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其实就是一天接着一天的重复。重复赋予每个人的本质是一样的,位高权重富可敌国的人在重复,渺小卑微贫寒困顿的人也在重复。由于人的心境和期望不同,在重复的过程中人们演绎出来的价值和意义却又千差万别。
一些人总是穿着橘黄色的坎肩,他们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开始了劳作。手中拿着一把大扫帚或者是拿着铁铲,不知道他们是谁也看不清他们的面孔,只能看到他们手中的扫帚在不停的挥动,路旁的行人都极力避开他们扫起的纸屑和尘土,而他们自己却被卷在纸屑和尘土之中,他们的喘息声和咳嗽声从呛人的风尘里时时传出。天大亮的时候,大街上的人流不息车水马龙,那些橘黄色的坎肩避在了马路边,用铁铲挖污泥清垃圾,眼睛还在不断地扫视着街道,准备随时捡起任何时候被人们扔下的果皮纸屑。街道的洁净是他们最大的安慰。
也有一些人他们总是走向“高处”,他们升得越高而身影就越小,小到看不见他们沧桑的脸庞;看不清楚他们累弯的腰杆;看不到他们挥动的臂膀,但是人们能够感触到他们心中的热忱,能够感受到他们心里最朴实的愿望。其实他们升得越高安全系数就越小,在他们的辛勤劳作下,一幢幢大楼拔地而起,而且被装修得豪华奢侈。可他们却居住在自己搭建的极简易的工棚里,脸上斑斑积垢,穿着沾满泥浆的粗劣的工作服,睡着简陋的**铺,冬天里寒风吹打着雪花飘进来;夏天里苍蝇飞舞着蚊虫叮咬着,他们蜷曲着身子,抵御着这无可奈何地侵袭。吃饭的时候,几个馒头攥在手中,一碗菜,大口地吞食着,吞下去的时候还有刮着的风和风里裹着的尘土。有些时候,这些人也会在一个边角的饭馆里或者一个地摊边,要一瓶劣质酒买两个小菜,笑谈着吆喝着咀嚼着痛饮着,在吆喝中赶走生活的寂寞抒发心里的舒坦;在痛饮中抵御身体的疼痛向往着发工资的日子。
还有一些人用车载着时鲜菜蔬每天在拂晓前的夜色中起程驰向百合市区,当城市醒来的时候,这些菜蔬已经摆在菜场的摊位上或者码在超市的货架上。这些人来自百合市附近的乡村,裤脚和鞋子上沾满了泥巴,脸上流淌着汗水,一双双结满老茧的手,皮肤粗糙乃至于皲裂。而他们带来的菜蔬却绿滋滋清凌凌的,缀着露珠。那种清新的菜香弥漫着城市,市里人的饭桌上,就有了新鲜的美味,带着泥土的气息,带着田野的芬芳,带着乡村的风情。
今天是周日,文宇仍在忙《百合花》的事。他经常进行调查,了解读者对《百合花》的意见和心中的期望,积极地为刊物写文章,并参加每一期刊物的编辑工作。有时候也抽半天的时间去看二姨,陪她坐一坐聊几句话,文宇每个星期的星期六星期日这两天都是这样度过的,有时候还忙到深夜。校园外面走路的几个人就在议论:一个说:这个百文宇真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星期天也不回家;另一个说:谁像他那样工作起来没日没夜的,连个职称也评不上;还一个人说:别说职称了现在连工资也切断了,人家都叫他大傻。这个周日文宇又是忙到天黑才回家,回到家里何慧免不了说几句风凉话,文宇也不去计较,先是叹口气然后又嘿嘿地笑几声就去拿碗盛饭吃。
饭桌上何慧对文宇说:“你这大当家的我得跟你说个事。”文宇就问道:“啥事?”何慧说:“米面都吃完了也没钱买的,咋办?”文宇愣了一下,他知道原来生活就不宽裕,自从自己的工资停发后就更困难了,往往是吃了这顿没那顿。有时候去借钱就没地方借,昨天说去买煤气因为没有钱也没买。文宇正低着头还不知道咋样去回答何慧,何慧接着又说道:“还有两家礼你说还随不随?”文宇知道这两家的礼:一个是本单位的同事要搬家,一个是学校里原来的同事商店开业。
百文宇的家庭生活比较困难。何慧原来是一个基层的干部,因为她为人原则性太强不会变通,也看不惯周围的那些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为了蝇头小利就卷着舌头昧着良心混淆是非黑白颠倒的人而下岗,从此也就没有工资收入了。两个孩子在上学,就文宇一个人在工作。文宇的工资也不高,每个月不是扣这钱就是扣那钱,到底扣哪些项文宇自己也不知道,就知道没有领全过工资。再加上文宇这个人绝大部分时间就是待在单位里上班,忙完了工作如果还有一分钟的闲时间就去搞文学,也不去做个小生意赚点小钱,也不愿利用星期天节假日给学生有偿补课。这个家庭经常是寅吃卯粮,而且半个月也难得吃一次肉。孩子上学的费用也是文宇求爹爹告奶奶地到处借,并许诺下月就立即还上,因为他怕人家有钱不肯借。
