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盵嘢面色如常,静静的看着墨赤炎怀中的女子,她说多谢你的狠心让我断了爱你的念头,他看了墨赤炎那一瞬间骤变的脸色,可对于这句话,自己心里真就没有多大的感觉。
他对夏侯月从来就没情可言,自然,体会不到夏侯月心里那一刻心如刀绞的疼痛。
“多谢本宫?”墨盵嘢挑高了声线,扬了扬眉毛,在他看来,这个女子看似软弱实则坚强,就算为他挡剑而被刺客所伤都没发出一声痛呼,更没像别的女人一样自此赖着他逼他求娶,这是他所欣赏的一点,但也仅仅是归于欣赏。
夏侯月痛苦的闭上双眸,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苦涩的味道甚至蔓延到她的全身,墨盵嘢面上的漫不经心刺得她遍体鳞伤,她本不该抱有一丝侥幸去看他面上的似笑非笑,本不该怀揣一点希望以至于转变为灭顶的绝望。
墨赤炎紧紧的抱着她,又岂会不知道夏侯月此时心里的难受!或许从一开始便不该踏上这条回京路,或许从一开始便该想到会遍体鳞伤。
比之墨彧轩,墨盵嘢才是无情之人,是真正的无情,铁血心肠。
“自然多谢。”夏侯月闭着眼眸笑道:“以你的心思,不会不知我对你的心意,再说我早就当过你父皇的面求过迎娶,那一日几乎众大臣都在,可皇上的婉拒依旧没让我死心,因为我想还没有听见你的回答,让我彻底死心的便是你今日的这番话,因为你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我推给别的男人,就说明了你对我当真是半分感情也没有,既然如此,我又何苦非赖着你不放?也请太子殿下放心,离开这座皇宫,夏侯月不会作贱自己,只会从今以后加倍对自己好,你心里无我,我强求不得,但希望自此你我天涯陌路,不见不念。”
“好一句不见不念。”墨盵嘢邪笑着扯起嘴角,“本宫带兵摧毁了你的国家,你心里对本宫就没有一丝恨意么?”
“为何要恨?天下大势本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鸾焰皇室内部争乱,殿下不过是提前助鸾焰瓦解,若鸾焰归于雪月后能让鸾焰子民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那么雪月带兵攻打鸾焰也并非是完全有过。”
墨盵嘢嘴角的笑意一深,“夏侯公主的性情令本宫刮目相看,若非本宫对你无意,倒真不舍得放手你这样的可人。”
夏侯月缓缓睁开剪水秋瞳,眸底的一抹暗红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意,她直视着墨盵嘢,道:“既然殿下对我无意,便不要说这样的话让我为你心动。”
墨盵嘢聊有深意的看了眼夏侯月,对墨赤炎摆手,轻轻一笑,“五弟还是赶紧带着夏侯公主离开吧!本宫就怕再多看几眼,今日你们谁都走不成了。”
墨赤炎紧紧的咬着唇瓣,片刻,对墨盵嘢说道:“还望皇兄能替我转给父皇一句话,是赤炎不孝,但为了今生挚爱,赤炎不愿受父皇摆布一生,但请父皇为赤炎在皇室玉牒上除名,自此我愿除去墨姓,仅以母妃上官姓居之。”
“除名?”墨盵嘢不由得笑开,“五弟为了她不愿在当皇室男儿,着实令本宫敬佩。这颗药丸拿好,能够解你体内蛊毒的解药。”
“多谢殿下。”上官赤炎接过,并改了口,他拿起药丸一句话未多说直接吞入腹中,这让墨盵嘢微微挑起一道眉毛,问道:“你就不问问这颗药丸的来历?”看来这位已把自己在皇室除名的‘皇弟’对他十分放心。
上官赤炎摇头,语气蓦地平淡,“不必问,问了太多余。”
墨盵嘢呵的一笑,转念道:“至于夏侯公主…”
“夏侯月,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殿下称呼夏侯月即可。”夏侯月抬头看着他,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袖中的手指紧紧纠缠。
“夏侯姑娘身上被压制的玄技只要出了皇宫便可解除,出了这道宫门,望你二人自此天高海阔,再不受宫条束缚,亦不会在沦为他人棋子,享尽自由。”墨盵嘢狭长的凤眸越来越深邃,不用再怀疑,他作为上官赤炎的皇兄理应最后为他做些什么,而放任他们翱翔,或许是最好的礼物。
上官赤炎看向被他抱在怀中的夏侯月,蓦地暖心笑了笑,声音一轻,“月儿,天高海阔,享尽自由,我们这就出宫。”
“好。”夏侯月轻轻软软的应了一句,与从前不同,或许她还有些不甘愿,可自今日后,她心里的不甘愿也随着墨盵嘢的狠心随之消弭,既然不爱,便不该强求,之前她是爱着墨盵嘢的,要命的爱,可幸得她爱的理智,懂得在万丈深渊之前转身回头,这样难当的痛苦总归只有一时,她只痛一时。
“溯郄。”墨盵嘢转身负手立在窗前,低声喊道。
“殿下。”溯郄出现在门口,看着上官赤炎抱着夏侯月时面色平静毫无变化,他微弯着身子,恭敬回答。
“护送他们出宫。”低魅的声音夹杂着几分严峻,他看向窗外,眸光微凝。
“是。”溯郄点头,转身将他二人带出,“两位请跟我走这边。”
上官赤炎点头,而夏侯月执意要下来走路,他无法,只能放下夏侯月,随后牵起她的手,跟在溯郄身后出了皇宫。
待溯郄走后不久,殿内突然飘入一抹说不出的香气,这香气不似花香般宜人,却也不至于令人觉得作呕难闻,说不出是因为这香气墨盵嘢从来没有闻过。
“他们人呢?”一道女声悠悠响起,一袭粉色长衫的秦不楚站在墨盵嘢身后,杏眸内充满了森森寒冷,嘴角缓缓向上狞起。
墨盵嘢转身,邪笑着看着秦不楚,指尖轻挑的勾着她的面纱,笑道:“不楚表妹这是什么语气?你是在质问本宫?”
