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和煦点头称是,见朱雪槿脱离了自己的怀抱,忙又上前拉住她的手,丝毫不愿放开。朱雪槿的脸色更红,待到了居所之时,薛南烛开门的工夫,见朱雪槿脸色通红的背阳和煦拉着,两个人皆淋得落汤鸡一般。薛南烛忙请两人进屋,一面将浴巾递给二人擦拭,一面对朱雪槿细声细气道,“姐姐这是和八皇子去了哪里,怎生淋成这般?”
“嗯……”朱雪槿倒是有些无言以对,抓抓头,对薛南烛道,“南烛,你且去心悦房中取件衣裳来给八皇子更换;他身上衣物皆湿,必须得换下来才是。”
薛南烛听话的点点头,后一路小跑的出了去;阳和煦在屏风之后将湿掉的衣裳脱下,透过屏风,看到朱雪槿将束起的长发散下,一下一下的擦着,这样的侧颜,不由得让阳和煦看的呆了;也不知为何就走出了屏风。朱雪槿听到动静,回头一瞧,立即转过身去,俏脸几乎红透了,心也快跳到嗓子眼儿;她一面挥手,一面对阳和煦道,“八皇子快些回去,这样太……”
朱雪槿话还没说完的工夫,阳和煦已经从她身后将她一把抱住,炙热的呼吸就吹拂在她耳畔,弄得她整个人都犹如惊弓之鸟,胸口像是揣了个小鹿,马上就要跳出来;阳和煦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赖皮之意,道,“雪槿,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
“啊!”朱雪槿这一声惊呼,源于阳和煦在她耳廓轻轻的咬了一下,带着一股热意,好像要融化她一般;而她亦正如台中之烛,好像就要被融化了。阳和煦的吻细细碎碎的从耳边沿着脖颈而下,以牙咬开了朱雪槿脖颈前的系扣,双手再轻轻一挣,那尚有些微微湿意的袍子便裂了开来,露出肩膀与胸前的一痕雪白。
朱雪槿整个人呆在原地,像是木头一般——或者是燃烧着的木头,毕竟她的脸色如今已经完完全全的红透了;阳和煦绕到她的面前,手已经放在了袍子上,在就要继续向下褪去的工夫,薛南烛抱着三四件衣裳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推门而入,开口道,“姐姐,我拿到……咦?!”
屋内的情景让薛南烛手中的衣裳都掉了地;朱雪槿总算回过神来,忙将衣裳拉好,后生生把阳和煦推回了屏风之后;又捡起薛南烛掉落在地上的衣物,迅速搭在屏风上,这才拉着薛南烛的手,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屋内屏风后的阳和煦,望着那搭在屏风上的衣物,兀自笑的开心,好像得到了这世上最宝贵之物一般;而屋外的朱雪槿,则红透了一张脸,看都不敢去看薛南烛;还是薛南烛眨巴着大眼睛,有些怯生生的问朱雪槿道,“姐姐,是不是要嫁给八皇子了,我刚刚看到你们……”
“没有,没有没有,”朱雪槿连连摇头,同时头更低,语气之中难掩尴尬道,“刚刚只是一个误会,我与八皇子没什么的,南烛千万莫要乱传才是。”
“嗯,”薛南烛懂事的颔首,又接着道,“若是姐姐能嫁给八皇子,也是极好的;南烛看得出,八皇子可关心姐姐了,绝不会少于南烛一分。”
“好了,属你眼尖。”朱雪槿点了点薛南烛的小鼻子,两人又说了几句的工夫,阳和煦终于整装出来,这一次,不知为何,他也有些露了怯,竟是不敢与朱雪瑾对视,只是余光看到朱雪槿那光滑的脖颈,念起之前的种种,心里忍不住又痒痒起来。阳和煦死死的攥着拳头,低着头却极其认真的一字一句道,“雪槿,我不会白白占你分毫便宜,定会娶你的,你放心便是。”
“我……我放心什么,我才不要嫁你。”朱雪槿尚在嘴硬,一旁的薛南烛却开了口,道,“八皇子,您得答应会一直对姐姐好,姐姐才会嫁你。”
“我……”朱雪槿从未有过这样嘴笨的时候,只是对上这样的薛南烛,她也着实有些哭笑不得;一面拍了拍她的头,一面无奈道,“南烛啊南烛,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都敢做我的主了。”
“我明日就去找……父王,”略微的思考过后,阳和煦还是决定先从夏王身上下手,“要他应允我娶雪槿!”
