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女子气息微弱,显然已是灯尽油枯,面对玉壶老祖绝命一击,根本无力抵抗,但其神情自若,毫无惧怕之意。
玉壶老祖虽然法宝被毁、金丹受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含恨扑击,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爆发出堪比全盛的实力。
若是能够就此诛杀天魔女,得到盟中大真人的垂青,以无上秘法救治,加上丰厚的奖赏,再度凝结金丹,应当是十拿九稳,甚至借此更进一步,突破到金丹中期,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想到此处,玉壶老祖眼中充斥着炙热的光芒,对自身的伤势不管不问,全力催动灵力,扑杀黄衣女子。
一只巨大的掌影临头,眼见就要将黄衣女子灭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空中传过来了一声急促尖锐的吼叫,仿佛一阵阵无形的波动,冲击着玉壶老祖的识海。
若是玉壶老祖全盛时期,这种程度的冲击自是毫无用处,可此时其金丹受创,又倾尽全力扑杀黄衣女子,识海猛然遭受攻击,一股痛彻神魂的感觉油然而生,使得玉壶老祖禁不住的闷哼出声,连带着身形当即停顿了一瞬,那只巨大的掌影也缓了几分。
吼叫之后,一道黑影飞速扑来,在间不容发之际,出现黄衣女子身旁,双翅一扇,击溃了漫天掌影。
玉壶老祖定睛一看,却是一只一丈多高的风灵鹫,双目炯炯,喙尖锐锋利,翅暗青闪亮,爪漆黑如铁,凶恶之极。
风灵鹫击溃了玉壶老祖的虚影后,口吐人言,冷冷喝道:“敢对圣女不敬,当诛!”
说完,双翅一挥,三道手掌大小的青色残月风刃凭空而现,无声无息地向玉壶老祖袭去。
风刃虽然小巧玲珑,却蕴含着无比强大的灵力,远非玉壶老祖能比,而且看似悄无声息,实际疾如闪电,倏忽之间便飞至玉壶老祖身前,流露出一丝死神的味道。
感受到风刃的气息,玉壶老祖双眼之中现出绝望之色,换作平时,这三道风刃尚需使出吃奶的劲来应对,更何况此时身受重伤。万般无奈之下,玉壶老祖连忙撑起一层护身法盾,期冀能够抵挡一二。
噗!噗!噗!只听三道轻声响起,风刃轻易地穿透法盾,将玉壶老祖斩成数段。
就在此时,一只一丈多长的银狼出现在玉壶老祖后背,利爪一伸,穿透玉壶老祖腹部,掏出一捧金烂烂的晶粒。
“好多年没有品尝到人类金丹的美味了。”银狼望着那捧金色晶粒,满是回味地怀念道。
说完,银狼张开血盆大口,将爪中的金色晶粒尽数吞下,完了之后,还伸出腥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鲜血,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叹道:“虽然不如完整的金丹好吃,但聊胜于无,俺殷十五终于又开荤了。”
一瞬间,战况急转直下,玉壶老祖阵亡。
后面观战的一群吃瓜群众,眼见妖王到来,一刻也不敢多呆,轰地一声四散而逃。
风灵鹫鄙夷地看了银狼一眼,低头查看黄衣女子的伤势,见其只是灵力透支,身体虚弱,方如释重负,双翅前合,垂头看地,恭声道:“圣女在上,风鹫族风三救驾来迟,还请圣女恕罪。”
未等黄衣女子回话,嗖--嗖--嗖---又是三道身影落下,分别是一头踏云豹,一匹啸风狼,一只穿云鹤。
三只妖兽落地后,一同上前见过黄衣女子。
见过圣女后,啸风狼一爪拍在殷十五的脑袋上,喝道:“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不吃会馋死你吗?”