“不楚岂敢。”秦不楚笔直的站在他身前,任凭那如玉的长指勾掉她面上的轻纱,轻纱滑落,墨盵嘢缓缓倾身,凤眸幽深的望进秦不楚平淡无波的眸底,唇瓣擦在她的面颊而过,邪肆轻笑,“可你的心里好像并不是这么说的。”
秦不楚感受到墨盵嘢的长指划过她胸前的衣襟,无比镇定的开口:“殿下此话何意?您虽贵为太子,但这手…放的并不是地方吧!”
“嗯?”墨盵嘢挑眉,侧头对着秦不楚轻轻喝气,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秦不楚的耳垂上,令她敏感的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墨盵嘢将秦不楚的反应看在眼底,嘴角不着痕迹的勾起一抹嘲讽,没经历过人事的女人会这般敏感么?
“殿下。”秦不楚抬头,便看见一双深邃而诡谲的凤眸,她心下一沉,来不及转身便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向后倒去。
墨盵嘢并未接住倒在地上的秦不楚,反而站直了身子,俊美邪魅的面容上泛着几分冷意,吩咐隐卫将她看住,随后抬步走出了寝殿。
夜,悄无声息的降临,一片凉如水的月光洒在疾驰的马车上,好似为他们照明了前路。
“楚云,还有多久能到达下一座城镇?”络青衣已经在车内睡了一觉,撩开车帘发现周围是一片林子,便放下帘子,出声问道。
楚云摇了摇头,扬起马鞭打的更用力,同时回着:“青姑娘,想必离进城还有好大一段距离,您在坚持一会儿,估摸再过一两个时辰应该出得了这片林子。”
“一两个时辰…”时辰还真不短,络青衣叹了一声,瞥向刚调息完毕的水无痕,笑道:“每日这个时候练功,倒真是稀奇。”
水无痕微微一笑,半掀开车帘,看着天上出现的明月,不疾不徐的开口:“这是慕沨学院特有的内功心法,只有此时调息才最为有益,即便出了学院,我也不敢耽误。”
“当初你跟着我们来雪月京都的时候,慕沨院长就没拦你?”络青衣有些好奇,水无痕走的好像很顺利。
“院长说进京会增长我的见识,多出去走走也好,不要总拘泥于一个地方,过一成不变的生活,太过安逸会将人逼疯,他并不希望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过于迂腐,每日只识得练功读书。”
“你们院长说的很有道理。”络青衣点头,世界这么大,就该出去走走。
“反正坐着也是无聊,不如你同我说说你在皇宫内当太监那半年的趣事如何?”
“没什么可说的。”络青衣撇嘴,除了想尽办法隐藏身份外,便是讨好雪月最大的那位主子,早知道她会成为墨泓的儿媳妇,当初还讨好个什么劲!
水无痕笑笑也没说话,既然她不愿意说也就罢了,只是长夜漫漫,做些什么好呢?
百里梦樱是被风吹醒的,她迷蒙的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时辰了?”
“离太亮还早着。”络青衣示意她可以继续睡,反正路途迢迢,多个人清醒也就是多个人无聊。
“水无痕。”百里梦樱看向水无痕,不悦的说道:“把车帘放下,这风吹得冷,我身上还有伤。”
“抱歉。”水无痕摸了摸鼻子,缓缓落下车帘,他觉得车里太闷,但显然百里梦樱不这么觉得。
“这是哪儿啊?”百里梦樱看向络青衣,皱眉揉了揉胸口。
又来了…水无痕很自觉的低头,百里梦樱再次旁若无人的揉胸口已经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了不长针眼他还是不看了,免得伤身。
“不知道。”络青衣摇头,“我第一次来濯天大陆,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我应该问你才对,这里你没来过?”
“没来过。”百里梦樱吸了吸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这里都快出濯天的边界了,我不曾走出这么远。”她怕走丢就走不回来了。
“怎么了?”络青衣将百里梦樱的神色看在眼里,随即开口问道。
百里梦樱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迟疑道:“我好像闻到了同类的味道。”可这味道中又掺杂着几分狐狸气息,莫非是她闻错了?
