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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叶府。“没想到我们二小姐这么厉害了。”叶雁一脸崇拜地拉着叶嘉薇欢喜道。
叶老管家也掩盖不住面上的骄傲和喜色,接口说:“那当然,嘉薇小姐一直这么好,以后必定还会更好。大少爷本就名扬四海,如今我们小姐也随之声名远播了。”
自从叶嘉薇在聂府的举动和取得合作机huì 的消息传来之后,也顾不得是夜里,叶家就开始一片欢腾。尤其是眼前这一大一小的,还不曾停下半分。叶嘉薇一脸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们,想要向叶嘉文求救,她这大哥却同他们一样的眼神。
比起他们眼中的骄傲,哥哥还多了几分温柔。
叶嘉薇心中忽然变得很柔软,这就是家人。当你默默无闻,你是他们心中最棒的英雄。当你发光发热,他们在台下为你鼓掌。
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叶父忽然转过身来,脸色铁青,怒气冲冲指着叶嘉薇,“有什么可骄傲了?!让你好好表现不是让你出卖自己!女人就应该三从四德,怎么可以与男人有那般的肌肤之亲?!丝巾手帕这等东西更是贴身衣物,随随便便给了一个陌生男人如何了得。旁人醒不起也就罢了,但若是以后被有心人翻起拿来大做文章,叶家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得?!叶氏家族的名声还要不要得?!”厅中所有人均被叶父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一愣,叶嘉薇回过神过滤了方才的话语,知道父亲拿下了合作机huì 却还是脸色不好的原因是这般,竟有些哭笑不得。
但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背诵了一段话,“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
这是一代医师孙思邈的名言警句,是他们为医者世代遵循的医道。
“阿爹,这些话,您从我三岁便读给我听。您还说,单是记住是不行的,还要理解和身体力行。我记住了,并时时刻刻都将它做到。今天莫说只是男人的手掌和一条丝巾,若是再私密的地方,我也会治。但凡我力所能及。”叶嘉薇腰背挺直与叶父对视。“女儿对您,实在是有些失望。”
叶父听到那段话已是身躯一震,自己以往欲将儿女培养为苍生大医,如今自己的思想竟沦落成了含灵巨贼!莫非真的是自己太过守旧以致冥顽不灵?莫非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叶嘉文虽是站在小妹这边,看见老父如此反应还是有些担心。只是,这道思想上的坎,必须由父亲自己跨过。
旧时代的思想不应给医者带上枷锁,若这已成了桎梏,那就让新时代来临吧。
这一夜,叶家的人都各有所思。
“磕磕磕”
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这是他们定的暗号。
“进来。”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到门外人的耳膜,他拂去了身上的水汽,又跺了跺脚,免得将外面的寒气带到里面去。
十二月中旬,转眼已经入冬,天阴沉沉的下着雨,估摸就这几日就会有一场暴雪。广州码头正是最忙碌之际,大大小小的船只在赶着江面结冰前将年前的货物妥当安置。
船舱里的货物刚刚清了出去,满室的海水腥味,闻不惯的人一下子便会呕吐了。郭双一进qù 便看见四大箱子的黑管子,大大小小各个类型。
俊朗的男人穿着黑色裘衣坐在中间组装着一柄枪,黝黑的枪身被他擦得闪闪发亮。背后站着一排黑衣保镖,整齐而严肃。
郭双上前从箱子随意拿了一支起来,掂了掂分量,眼睛一亮,不由赞道:“这批货又精进了,德国施迈瑟的技术果真是无人可比的。”
聂维钧抬眉看他这副模yàng ,沉沉笑道:“你这人,见了枪就走不动了。别担心,德国人的技术,迟早都会被你学透的。”
两人相视而笑,无声的默契。
“少主,四箱都没问题的,可以出了。”郭双熟练地检查完四箱黑管子,细细地用稻草掩好。
“嗯。你去安排船期吧,必须在江面结冰前运去香港。”
“对了,少主。”郭双盖好最后一个木箱,从背后拿出一份纸。“这是前几日调查的资料。”
聂维钧伸手接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的主人尖尖的下巴,圆睁着杏眼,梨涡浅笑,看着稚嫩,却是大好的美人苗子。正是叶家二小姐——叶嘉薇。
