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看你一直没回来,就出来找你,正好看到他坐在沙发上。”
韩夕拎着医药箱回来,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帮她检查伤口里还有没有碎片:“然后,他说你肯定不想见他,所以就先走了,等你想见他了再找他,他会一直等你。”
夏凝紧皱双眸,抓住韩夕的手:“江叔呢?没有来过吧?”
说着,她低着头喃喃道:“我等下给哥哥打个电话说一下,让他千万不要把你回来的事说出去,不然……”
“阿凝。”
韩夕有些忍不住打断道:“他也才回海市,人都不认识几个,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提到我?你别担心我了。”
韩夕一边帮她上药一边轻声安抚:“疼的话就和我说,我会尽量再轻一点。”
“我没事。”
夏凝吸了吸鼻子,咬着唇,将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韩夕,我觉得自己很挫败,到了现在,我已经完全分不出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切都好像一场梦。”
韩夕将她的手包扎好,又低头去看她的脚,见到伤口都被雨水泡得发白,不由地蹙眉:“你太不爱惜自己了。”
夏凝只是看着她,没再说话。
她想,或许就连韩夕也对她无语了吧,毕竟她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阿凝。”
韩夕将所有伤口都处理好后,起身坐到沙发上,缓缓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情是真也好,是假也好,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他对你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又何必纠缠下去?就像你说的,把过去当作一个美好的回忆,封存在记忆里,不是很好么?”
夏凝又怎么会不懂这些道理呢?
只是,人就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好像韩夕这么一个理智清醒的人,面对韩家人的时候,依旧会心软和彷徨。
见她不说话,韩夕拿了毯子盖在她的身上:“你身上都淋湿了,去洗个澡吧,我帮你洗头,等会叫个外卖火锅,咱们热腾腾的吃上一顿,你再睡上一觉,所有的决定都等明天醒来再说。”
说着,她将她的胳膊放到自己肩膀上:“搭着我的肩膀,我扶你去浴室。”
夏凝偏头看着韩夕,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可她的心里却是暖的。
“对了,辞遇还让我转告你,他的建议是夏氏直接申请破产,这个项目根本没必要做下去,因为约翰森已经再做了。”
韩夕将她扶到椅子上,转身给浴缸放水:“但是,我想选择权在你手上,你可以选择让你爸接受傅时墨的资助,也可以选择不管,并不是一定要你去申请破产。”
闻言,夏凝苦笑一声:“韩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打算明天就去申请破产,然后告诉爸爸,我卡里还有一点钱,住院费也应该够的,至于以后……”
她抬头看向她,舔了舔唇:“可能你说得对,我应该重新跳舞。”
韩夕愣了一下:“你……真的想好了么?”
“嗯。”
这一晚,夏凝都没睡着,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起过去十六年的事。
她不知道傅时墨是不是从来都是这样,又或者是哪一天突然变了,但正如韩夕说的,人是会变的,曾经的好不代表当下,她也不必困在过去里。
约翰森这件事,其实她自己也清楚,之所以那么坚持,无非是想要证明给傅时墨看,她并不是非要靠他,她也没那么弱,可事实就是,她根本也不是管理公司那块料,也根本没本事去和傅时墨抗衡,确实是有些固执不知所谓了。
只是,傅时墨所做的一切,终究还是成了一根横在她心里的刺,时不时就会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这段感情有多失败,她做人有多糟糕……
翌日,早上七点,她就爬了起来,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出门。
“你想想偷偷跑到哪里去?”
韩夕不知何时也醒了,换了衣服将她拉住:“我陪你。”
夏凝连忙摇头:“不行,太危险了,要是碰到了韩家的人,到时候你可就麻烦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别老挂在心上。”
她知道韩夕也是个犟种,看了她半晌,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行,但是你要戴上帽子口罩墨镜,以免被认出来。”
韩夕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我是当红女明星么?哪有那么多人注意我。”
不过,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听话地全副武装了起来。
夏凝这才满意地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只是见到门口停着自己那辆白色奥迪,身子不由地一僵,她记得前天去找傅时墨的时候,半路情绪上头,就把车停在路边了,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了?”
韩夕看了一眼,见外面也没别人,挤出门口来:“走啊。”
夏凝指着车:“这车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上午吧,但是我也不知道是谁开回来的,当时正好在下雨,那人下了车就撑了一把黑色的伞,脸都没看到,我只能确定是个男的。”
“哦。”
她应了一声,心里却莫名有了答案。
但这个答案……
她拍了拍头,不想因此扰乱心神,便选择不在想,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她和韩夕跑了一天,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才终于申请下来破产令。
看着这么一张满是悲怆的纸,夏凝勾唇苦笑:“爸爸一辈子都在为了夏氏卖力,可是到头来,傅时墨一个局,就让他一辈子都白费,只剩下这么一张纸。”
韩夕却不以为然:“破产而已,等积攒够了力量,再重头来过,又何尝不可?”
说着,她看向街边:“别想了,先陪我去吃烧烤。”
“不行,我得先把这件事告诉爸爸。”
夏凝收起破产令,挤出一抹无奈地笑:“要是我一身烧烤味地递给他一张破产令,我怕他又会发病。”
“好吧,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嗯。”
到了医院,她捏着那张很轻的纸,脚步异常沉重地走了进去。
大概又是一场暴风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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