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庶气冲冲地带着顾盼兮要的档案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一笔阁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尽管满腹怨气,但面对顾盼兮时,马如庶还是忍住了,只是双手呈上档案时,咬牙说了句:“宫中对太监和宫女死亡和失踪的事情,管理不严,由是没有专人专司负责,下官这是从中御府的差吏手上,才好不容易找来的。下官托辞是发现刑部某档案上涉及到宫中财物损失才借来核对,王妃请速速翻阅!”
所谓中御府,其职能就是管理宫中财物物资。后世类似的更为人熟知的机构,即是内务府。莫名死去或失踪,没被按命案处理的太监和宫女,竟然是由中御府管理记录,可见太监和宫女在宫中那帮显贵眼中,是多么轻贱。
明明是人,却被划作了财物一类……
不过这个时候,顾盼兮也没有余裕去批评封建社会的落后剥削,她径直翻到档案天元十四年的部分,将莫名死去或失踪的太监宫女名字一一记下,然后拱手将档案归还给马如庶。
“马侍郎,谢谢了。该看的东西,本妃都看了,可以说是心满意足。马侍郎这份恩情,本妃定会铭记于心。”
马如庶暗暗白眼,嘴上叮嘱道:“事后王妃可不要忘记向皇上要来批准!”
顾盼兮笑嘻嘻地拍了拍马如庶的肩膀,“马侍郎,你还信不过本妃吗?”
就是信你不过啊!
马如庶真想大声喊出自己的心声,但脸上只有陪笑的份。
阔别了马如庶,顾盼兮和高馨宁在马车上换下差吏服饰,就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赵王府。
顾盼兮和高馨宁前脚刚进王府大门,铁木子、赵忠和冬梅三人就围了上来,连问怎么样了。他们等了顾盼兮一天,就怕是高馨宁会坑她一把。
顾盼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大有收获。”三人这才放心,但还是不自觉地斜高馨宁一眼。
高馨宁察觉到这三人的意思了,但没有多说什么,跟顾盼兮交代一声,就在梅雪的搀扶下款款回了自己的房间歇息。
铁木子本来还要追问顾盼兮今天到底查出了什么,但顾盼兮只是一摆手,不满道:“老铁你烦不烦?本妃都累死了,你还问长问短的。好啦好啦,都散了吧,睡醒一觉,本妃再来跟你们解释。冬梅,准备好热水了吗?”
冬梅小鸡啄米般点头。
“好,等本妃好好泡个澡去。唉,这一整天跑的啊……都发臭了。”
全身泡在铺满了花瓣的热水之中,顾盼兮头微微靠到桶边,看着满目奶白色氤氲,舒服地长出一口气来。
放松了一下神经之后,顾盼兮就发动了“倒带人生”,开始仔细查阅起今晚涉猎的那些卷宗来。
用“倒带人生”翻阅卷宗,速度比真正去看快的大,这是一个巨大的优势。一个热水澡泡完,顾盼兮就基本将全部卷宗看完了。
不得不说,她有些感激高馨宁,如果不是多得高馨宁帮她找到高致远,再经引荐得到了马如庶的帮忙,顾盼兮是肯定得不到刑部的这些详细卷宗的。
赖老六这帮异国探子本事是大,但也没有大到能够渗透进六部的地步。之前靠着赖老六的零星情报,顾盼兮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但今晚因为看过刑部的卷宗,突破口,总算出现了。
这个突破口,是一个名字,一个宫女的名字——
华彩。
娴贵人巫蛊一案,发生于天元十四年八月初七,盖棺定论于八月二十八,历时不到一月。娴贵人于九月初二被暗中处死,当天尸身就被移出宫外。这是刑部卷宗上记录的。
而马如庶从中御府找来的档案,顾盼兮清清楚楚看到,天元十四年,九月初三,华彩出宫后失踪,被记了一笔“不良损耗”。
九月初二娴贵人被处死,九月初三华彩就失踪了?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因为这份疑虑,顾盼兮再次用“倒带人生”,试图在刑部的卷宗之中寻找华彩的名字。很可惜的是,顾盼兮未能如愿,但这并没有让她气馁。
华彩的名字是在刑部卷宗中找不到,但顾盼兮找到了另一样东西。
那是从宜贵妃的口供中找到的。宜贵妃提到她之所以会知道娴贵人寝宫中藏有巫蛊娃娃,是听贴身宫女说的,这之后,刑部顺藤摸瓜,一路寻找这传言的源头,卷宗上面,将传言传递的路径记录得清清楚楚。
刑部认定,传言是从紫凝宫中传出的——紫凝宫恰恰就是娴贵人的住所。这乍看起来很合情合理,紫凝宫中的太监或者宫女偶然发现了自己的主子在使巫蛊之术,一时口疏,就透露了出去,以至于口口相传,最终传到宜贵妃耳中,揭发了娴贵人。
但问题是,传言是紫凝宫传出来这个说辞,却是由清宁宫的太监宫女交代的。而紫凝宫据说是传言的始作俑者的宫女太监,也早在八月初五,也就是事发前两天,就被中御府记了“不良损耗”。
刑部认定,这是娴贵人知道传言外传之后,担心事发,杀人灭口所致。
顾盼兮却完全不这么想。试想,如果娴贵人真的是知道了传言外传,担心事发才杀人灭口,那灭口的同时,为什么不毁了那些巫蛊布偶消灭罪证?
这根本站不住脚。
更加关键的是,顾盼兮记得,在中御府关于华彩的“不良损耗”那笔记录上,写明了华彩的来历——华彩,是清宁宫的人!
那个传播传言的人,顾盼兮认定就是华彩。她认为,华彩就是负责传播传言,尔后在刑部追查时,嫁祸给紫凝宫那几个死无对证的太监宫女,坐实了娴贵人罪名的关键。也正因如此,事后她才被杀人灭口,成了中御府记录上一笔“不良损耗”。
“原来是你啊。”
顾盼兮睁开双眼,将意识从“倒带人生”中抽出来。
“皇后!本妃真是怎么都想不到,娴贵人巫蛊一案,竟然是你在幕后主使的!”
得出这个推论的瞬间,顾盼兮房间的窗子,“嚯”的一声被从外面破开,尔后一个黑影,就如旋风般闯入,直直袭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