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一直等到子时,都未见李胤的身影,心里却是极为担忧的,便打发王府里给她新添的丫鬟小夏去探听消息。笔神阁 bishenge.com
却不料带回来的消息竟是璟王给李胤送了个美人,只怕今日已经睡在那美人处了。
她纤细的手抚上发髻上坠着的步摇,却是狠狠的一拽,缀以为珍珠,六朝而下的步摇霎时断裂。
步履踩到那些珍珠上,硌得脚痛。她慢慢的蹲下身子去拾地上的珍珠,一颗颗好似永远也捡不尽一般。
泪水渐渐的模糊了她的双眼,连近在眼前的珍珠都瞧不见了,她听见那小夏战战兢兢的道:“娘娘,郡王让我带话给您,只说这是您忤逆她的代价,郡王还说,若娘娘再如此,以后江南的美人都要送到龙榻上。”
绿萼扭过头去,狠狠的瞪着那小夏,“去把珍珑给本宫叫来,以后你不必来侍奉本宫了。”
卧榻软绵,绿萼却是辗转反侧,肚子里的孩子好似受了感染她的悲伤一般,亦开始不断的折腾她。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冰凉的手,环住她的腰身,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在鼻端。
他的身上有着浓浓的酒气,声音里带着醉酒会的沙哑。她身子陡的僵硬,“皇上怎么过来了?”
“萼儿,你可怨恨朕?”他的眸华里满是愧疚,“朕别无选择。”
“臣妾不恨你,臣妾有了身孕,不能侍奉您,既然璟王能送些美人给您,绿萼也不担忧了。”他的气息缓缓的拂在绿萼的脸上,绿萼扭过脸,不再与他对视。
“你不必如此隐忍的,可朕没有法子,朕已知晓璟王的狼子野心,他不过是想要朕的传国玉玺罢了,有不敢明面里与朕翻脸,只得送个女人过来监视着朕。”李胤的脸上略过杀意,“朕倒是低估了这位皇叔,”
她紧紧的揽住他的腰,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如坠冰窟中,“可是臣妾害怕,臣妾如今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圣上了,皇上莫要抛下臣妾成吗?”
他揽住绿萼的腰肢,柔柔的吻住她的唇,他的身上有一丝淡淡的脂粉香气,她闻的真切。适才他是否亦痛这般的吻过旁的女人,想到此处不由得心底漫过一丝酸意。
原来再缠绵的吻,都只能让她窒息。她轻轻的推开他的身子,瞧着他黑漆漆的,满是探究的眸子,轻声道:“皇上,臣妾有了身孕,不能侍奉您,您是否去那新的的美人那里?”
“朕那里也不去,只在这里陪着你,陪着咱们的孩子。”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放开她的身子,拉扯着锦被躺下,不过片刻便传来轻轻浅浅的鼾声。
李琮瞧着侍女呈上来的,新缝制的裙子。他素来纷奢,这裙子亦是数十个绣娘,数月的工夫才绣成的,上面绣的竟是栩栩如生的牡丹,那裙子用刻鳞针绣成,打结处亦是用粗股丝线盘结,用钉线固定。听闻绣成之时,拿在殿外,那蝴蝶都落在上面,只以为真的牡丹。
“这样漂亮的衣服,得多少银子啊?”魅姬满脸惊奇,一双桃花眼半晌都不肯挪开。她故意将自己的胸脯往李琮身上蹭了蹭,瞟了一眼一旁的妙荷,“郡王可是要赏给妾身的?”
