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冷冽,如利刃般割着人的脸,那股寒冷似乎透过皮肤直接钻到人的骨子里,透骨冰冷。
狂风席卷着大地,扬起淡淡尘土。
一个身着红色披风的女孩马蹄所到之处都会震起一小团淡黄的尘土,尘土尚未散尽,连人带马就跑出好几步。
鲜艳的红色披风如同旗帜一般飞扬,如同鲜血一般炫目。
冷冽的北风疯狂的拉扯着红色披风,发出呼呼的响声,把披风扯得更是上下翩飞,如红色的蝴蝶一般。
马儿似乎感应到嘉定的危急,就算它此刻疲惫至极,不眠不休背着嘉定狂奔了那么久,它也没有丝毫懈怠,只是它略微有点力不从心,许是因为疲乏,速度较之平时有点慢。
嘉定心中泛起一股感动,至少马儿最后没有弃她而去。
马儿依旧艰难的背着嘉定奔跑,仿佛只要快一步就能逃出生天。
嘉定看着无边无际的黄土,听着后面如同一大串急迫的马蹄声,心中泛起一丝悲凉。
没想到她嘉定公主最后居然会落得如此田地!
不,嘉定准确的来说已经是嘉定长公主了。
长公主三个字让嘉定心如刀绞,嘉定仰起头,寒风刺骨,吹得脸庞针扎一般的刺疼,然而嘉定却混然感觉不到脸上的疼,只感觉到心里的苦涩,无尽的冰寒笼罩着嘉定,不断倒行的黄土乱石,如阴森恐怖的厉鬼一般露着巨大渗血的白牙,挥舞着狰狞的魔爪,狞笑着看着嘉定没命的狂奔。
身后的马蹄声驱赶着嘉定,那马蹄声像是催命的符咒一样,让嘉定一丝一毫不敢懈怠。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城。
天下都是他的,嘉定再怎么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马儿飞越起来,越过一道小小的黄土坡,激起一团淡淡的尘土。嘉定的心一下子凉透了,面前是一条汹涌的河水,宽广的河水一眼望去都望不到河对岸,只能听到咆哮的河水之声!黄河之水!
怪不得她师父曾经说过黄河之水,九重天阙而下,奔流至海,气势磅礴不返。
嘉定刚想顺着黄河边逃跑,但是转念一想,她是逃不掉的。
其实嘉定早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是嘉定想努力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摆脱这命运。看他会不会真的要赶尽杀绝,连一条活路都不留给他。
湍急的黄河之水像是奔腾的野马一样,河水怒吼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击着嘉定的胸膛。
身后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嘉定仿佛看到大片的尘烟随着沉闷急骤的蹄声迅速飘过来。
嘉定讥笑一下,就算她是出自云梦山鬼谷门下的高徒,就算她曾经是个武功卓绝的高手,她也不可能在身受重伤不眠不休跑了那么久的情况下逃出这几百精兵的重重包围。
可他居然派出那么多人来缉拿她,他倒是真不给她一条活路啊!
要是以前,就算嘉定打不过这三百精兵,至少也能毫发无损的逃出去,只是现在嘛,要是没受重伤还好说……
他派来追拿嘉定的人很多,足足有三百人,个个都是精兵强将,还有不少人曾经待在嘉定的手下随嘉定驰骋沙场。
嘉定出生皇族,但却是一名女子,天生与皇位无缘。嘉定因为出自云梦山鬼谷,摆兵布阵、攻城略地、行兵打仗师父都曾经教过嘉定一点,再加上父皇对嘉定极其宠爱,万事都迁就嘉定,容忍嘉定的任性,所以嘉定就自动请缨,想要领兵打仗。
父皇原本也只是以为嘉定在胡闹,但他也容忍嘉定的胡闹,就叫嘉定试试手。其实他根本没对嘉定抱多少希望。
可惜嘉定偏偏就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嘉定用上以前跟随师父学的那点东西,打仗倒也是得心应手,结果倒是建立了赫赫战功,成为有名的沙场女将,也吓走了一批一批来求婚的外国皇子……
可能是因为嘉定过于彪悍,一直没有嫁出去……
她自己不着急,父皇也不着急,皇兄皇弟皇姐个个都不着急,她也就一直都没嫁的出去……
嘉定想起以前在云梦山鬼谷的日子,师父还总是骂嘉定笨,学了那么久都不够精通,他领兵打仗这方面本事嘉定学的连一半都没有。
当时很是伤害嘉定的自信心,导致嘉定晚饭都没吃就好好看兵书去了,乐的师父喜形于色,转头就对嘉定师兄说又省下一顿晚饭了……
看到几位以前手下的小兵,嘉定倒是也没有多么意外,连阿恒哥哥都选择帮他了,这些小兵又怎么会例外。
这三百个左右的精兵强将在前面停住了,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嘉定,生怕嘉定一不留神又跑掉。他们防备嘉定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嘉定强笑一下,她都这样了,还怎么可能逃掉?她根本逃不掉了,她的结果只会是被他们抓回去,然后找个罪名砍头而已。
一时之间,只有呼啸的风声还有那奔腾的水声。
有人催动战马,嘉定正好奇到底是谁呢?
突然一道凌厉的白影闪过,嘉定已经毫无内力挡住那道带着寒气的白影。
白影闪过,嘉定的马凄厉地嘶声长啸,猛地向前载倒,嘉定也被马儿狠狠地摔了下来,天旋地之间,嘉定仿佛看懂了马儿那悲伤的眼神。
那种眼神是多么的绝望,渴望生存,努力想要生存,可是它的努力在此刻被人轻易的化为虚无。
嘉定摔在地上,鼻尖甚至能闻到黄土那独有的香气,有那么一瞬间,嘉定就想要倒在地上不起来。
身心俱疲的她狼狈的站起来。
马儿前蹄雪白的毛发几乎被染成红色,如同冬夜大雪皑皑之中那一株炫目的红梅一般。马儿的前蹄有一条被人活生生血淋淋的砍断了!
马儿痛苦地睁着漂亮的马眼,眼神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哀怨,看着嘉定呜呜哀鸣,说不尽的悲凉从嘉定的心底蔓延。
这匹马儿其实是师父送给嘉定的,嘉定刚见到它的时候她还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马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