也服了你。”他看着她,安然地笑,“起名叫苏海鱼,真就是一只鱼,滑不溜秋,抓也抓不住。”
她扬起头来,朝他笑,“是你太笨了。”
“是,我笨,又傻又笨,行了吧!”他拉起她的手来,细细地端详,每一个指节,每一道纹理,都是那么的令他怦然心动,“但傻人有傻福,你说是吧!”
“是你个头啊!”她哼了一声,赌气说:“要不是你死缠烂打,我才不会跟在一起呢!”
“这么说,这鱼虽上钩了,还是不情不愿啊。”他忍住笑,说:“那请问,鱼小姐,你心里边最想和谁在一起呢?”
她不说话了,站起身去摘了片银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