李琮怀里搂着两个美人,亦是风流快活至极,她摸了一把魅姬笑道娇媚的脸,笑道:“你们若喜欢,本郡王差人再做一身给你们,这个送给旁人的。”
“呦,爷您又瞧上谁家的姑娘了,是不是我们都要多个姐妹了?改明儿爷要请我们喝喜酒了罢。”那妙荷原是青楼里赎出来的,浸染的久了,便愈发的会察言观色。
“魅姬,给爷啐她的脸,让她胡说。”李琮满脸笑意的挥手示意侍女将衣衫收好,道:“这是本郡王给皇贵妃的,这套裙子,可天下无双,世上亦只有她的美貌方配得起。”
妙荷道:“我那日在城楼上远远的瞧过的,虽离得远,却亦是国色天香的,难怪这皇上为着她,连这江山都丢了。那日我亦见到那皇上了,不似民间说书先生说的般,倒是个面如冠玉,龙章凤姿的人物。若是以前,以元凤的出身,以前便是当御前宫女都不配的,如今倒是白白的捡了这样的便宜。”
魅姬不忘处处打压妙荷,“呦,莫非姐姐瞧上那皇上了不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莫要忘了自己哪里出来的,也只有咱们爷不嫌弃你,抬举你。”
李琮狠狠啐了一口道:“你若是真喜欢那皇上,本郡王倒不介意Cheng人之美。”
江南的夜晚好似比那京城的沉寂,殿外传来幽幽的花香,她剪了几次烛花,都没有半分的睡意。
那蜡烛亦是桦木皮包裹蜡汁制成,灯芯里浸着极为珍贵的香料,这竟比宫中一般嫔妃用的都要好上几番,都言江南富得流油,看来果真如此。
李胤在她的身旁睡的正熟,却愁眉紧锁,好似有解不开的愁一般,她伸手欲要去抹平,却发觉自己连勇气都没有。
“好端端的,怎么还没有谁?”他睡的清浅,竟是已经醒了,他的声音里依旧带着浓浓的困倦,“差人进来,点些安息香罢。”
“臣妾不困,只是有些怕。”他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嘤嘤的哭着,“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想起那天在皇宫里的情景,那么多的人都死了,臣妾怕还似以前那般对帮不了皇上。”
李胤揉着她披散的发,“傻姑娘,你又能帮朕什么呢?”
“为了皇上,绿萼做什么都成。”她昔日不懂为何舒宝墨竟为了于耺谋害太子,如今她何尝不是为了眼前的男人甘愿做一切。
“再忍忍罢,萼儿,石岭关有朕三万兵马,原是朕与防着突厥的,宫变那一日,来不及进京护驾,几日之后他们便能躲过叛军的眼线,到达江南了,只要朕手里有了兵权,便不必如此在璟王面前如此低声下气了。”
“绿萼受些气没有关系的,只是委屈了皇上。”
李胤道:“昔日勾践亦能卧薪尝胆,为何朕不能?”说完她放开怀里的绿萼,替她抹了把脸上的泪,“你离那李琮远一些,今日朕瞧他一直将眼珠黏在你的身上。”
“皇上胡说些什么?臣妾不过与他见过几面而已,话都未说过几回的。”绿萼心里扑通的跳,生怕李胤察觉到什么,不由得慌乱的解释起来。
“朕知晓他今日醉酒调戏你之事了,你果真是个祸水,在何处都不让朕安生。”李胤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睛却瞟到她皓腕上翠绿色的镯子,叹了口气道:“这镯子该值些银子罢,明日差人送去当铺换些银子罢。”
绿萼不由得懵了,亦不知晓是不是顽笑话,“皇上很缺银子吗?”
李胤道:“石岭关得那将士,因数年未打仗,手里的兵器都生锈了,他们若来了江南,只怕璟王断不会拿出银两给他们打造兵器的,这些银两朕总得想出法子的。都怪朕昔日从京城离开之时,未多带些珍宝出来。如今处处被璟王掣肘。”
她见他如此,不由得心下不忍,赤脚下了锦榻,拿起梳妆台前的匣子打开,里面确是几件珍贵的首饰,这原是她出宫那一日带在身上的,浑身上下亦只剩下了这几件,“臣妾明日便把它们全卖了。”
李胤哑然失笑,“你这些东西快收着罢,这些钱对朕来说,亦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朕是男人,岂能用女人的东西。”
翌日,绿萼醒来之时,身旁空荡荡的,好似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昨晚的一切都是梦境。
珍珑见她醒了,赶忙上上前用皂荚替她洁面,瞧了瞧她的脸色,发觉她眼眶微肿,竟是昨夜哭过了,便犹犹豫豫的道:“今儿小郡王差人送来了一套衣衫,极是漂亮的,奴婢拿来给您瞧瞧。”
绿萼原本顺畅些的心又恼火起来,毫不犹豫的道:“给他送回去,以后他打发人送来的东西莫要再收了。皇上去何处了?”