“据查,叶小姐出国四年,叶家对外声称把二小姐送到国外学医,实则为了避免战乱。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当年叶小姐出国后,叶家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聂维钧抬起幽深的眸子,郭双便晓得,弯腰在他耳际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来,叶家将她护得很好。”
“是,而叶小姐这几年在国外并无恋情,一直专心攻于医术。”
参加医学研究,精于制药。聂维钧耐人寻味地盯着白纸上的这几个黑字。
“那就看看她是否货真价实吧。”
很快,随着年关将至,广州城里沸沸扬扬地传着有关制药大赛的大小事宜。
听说主办方是资历比百善药行和千金药行这些百年老店还要久的悬壶阁。这悬壶阁主人是个老头子,素来清高,当年慈禧太后也轻易请不得他主持活动,平日更是不屑于同商贾打交道,他常道一身铜臭味的人会污了他的药草。
没想到这次他竟主dòng 办了这么个比赛,而且赞助商还是鼎鼎有名的大商人聂维钧。
比起寻常百姓的反应,药行的制药大夫就显得异常兴奋了。大多数大夫会看病,却对制药一无所知,难得有个机huì 大展身手,个个都在筹谋如何能将自己的才能展现出来。城中的药材一时紧缺起来。
百善药行里却是气氛凝重。
两个伙计忐忑不安地立在一旁,叶家老爷和大少都一脸愁绪地坐着,叶二小姐倒是一脸平静。
那日厅中的争辩事后,几人都心照不宣没有提起过。但是当日的风浪,大家想必都是在内心想通透了的。
叶父率先开了口,“嘉文,我们百善药行擅长制药的康大夫突然痢疾,这次比赛就没办法参加了。为父虽也是大夫,知晓一些制药方法,却并不精通。但此次比赛我们百善药行是必须参加的。”
叶嘉文晓得父亲的意思,本身也有自己上阵的心思,还没接话,叶嘉薇就抢先了,“阿爹,我可以参加啊。我和哥哥从小就跟着制药师父学艺,况且在国外也学了不少药品方面的东西。女儿有信心可以得胜!”
叶嘉文看着她这自xìn 满满的小孩子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叶父也似是眼有笑意。
“你就别掺和了,女孩子家的。还是哥哥我来吧。”叶嘉薇看着叶嘉文这欠揍的笑,准备来个反击。
“准备反击?后来呢?”
中午的凤仙楼里,可谓人满为患。蒋时宜托着腮听叶嘉薇一脸愤懑地讲昨夜的事。
“后来,我阿爹就说了!”叶嘉薇把茶杯用力一放,惟妙惟肖地学起叶父的语气,“‘让你大哥去,女孩子抛头露面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你说气不气人?!你说我爹这思想什么时候能改改,真是太守旧了!”
蒋时宜听到这里竟掩住嘴哈哈地笑了起来,叶嘉薇挑了挑眉斜睨,作势打了她的手佯怒道:“你个死没良心的,还在幸灾乐祸!”
“哪个没良心啊?”一把浑厚的男声从楼梯传来,她们转过头一看,果真是薛志平来了。他穿着一件不算厚的黑色外tào ,配上miàn 皮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精神。
“不就是蒋时宜个小蹄子,居然幸灾乐祸。”叶嘉薇鼓着腮帮子抱怨道。“你也是,约的几点,这么迟才到。你以前可是很守时的。”
蒋时宜抿嘴看着薛志平笑,似乎看他怎么应对。
薛志平跨腿一坐,双手做投降状,“我错,我错。虽什么借口都不是理由,我还是想讲一讲,我家那边可不比你叶府地理位置优越,这几日下的那场暴雪,昨日才停,积雪亦是方开始融化。交通实在是太过不便,叶小姐和蒋小姐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两个女人被他的神态这么一逗,噗嗤都笑了。叶嘉薇又迅速板起脸,“你知道雪融也不知道穿得厚一些。你那些肌肉可抵不住冷气,有什么头晕发烧别找我。”
“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纸糊的,这点风霜我还不放眼里。快说说你们方才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吧。”
叶嘉薇刚刚说了一堆,口都干了,喝了口茶,示意时宜给他讲。蒋时宜笑着将事情缘由从头到尾又讲给了薛志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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