“不许去!”朱雪槿听完,整个人都精神了,比被大雨淋过还要清醒;她心急的拉住阳和煦的手臂,再三摇头道,“八皇子,此事万万不可。我与王后的事情闹的王宫上下皆知,夏王又最是疼爱王后,你这个时候去,无异于是给夏王添堵,也会让我们面前的路更加崎岖。听我一次,此事万不可轻率,要等……”
朱雪槿话还没说完,阳和煦春风般的笑容已经扑面而来;她刚刚发出“咦”的一声疑惑,阳和煦已经开了口,带着笑意道,“那么,雪槿便是同意嫁我,做我的皇妃了。”
“你算计我!”朱雪槿立即双手叉腰,腮帮子鼓得老大,恨恨的盯着阳和煦看。
阳和煦连忙摇头又摆手的,解释道,“不敢不敢,我是真的想要明日便向父王表明心意,但既然你说要等待、要忍耐,我便听你的便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心中也有我才是。”
阳和煦说最后这一句的时候,定定望着朱雪槿,似乎在等着她给他一剂安心丸一般。朱雪槿脸颊通红,咬着下唇沉吟半晌,方才用力的点头,那声“嗯”还未出口,阳和煦已经牢牢的将她锁于怀中,再开口的工夫,语气中满是不舍,“我知道你和朱将军就要走了,可我真的舍不得你,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何时了。”
“我们离开家又有个把月了,也是时候回去看看,”朱雪槿轻轻拍着阳和煦的背,她踮着脚,下巴抵在阳和煦的肩膀上,能感觉到他身子微微的颤抖,“最近夏蜀边境矛盾滋生,或许很快,我们便会受诏回来,不会太久,不会太久的。”
此时此刻,朱雪槿的双眼竟也有些湿润了;一股不舍的情绪由胸口滋生,回旋,蔓延着到了眼角,又生生被她憋回去。她不能哭,虽是离别之时,但她决不能让阳和煦看到她的眼泪,她希望在阳和煦的眼中,她一直都是快乐、坚强且向上的样子,不然,日后如何保住阳和煦?
薛南烛定定站在一侧,总觉得怪怪的,好像自己坏了阳和煦什么好事一样;她想走,可这个时候走又显得有些突兀;就在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工夫,阳和煦总算是松开了手,改为捧着朱雪槿的脸颊,深情的望着她,道,“时候不早,我必须要回皇子所,不然四哥又要担心了。”
“嗯。”朱雪槿眨眨眼,眼见着阳和煦的脸庞在自己的眼中越放越大,同样的,自己的脸庞也在阳和煦黑夜一般的瞳孔中越放越大,她闭上眼,唇与唇短暂的相接后,阳和煦松开了手,红着眼圈对朱雪槿招手,道,“那我走了。”
“恭送八皇子。”朱雪槿与薛南烛福身行礼的工夫,阳和煦转身,憋了许久的泪刷的一下从眼眶奔涌而出。
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这第二日,朱烈便携朱雪槿前往承明殿拜见夏王与王后,说明离去之意。毕竟是重要且正经的场合,朱雪槿特意着了浅雪青缎秀水仙便袍,将长发高高束起,上插一碧玉簪,简单的梳妆打扮之后,方才与朱烈一道,抵达承明殿。
殿内,夏王与王后正在商议着八皇子阳和煦的培养方向;当听闻朱氏父女要求见之时,夏王倒是有些意外的样子,王后的脸则一下便拉了下来,硬生生冷冷道,“她来做什么。”
这个她,意图很明显的指向了朱雪槿;夏王见王后如此,摇头,规劝道,“你毕竟是一国之后,最起码面儿上看起来总也要有几分容人之量。孤也听闻那日御花园,朱雪槿与你顶撞之事,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便是。朱氏父女是国之栋梁,要礼遇才是。”
“大王,现在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你难道听不到宫里内外传的风风雨雨的,都是咱们和煦与那个朱雪槿之事吗?难道大王愿意咱们未来的王后,是一个那样莽撞又丝毫无德行的女子?”每每念及此,夏王后都是气的要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和煦那孩子,也不知是被朱雪槿下了什么药,迷得七荤八素的,现在更是敢顶撞我了;若让那朱雪槿入了和煦的后宫,日后还能了得?”