“皇上今早上与璟王去视察军营了,只怕得晚上才能回来罢。”珍珑领命欲要退下,却被绿萼叫住,“等等,把那衣服拿过来给本宫瞧瞧。”
待珍珑将裙子拿来,绿萼一瞧,忍不住啧啧称奇道:“这样的裙子,得值多少银两?”
“奴婢猜着,便是万两白银都买不下的,娘娘尽管放心,王府里珍奇的东西多了去了,这些都不算什么的,王府里值钱的东西多了去了,小郡王有一颗夜明珠,悬明珠于四垂,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明月。”
珍珑打着哈哈,恭恭敬敬的替她梳着发髻。“那夜明珠足足有半尺之高,却是价值几千万两黄金。”
绿萼心口猛地一跳,故作忧愁的道:“夜明珠之类的以前在宫里倒是经常见的,听说江南美景艳惊天下,倒也没有工夫去瞧。”
“娘娘若是想去,奴婢这便打发人备车马,多掉些人马过来。”珍珑见她如此兴致勃勃的模样,便愈发的怂恿起来,“奴婢这就去回璟郡王。”
绿萼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着额头边的细汗,“这样大动干戈的反倒没有趣味了,若是能似普通人一般的逛一圈方才有趣呢。”
珍珑会意,便忙不迭的去寻璟郡王了,不过片刻的工夫,便瞧见她满脸欢喜的跑进来,连请安都忘了,忙不迭的道:“娘娘,府内已经打点好了,偏门的守卫已经被差遣出去了。”
绿萼知晓李琮会安排好一切,不会留下什么后顾之忧的。只因自己的容貌太过引人注目,便只穿了件普通的衣衫,瞧着竟像是未出阁的姑娘一般。
喧哗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却让绿萼几日来堆积的烦忧消减了大半。
她远远的便瞧见李琮满脸笑意的从远处走来,“美人,果真是巧的很呵”他衣衫华贵至极,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模样,逸尘与华贵。
绿萼瞥了一眼身旁的李琮,却是娇媚一笑,“有心自然巧了,昨儿郡王那一剂猛药,却让绿萼日夜难忘。”
“我最喜欢识趣的女人了,今儿我爹与皇上都去了军营里,我们便是闹翻了天都没有人管的。”李琮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绿萼,“美人,我做梦都盼着这一日呢。”
绿萼不仅笑的花枝乱颤,天地都失了颜色一般,“绿萼身上无半点银两,亏得您来了。”
“你还怕我没有银子,你放心罢,便是将整条街都买下来都成。”李琮拍拍胸脯,笑道:“本郡王有的是银子。”
他陪着她到了卖首饰的铺子,那老板想必亦是认识璟郡王的,只挑最贵的来说。
绿萼瞧着桌上的玉花纹鸟梳,金镶玉的手镯,嵌珠金项链,几十件珍宝,个个都是价值连城,想必那老板将镇店之宝都拿出来了。
“这样多的珍宝,挑起来倒觉得厌烦。”绿萼露出恹恹的神色,“罢了,改日再来挑罢。”
“即是喜欢,便都买了,何必如此麻烦。”李琮十分阔绰的对那老板道:“将你们店里上等的货色,都送到璟王府里去,然后去账房领银子去。那些不值钱的东西,便不必送了,免得丢了本郡王的脸面。”
“小郡王,小店的这些东西加起来要几十万两白银的,这……”那老板又惊又喜,倒不敢相信,竟遇上了这样天大的买卖。
“这些钱对爷来说不说又算得了什么?”他上前牵起绿萼的手,她倒没有拒绝反而婉转一笑,他便愈发的得意,“纵使散尽家财能博得美人一笑,亦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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