殷十五露出一丝羞赧的神色,吐了吐猩红的舌头,不敢争辩。
黄衣女子见几只妖兽没有恶意,便挣扎着起身,抬腿就要继续西行。不料久战之后,全身脱力,双腿一软,又跌坐在地。
风三铁翅轻挥,小心扶住黄衣女子,说道:“圣女,形踪既已暴露,崧山上的那群龟孙子肯定不会罢休,势必要前来找麻烦。圣女神功未成,还是暂避风头为好,不如先随我们回圣山,待日后修为大进,再来报仇雪恨。”
黄衣女子摇了摇头,并未回话。
殷十五见状,找到玉壶老祖的乾坤袋,倒出一堆灵物,左挑右选后,将五颗上品灵石和十几只玉瓶放在黄衣女子身前。
黄衣女子微微颔首谢过,盘膝坐定,手持灵石,服用丹药,恢复修为。
就在此时,嗖嗖嗖,又是五道兽影落下,却是一头双首猿,一只玉螳螂,一条金线蛇,一只风貂,一只铁甲犀。
十只妖王齐聚后,环卫在黄衣女子身侧,为其护法守卫。
……
观瀑居内,林为正在清扫紫云炉的黑色药渣。
自从得到药歌传授的丹道至理后,林为不再追求凝丹出炉,反而一步一步地揣摩,不断地深究药理,熟悉药性,了解不同药性之间的融合比例、时机等。即便是炉炉皆毁,林为也不在意,只要求炼一炉能有一炉的收获。
这段时间来,以无心求有为,林为渐渐有了一些明悟,炼制丹药的技法愈法纯熟,虽然培元丹依旧是一炉未成,但炼制通周夜、聚气散的技艺倒是越来越炉火纯青。通周液几乎到了闭眼出炉的地步,聚气散虽然没有这样夸张,但也是近乎炉炉必成。
每次清理紫云炉内的药渣,都是林为静心体悟之时,从药渣上反推炼丹手法的不足,琢磨改进的手法。
正当林为沉心思索之时,乾坤袋内一阵响动传来,打断了林为的思路。
林为摇了摇头,取出一张传音法符,接通之后,说道:“不知师兄传讯,有何指教?”
“林师弟,甲金城最近出了点事,愚兄迫不得已,来找师弟援手。”李伟轻淡的声音自法符中传出。
“师兄请讲,小弟但有所能,必定义不容辞。”
“甲金城前任执事经营多时,笼络了一大批监工。因愚兄空降此地,占了人家的位子,导致其心生不满,挑动监工闹事,采掘灵金进度大受影响。愚兄施展雷霆手段,斩杀了十几个带头的,其他监工也想撤换掉,可手下无人。想从师弟表叔那里抽调些人手,不知可否方便?”
林为闻言心中大喜,但面上不露声色,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弟与表叔接触不多,不知他那里人手是否充足。小弟这就去问询,成与不成,明日给师兄消息。”
“有劳林师弟了。你我身为修士,接触的也都是修士,凡夫俗子倒是不认得几个。若非如此,愚兄也不会这般为难。”
“圈子不同,朋友自然不同,富贵之家难有贫贱之友,鸿儒之士不交白丁之朋。师兄出自射阳李家,又得老祖青睐,怎么会和凡夫俗子有交集?”
“师弟说得有理,愚兄静候师弟佳音。”
结束传讯后,李伟走出屋外,看着鹏翅岩中央站着的童新展,冷淡地问道:“童师弟,你我同出一门,虽然你在灵霞,我在绮霞,平日里接触不多,但十几年来,也算是熟络。不知师弟为何要出自下策,背后暗算于我?”
童新展一身灵力俱被刘笑真禁锢,但气势上毫不示弱:“姓李的,既然被你识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童某若是皱一下眉毛,便是狗娘养的。”
刘笑真眉毛一扬,便欲出手惩戒,李伟见状,连忙拦下,继续问道:“这么多年来,愚兄一向是严己宽人,恪守本分,未曾做过一件违心之事,对师弟也从未有过亏欠。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愚兄实在不清楚,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童新展一听此话,更加愤慨:“姓李的,你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甲金城执事的位置,是童某花一千五百灵石买来的,结果还没等屁股坐热,就被你顶替。不把你弄走,童某难有出头之日。”
李伟拍了拍头,叹道:“唉!果然还是为了利益。可是此次愚兄履任甲金城,也是遵循师尊之意,并非有意抢夺师弟的位子。师弟若是有怨,可当面明言,愚兄自会向师尊禀明,再作安排便是。师弟难道丝毫不顾念十几年的同门之谊吗?”
“姓李的,内门弟子近百,你以为个个都像你和周云山一般,受尽老祖恩宠?童某虽然身为内门弟子,但十几年来能够面见老祖金容的次数,寥寥无几。除了这身红衣,童某与外门弟子有何区别?师尊自从收下那个身具皓阳之体的周云山后,对我等更加冷淡。这次落于你手,是童某时运不济,怨不得别人。”。
刘笑真见状,说道:“李师弟,这姓童的与曹行汀密谋策划矿洞塌方骚乱,拖延灵金采掘,证据确凿。何必与他废话,还是一剑下去,送他上路,莫让曹行汀在黄泉路上等得太久。”
李伟闭上眼,摇了摇头,说道:“他到底是血灵老祖的记名弟子,虽然有错,但你我无权责罚。还是先将他囚禁于此,待天魔女一事了结,将他送上灵霞峰,交由血灵老祖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