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汀渔是个行动派,有了这样的想法,她立马决定再试探一下江轶津。
她不是一个喜欢绕弯的人,为了明天可以早点回家,何汀渔和同事换了班,将夜班挪到了今晚。
她给江轶津发微信告诉他自己今晚加班不用等她吃饭了。
江轶津隔了很久才回她【没关系,我今晚也临时去高速口查车。】
何汀渔想了想,还是关心了一句【去哪个高速?】
江轶津【京广高速,不用担心,我会早些回去。】
何汀渔【好,知道了。】
——
阜云市的夏季天气炎热,中午的温度几乎达到了三十度,可一到凌晨,却突然下起了暴雨。
七月的天总是阴晴不定。
江轶津正带着荣启和一队警员在高速里查酒驾,雨说下就下,浇的他们措手不及。
看着大家连伞也没有还要在这挨冻,荣启将仪器护进怀里,主动走过来找江轶津商量。
“老大咱们收队吧,这都两点了,路上车也不多,别让大家挨浇了吧。”
江轶津伸手指了下不远处向他们驶来的车辆,厉声:“后面那么多车,你跟我说这是没了?”
荣启没吭声。
工作时,江轶津一向严肃,说话也并不带私人感情,这荣启都知道。
可他作为副队,也不想看着手下这些年纪轻轻的小警员跟着挨浇。
他咬牙反驳:“可是晚上这么冷,大家都感冒了明天交警队还用不用上班了!”
江轶津沉默一瞬,随后将裤兜里的车钥匙丢给了荣启:“我车上有备用的伞,你们拿去用。”
荣启接过钥匙,眉头还是拧着:“那你呢?”
江轶津拍了下他的肩膀:“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心疼大家,我也心疼,但是工作没做完就不能走,行了,我身体好不怕淋雨,你们拿着用吧。”
荣启马上咧嘴一笑,手臂抬起快速敬了个礼:“谢谢老大!我们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江轶津随手撩起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挥手示意他赶紧去拿伞。
他专注的看着前方,和队员们分成两路认真查酒驾。
因为暴雨,高速上的车开的都很慢,看见有警察在冒雨查酒驾,司机们也都会很配合的停车。
酒驾查的顺利,江轶津很欣慰,正在他松了口气准备叫大家收队时,就听见荣启在一边大喊。
“江队,小心!”
江轶津回头去看,刺目的前照灯直射进他的瞳孔,一辆吉普飞速驶来,那速度完全已经超过了限速。
江轶津反应快,迅速的向后退出去几米,而那吉普没有丝毫的减速还在向前疾驰,周围的路障都被撞的翻落了一地。
荣启也看出了这辆车的不对,他挥舞着手里的酒检仪,但那吉普车完全视若罔闻。
江轶津当机立断:“荣启跟着我开车追他,其余人左右两边去堵他!”
“好!”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窗上,江轶津拨动雨刮器,打开了双闪。
幸好这段路前方200米就是etc收费口,吉普车无路可逃,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护栏前方。
江轶津加速转动着方向盘,将警车横在了吉普前面,在他车后,荣启带着一队人也赶了过来。
“不许动!”他推门下车跑进了雨幕里:“警察!”
面对江轶津的阻拦,吉普车司机跳下车不顾危险开始掉头往高速里疯狂逃窜。
凭借着多年的经验,江轶津知道这人一定是酒驾了。
“别跑!”他大步向前追赶,嘴里高声提醒着:“先生,前面是高架桥,再跑要掉下去的!”
可那人对于江轶津的阻止充耳未闻,竟然硬生生的翻越过了跨栏。
江轶津只听见他一声惨叫,电光火石之间,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牢牢抓住了司机的手腕。
司机悬挂在桥上拼命蹬着双腿,下方就是几米高杂草丛生的泥泞道路,只要摔下去,必死无疑。
江轶津神色一凛,用尽全身力气,手臂上青筋突起。
“来,把另一只手给我。”江轶津尽量放平语气安抚司机的情绪:“千万不要乱动了。”
司机害怕的疯狂尖叫,雨水在两个人交握手上滑落,摩擦力的减小让江轶津更难用上力气。
他大脑快速转动思考着办法,最后他探出半个身子努力搂住了司机的腰。
身后,荣启看见这一幕,吓得心脏都快静止了。
在他的视线里,江轶津简直就是在找死。
“老大!”他丢下伞踩进水坑里:“危险!”
说话间,荣启已经配合江轶津抓住了司机的手臂,两个人一起用力,不顾司机的拳打脚踢将他猛的拽了上来。
可护栏实在太过湿滑,又因为巨大的惯性江轶津整个人都跌到了护栏外面。
只听“刺啦——”一声巨响,江轶津的警服被划破,他的后背重重砸在了桥边的铁栏上,人直接挂在了凸起的柱子上。
“江队!”
随着一声呐喊,一众警员快速兵分两队,一边控制住了惊魂未定还要逃逸的司机,另一边和荣启一起抓住了江轶津的手。
江轶津整个人都悬挂在半空中,手臂上的鲜血汩汩向外涌出,可他的眼里却依旧坚定,犹如夜色里发了狠的狼。
他咬着牙,嘴唇血红一片。
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反复有一个念头。
他不能死!
棉棉还在等他回家。
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刚才那个司机起码有180斤,他几乎力竭。
如果没有这根柱子挂住他,他现在应该已经掉下去粉身碎骨了。
“老大,”荣启颤抖着声音,发疯一样用着力:“你别松手,我和小陈拉你上来。”
江轶津无法应声,机械的被他们拽着往上拉。
雨水早就模糊了他的视线,即使什么也看不清,他还在努力的去抓上方的护栏手脚并用向上攀。
天旋地转之间,江轶津和荣启一起倒在了水洼里。
他仿佛一条干涸的鱼,仰面看着深黑的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不远处,刺耳的警笛声混杂着120的急救声越来越近。
荣启爬起来晃着江轶津的肩膀:“老大,老大你怎么样?”
江轶津的表情有些麻木,躺在冰冷的板油路上,他的头脑才开始慢慢清晰。
“我没事。”他撑着手肘爬起来:“人呢?”
“已经被扣住了。”荣启指着不远处:“你猜的没错,酒驾。”
江轶津扯了个笑,如释重负。
“辛苦你们了,还好没让他跑了。”
还有半句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还好,肇事者没死。
他也没死。
——
凌晨三点多,急诊科接到了急救电话。
电话里描述的是,患者手臂被钢丝划伤,后背受击。
病人送来时,何汀渔还像往常一样端坐着等待患者。
可当急诊室的门被推开时,何汀渔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警服破损,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脸上还有斑驳的血。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眼前这个男人。
她本来应该例行询问检查,可当她和这个男人对视时,她的嘴唇都在哆嗦,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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