夏王后这一番话,说的夏王也是心烦意乱,眉头不由得蹙的深深;却也摇摇头,道,“日后的事情,还说不准。先让他们进来,听听他们为何而来吧。”
既然夏王这面说,夏王后唯有撇撇嘴,一脸不悦的坐在一侧;而随着朱氏父女入殿,夏王终于挂上了勉强的笑意,受了他二人的礼之后,示意他们起身,才道,“朱将军带着爱女此时前来,可是有事要秉?”
朱雪槿余光瞥着一脸不屑、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夏王后,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如何都不是滋味儿;她也知道,若想能够与阳和煦长长久久,她第一个要搞定之人,就是这个如今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的人;一想到这里,她便更觉前路满是荆棘,或许这段情路,注定不会平凡的走完。
朱烈并未注意这些,而是拱手对着夏王道,“回夏王的话,臣与次女已经在宫内叨扰多日,也该回辽国小住一段;蜀国如今野心勃勃,臣在回到辽国之后,会尽快制定方案方针,想办法能粉碎蜀国的野心。”
一听说朱烈与朱雪槿要走,夏王后立刻变了个人一般,喜上眉梢的对朱烈道,“离开家久了,是得回去看看;朱将军常年在外奔波,倒是苦了你的夫人,你该好生体恤才是。”
夏王完全明白夏王后的意思,略微停顿了下,接着她的话对朱烈道,“王后说的也在理,这些年,你虽为辽国将军,却一直为夏国在外奋争,一直忽略了家中夫人与长女。这一次你尽可多在府中陪伴家人,蜀国之事,经历过殷国的失败,他们应该会沉寂一段时间,我们也会有一阵安稳的日子过了。”
“多谢夏王、王后,臣便在辽国,随传随到。”朱烈再度拱手,后低头的工夫,侧颜对着在发呆的朱雪槿眨眨眼;朱雪槿这才会意,同样拱手,表情却是怅然若失;夏王与王后的意思,便是要他们离开这里,在辽国待命,在此之间,不要回来兰陵,不要来王宫寻阳和煦——看来夏王后的话,已经递到了夏王那里,且夏王也已经因此而对自己产生了些许的嫌隙。
两个人才刚刚开始,便要走向结束了吗?回去的路上,朱雪槿一直低着头,跟在朱烈身后,而并非向往常一样,因为能够回家看到朱王氏,而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朱烈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朱雪槿的不对劲,回头瞧她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她的眼眶竟然红了。
“槿儿,”朱烈停住脚步,叹了口气,宫内上下已经将阳和煦与朱雪槿之事传的神乎其神,他又如何会不知道;且他们二人从相遇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刚刚夏王与王后的那番话,朱烈又岂会听不出来。他自是心疼朱雪槿,走回她的身边,将她揽在怀中,一面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面道,“你在想什么,爹都清楚;有些事情,既然勉强不得,便不要勉强就是了。”
朱雪槿死死咬着下唇,拼命的忍着眼泪;她也的确做的很好,尽管眼泪已经在眼眶之中打转,可她偏就是不让它们落下来,“爹,何以命运会如此捉弄我们。姐姐不能与大皇子在一起,我不能与八皇子在一起。我们明明都是彼此喜欢对方,也被对方所喜欢,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