何慧下岗后开始种花卖,她种花的技术还是和婆婆白梅学的。白梅活着的时候喜爱栽花弄草,院子里都植得满满的,但那时候的花草只是为观赏而已从没有卖过,也就在那时何慧和婆婆学了一些养花的技术,没想到以后却成了谋生的手段。现在院子里养得最多的是百合花,各种颜色的百合都有。还有一些寻常的花草,千枝茉莉,铁杆灵芝,水仙,杜鹃,吊篮,铁树,还有大红花、小红花,紫藤萝,红色的梅花、白色的梅花等。为了掌握多一些的养花知识,何慧还买了一些养花手册之类的书,打开电视的时候也专爱看养花之类的节目。花养多了就卖,有时候也从外面买一些其它品种的花卉综合在一起卖,就这样何慧用养花卖花撑起了一个家。
自从工资被停发后,百文宇走上了要工资的艰辛道路。文宇找百合镇里的领导,领导说,原来就说好的我们只负责使用你这个人,不负责你的工资也不给你什么补助更不给你提供住房。文宇又去找百合中学问情况,校长花逢春笑着说:“你现在在镇里工作有事应该去找镇里,再说了你已经离开了学校可还住着学校房子,我们对你已很照顾了,你知道学校里还有多少老师没有房子住吗?”文宇说:“花校长,我不是说房子的事而是说我的工资咋停了?”花逢春说:“你的工资停了你也别问我,我不知道。”文宇又说道:“我是你单位的一个人,我工资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逢春又笑着说:“现在你的单位应该在镇政府,你的工资我一点也不清楚。”文宇又说道:“可我的编制、工资关系还在百合中学。”逢春又笑着说:“可你在镇政府上班。”……文宇又跑到区教育局、市教育局仍然是一无所获。
由于没有工资收入,文宇就利用星期六、星期天等不上班的时间在百合市一个社区里办了一个陈氏太极拳培训班,收少许的培训费来补贴家里生活,同时继续要工资。
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时期,百文宇在十个单位之中来回跑了一百二十多趟,各单位像踢皮球一样将文宇踢来踢去,但最后文宇仍然是什么也没有要着,连问题出在哪里也搞不清楚。文宇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他淋地像落汤鸡。回到家里一看屋里有好几处漏水的地方,外面大下屋里小下,何慧正在用盆接屋里漏的水。书桌上摊着塑料布,床上被子卷在一边上面也摊上了塑料布,客厅里放着两个接水的桶,有一个卧室放着一个塑料盆。房子透雨有两年了,文宇曾借钱准备修缮房子,因为钱没有借着所以房子也就没有修。看到此情此景文宇心里极其沮丧,随手写了一首《西江月》来形容自己:
不善变通世故,过于古板迂腐。不会经营权和利,半世光阴虚度。
写写狗屁文章,读读几本闲书。把大好年华辜负,一生潦倒困苦。
“妙不可言休闲会所”的二楼靠角落有一间房子,这间房子从外面看也非常普通,会所内部的人知道这间房子有一个独特的名字叫“悦心亭”,这是何振业起的名。“悦心亭”里面的装修也是极其的奢华,铺着红地毯,窗帘拉到地,室内还放了两盆竹子。两只多功能灯,一只是水红色的灯光另一只是桔黄色的灯光。“悦心亭”也有两个门,前门一般不开,门旁边一个小方口中闪出四个字“暂勿打扰”。“悦心亭”还有一个后门,出后门有一个单独的旋转楼梯下到一楼,和一个小型的浴池连接在一起。出浴池的门就到了会所经理林妙的经理室,经理室也有一个后门对着一条幽静的小巷,雅致静谧。旋转楼梯的造型别致,五颜六色的塑料紫藤萝挂在楼梯上,好像瀑布一样垂下来。走在旋转楼梯上的人心里充满浪漫和梦幻,外面只能看到楼梯上影影约约的人影却看不清是谁。
这也是何振业挖空心思设计的。这里很隐蔽,要到“悦心亭”只能先进入经理室,一般的人是不能随便进里面去的。
“悦心亭”里何振业刚刚走进来,林妙搬一把椅子让他坐,然后她又端来一杯咖啡放在小巧却极精致的茶几上,振业并不坐,他把身着草绿色短裙的林妙紧紧地搂在怀里狂吻着。林妙就说:“你别闹了,快说说你上午的手气咋样?”振业并不说话,他三下五除二地就将林妙草绿色的短裙脱去,然后将赤条条的她放在床上就扑了上去……
过了一会喘着粗气的振业从床上坐了起来,林妙说:“刚才你跟饿虎一样看来你上午的手气不咋样吧?”振业嗜赌如命,有输有赢。每次赌博回来如果是赢了就和林妙聊天、品茶或者喝咖啡;如果是输了就疯狂地和林妙做爱……由于经常这样林妙就能判断出振业每次在赌场或输或赢。振业笑着回答道:“小意思,上午只是输掉三十万块钱……”
林妙起来穿好衣服顺手将茶几上的咖啡端到他的嘴边说:“来喝一口提提精神。”他把咖啡端起来吮了一口说:“其实不用喝咖啡的,见到你我就来精神。”她望了振业一眼没有吱声。振业接着又说道:“妙妙,上次我跟你说的百文宇的两件珍宝的事情你一定要用心去做。”林妙有些为难地说:“我确实做不好那样的事。”振业又进一步说:“那可是皇宫里的宝贝,值八千万块钱的真品啊!现在很多人都盯上了那两件东西。”林妙有些为难地说:“我感觉我做不了这件事。”振业托着下巴说:“这个嘛,事在人为,你就借助这个会所当阵地来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