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枪响,树上的小野物打了个旋,直直地栽了下来。朱见濂在几句叫好声中收了枪,怡然自得地坐在马背上,等待着随从马宁把猎物拎回来。
“竟然是只紫貂,稀罕物啊,皮毛可值钱了。”
马宁逮住那紫貂的尾巴,倒过来看了看,小野物已经咽了气,软软地趴搭着。他晃了晃它,正准备拎回去给小王爷看时,却发现身边的树洞里冒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嘿,小家伙!”马宁对着树洞一笑,那圆眼睛立刻惊慌失措地躲了起来。
朱见濂闻声,收枪,下马,也朝这头走了过来,伸手往树洞里一逮,抓出两只呲牙咧嘴的小紫貂,牙齿尖尖的,还没长齐全,瞪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虚张声势。
这应是方才那只紫貂藏在树洞里的幼崽,尚且年幼,模样很是可爱。
朱见濂举在眼前看了看,在那水亮亮的眼睛里找到了相似的记忆,像是那个抱着薄胎瓷听他在店铺里胡扯的姑娘。他看着手中漂亮的小活物,突然间心想,如果把它们送给沈瓷,或许,能让她阴霾许久的脸色舒展开来。
他笑笑,将两只小紫貂递给随从马宁,吩咐道:“找个笼子把他们俩关起来养着,要活的,我得带回王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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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玚先生端了把竹椅,优哉游哉地靠坐着,手里端着杯刚沏好的香茶,眼睛时不时往两个姑娘的画作上瞟一眼。
沈瓷和朱子衿正临摹着黄居寀的花鸟图,其笔触工致富丽,妙得自然,不比那些疏逸随性的画作,是需要实打实静下心来描绘的。
孙玚先生虽是文人,但并不迂腐,不像寻常墨客那般排斥女子学艺。他眼中只有画得好和画不好之分,不论性别之歧,有什么便说什么。
“唉,大小姐,你这手是抖的,虚的。黄居寀的花鸟图,讲究的是笔劲工稳,刻画细致,最忌浮躁。”
孙玚先生拿过朱子衿手中的炭笔,示范性地用极细的墨线替她勾勒出轮廓,又将填彩的技巧授予于她。
朱子衿心底已有些不耐烦,她原本就不想学这画艺,全凭着一口气坚持了半月,如今被孙玚先生说了两句,更加沉不下心,索性把笔一扔:“我不玩了!”
孙玚先生对于她这闹了好几次的小女孩脾气,依然采取了他通常的做法,就装作没听到,不劝阻,亦不斥责。
他背着手,又绕到了沈瓷的画作前,见她全副身心都投在手中,细腻的墨线扎扎实实地描在纸上,欣然道:“沈姑娘画得还不错,静得下心。”
这是沈瓷头一次听见孙玚先生的夸赞,她停下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继续专注于工笔。色彩在她手中逐渐点染,技法还有些生涩,但孙玚先生已经看出,这是个会画画的苗子。
而此时的朱子衿,手指已搅作一团。
她不停地对自己重复道,等待,等待,可是心里已渐渐烧成了一团火,越来越旺。
于是,就在几天以后,这座克制了半余月的火山,终于在朱见濂带着两只小紫貂回府时,彻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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