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茹在大雨里又哭又骂,被佣人拖去禁闭房后便开始发烧,好几天都下不来床,迷迷糊糊地说胡话。
霍天沛的卧室里。
家庭医生跟平时一样,照例来了霍园,给老爷子看完了病,开好药,刚刚离开。
霍天沛靠在床背上,想起什么,皱了皱眉:“怎么,那个可恶的疯女人这几天还在闹吗。”
霍振轩离开霍园的那天,姚珍茹在门口发疯大骂的事情,他从佣人嘴里都知道了。
欧管家上前,禀报:“自从太太知道二少走了,天天闹,这几天淋雨发烧了,连床上都在嘀咕着,听送饭的女佣人说,不是咒骂大少爷,就是吵着要见老爷子,说是让二少回来。”
“这个疯子!做错了事,到了这个地步,非但不悔改,还在作死。”
霍天沛低低吼了一声,心里早就做好的决定更加的清晰,将欧管家叫到身边,商议了几句。
欧管家一句句地听着,点了点头,出去办了。
下午,嘉意将家庭医生配好的药配好,拿了进来,喂老爷子吃下,然后扶老爷子躺下去。
正要带上门离开,却听他叫了一声:“嘉意。”
嘉意转过身,只见霍天沛已经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忙说:“老爷子”
霍天沛摆摆手,示意无碍,眸里有晶莹光泽闪动,端详着这几天跟着家庭医生和护士一块忙里忙外照顾自己的女孩,感慨:“我这辈子只有两个儿子,一个跟我不亲近,一个又太不争气,没想到霍家遇到事的时候,是你在帮忙操持。”
嘉意睫毛一闪:“我虽然不是霍家的人,可现在住在霍园,霍家出了这么大的风波,老爷子身体不好,我帮忙照顾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霍天沛叹了口气:“这次霍家的事,让你真是看笑话了,其实,自从振的亲生母亲过世后,我的心也跟着走了一半,我本来不想再娶,可因为我年轻时工作太忙,一天到晚不在家,怕振像孤儿一样,完全感受不到家庭的氛围,这才在别人的劝说下,娶了珍茹。没想到,反而还挑起了家里的争宠和斗争……我一直都知道,她肯定是偏心老二,却没有想到,那女人私心这么重,为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亲生儿子,这么多年一直都想将振踩下去,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公司的利益都不在乎践踏。不过,既然现在我知道了,我就不会再让这种情况继续发生下去了,我绝不会让霍家处于这种四分五裂,一天到晚勾心斗角的局面。”
嘉意看见了霍天沛眼里的坚决,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安排姚珍茹。
不过能预感到,姚珍茹这次只怕真的是触怒了霍天沛,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在霍天沛眼里,最重视的妻子,始终是霍振的亲生母亲,那个体弱多病而早逝的女人。
兰夫人和霍振,才是霍天沛真正认定的一家人。
姚珍茹只是原配的替代品,是霍天沛娶进门用来照顾长子,照顾家庭的代替品。
说得更难听一点,这个继妻,在霍天沛眼里,也就是个高级保姆。
如果姚珍茹安分守己,一心一意地做个贤妻良母,霍天沛会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地当霍太太,也会给予她起码的尊敬。
可现在这个替代品在背后搅风搅雨,兴风作浪,弄得家宅不宁,霍天沛怎么还会让她存在?
嘉意深吸一口气,第一次亲身经历和见识到了豪门中的无情。
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的霍振,怎么可能没有一颗冷酷无常的心?
这样的家庭,她不想进来。
她真正想要的是在h市的单纯小幸福。
在梁家和干爹、安雅和爵哥哥饭桌上的嬉闹。
在学校里和苏妍的埋头温习,彼此鼓励。
这样的情景,在霍家,却可能永远看不到。
霍天沛见嘉意沉默着,再次开口:“嘉意,伯父误会慕晴染肚子里是振的孩子,执拗地送走你,这件事情…你现在还在记恨伯父吗。”
嘉意摇头:“伯父,我从来没有怪你。说实话,我从头到尾,只是个外人,也没资格怪您。”
霍天沛莫名眼眶湿润,他差点让儿子错过了这个女孩,语气坚定起来:
“不,你不是外人。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主婚,让你和振结婚,反正你们已经订婚了,早点结婚也好……咳咳咳……”也许是因为过于激动,喘气急促,又咳了起来。
他的眼光错了一次,却不能再错第二次。
嘉意哭笑不得,二少的婚礼刚泡汤,又将目光放到自己和霍振身上了,老爷子还真是忙得很。
不过,像到了老爷子这个年纪,确实是巴不得看见子女快点成家立业,尽快抱上孙子。
所以,他之前那么重视慕晴染肚子里的孩子,一时蒙蔽了心性,也是正常的。
她走过去给他拍背:“老爷子,霍园刚刚发生这么多事,你现在身体又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办婚事?以后再说吧。”
霍天沛看得出嘉意是在拖延和敷衍,刚松弛下来的眉又紧了起来:“你不会是还在怪我,所以不愿意跟振结婚吧?”
嘉意苦笑,老爷子怎么会知道,她不愿意跟霍振结婚的原因并不是还在怪谁,而是
老爷子,您这个儿子,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消受得起的。
“老爷子觉得我有那么小气吗?要是怪您,我这几天也不会照料您了。好啦,老爷子刚吃了药,大夫嘱咐过,要睡觉,不然会影响药性的,老爷子也想早点好吧?”嘉意给霍天沛盖上了薄毯,声音甜甜,就像哄幼儿园的小孩子。
不过,年纪越大的人不就是越像小孩子嘛。
女孩的嗓音如清泉一般,让人安神。
霍天沛再没有多说话了,是啊,要是自己身体早点好起来,嘉意估计也再没借口可以找了。
见老爷子睡下,关上门,嘉意正要回房间,只听霍园佣人的闲聊声从楼下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