“苍狼?”络青衣面不改色,在林子里看见苍狼本就不奇怪,虽然天已黑,但因为有百里梦樱,所以想必这些苍狼不会对他们发起攻击。
“嗯。”百里梦樱点头,又道:“可哪里跑来的狐狸呢?”
“还有狐狸?”络青衣眼睛一亮,她还没见过狐狸长什么样,据说狐狸皮市值千金,真的有说的那么柔滑?
“不对。”百里梦樱又摇头,“又像是狐狸又像是苍狼,我也分不清它是什么。”
“奇怪了。”络青衣笑了笑,对水无痕道:“还有这样的物种?”
水无痕摇头,“我没见过,或许濯天有这样的物种,不然我们出去看看?”
“出去看看?”嘴角扯起,声落身动,两人已经飞出了马车,只剩下不能动弹太过的百里梦樱独自在马车里叫嚣,这帮混蛋,竟然不带着她!
水无痕诧异的看着两抹身影飞出马车,看了楚云一眼,足尖一点跟了上去,这回想不带着他都没门,打死也要跟着!
楚云继续停下马车,水无翎也跟着停下,楚云对水无翎说道:“我们在这里等会吧,想必青姑娘他们一会就回来了。”
“嗯。”水无翎没有反对,翻身跳下马,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一角,看着里面满脸怒气的百里梦樱,扑哧一笑,“百里姑娘身上有伤,不如由我陪我在这周围转转?”
“你陪我?”百里梦樱面上的怒意消褪,笑容一点点浮上脸颊,总算来了个有良心的。
“嗯,不走太远,就在这周围转转。”水无翎轻笑笑,觉得百里梦樱委实有趣,高不高兴都像个孩子,看来凌圣初将她保护的太好了,否则也不至于着了别人春药的道。
“好啊!”百里梦樱在水无翎的搀扶下走出马车,摆手截住楚云想要说的话,不耐道:“你若不放心就跟着来,就在这周围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再说我虽然受伤可却不是废物,一般的猛兽不能将我如何。”
楚云无奈点头,叮嘱道:“那您小心些,别走太远,免得青姑娘回来找不到你。”
“废话真多。”百里梦樱反拽着水无翎离开马车四周,与水无翎闲聊几句,面上满是兴奋,还是林里的空气最好,想想就要离开濯天去往昶琇还真有些期待呢!
水无痕与络青衣站在一棵古树延伸出来的树干上,两人看着树下的“盛况”,相视一笑,反而坐在树干上,看着下面被群狼围攻的几只狐狸。
无妙也跟了上来,坐在另一边,力道大的使得整棵树晃了晃,络青衣有些不稳的向后栽去,水无痕伸出手立马将她拽住,关心地问着:“没事吧?”
络青衣摆了摆手,瞪了无妙一眼,“你存心的是不是?”
无妙哼了一声,双臂环胸,看着狐狸与狼的争斗,道:“自己坐不稳怪谁?有这种好戏也不叫着小爷,我还是第一次见野兽之争。”
络青衣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他,反而勾了勾嘴角,笑道:“你说狐狸能斗得过狼么?”
“或许吧。”水无痕说的有所保留,狐狸聪明,但狼的攻击力强,谁胜谁负还真是不太好说。
“我觉得狐狸会逃出这些苍狼的包围。”
“嗤!”无妙听见络青衣的话,不屑冷哼,“狐狸再聪明还能以少胜多?你脑子进水了?”
络青衣幽幽的瞥了他一眼,便听水无痕道:“以少胜多的例子不胜枚举,即便是兽也不例外,人的眼光应该放的长远些,而非局限于眼下的战况。”
“啧啧,又和小爷说大道理,慕沨学院出来的能有多了不起?”无妙瞪着眼睛,水无痕竟然说他浅薄,他哪里浅薄?
水无痕摇头笑笑,“你误会了,慕沨学院出来的并没有多了不起,我也没同你说道理,只是说些事实罢了。”
事实?水无痕说他浅薄是事实?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水无痕你别太过分!”无妙咬牙,神偷也是有职业操守的,别逼他将主意打到水无痕身上!
水无痕睐了他一眼,便又将视线挑回树下正与群狼厮杀的狐狸身上,微微一笑,语气近乎柔和,“放心,我不会太过分。”
“你——”
“你想成为群狼腹中的食物?”络青衣漫不经心的打断无妙的话,任凭他面色再黑也不在意,不想让无妙跟来是因为不想听见他说话,这人也是个话匣子,一说起来就没把门的,她连安静都成了奢望。
无妙将怒骂吞了回去,因为他看出络青衣好像要生气了,这个时候不能在惹怒她,否则保不准这位亲姐姐会送他一脚直接踢下去。
络青衣的面色稍有和缓,突见那只被几匹苍狼压在身下的狐狸一个反转咬住其中一匹狼的耳朵,趁那匹狼吃痛时从缝隙中蹿了出去,身形如电般迅速,好像方才的软弱都是装出来的。
“快出结果了。”水无痕笑了笑,“厚积薄发,也是一招制敌之计。”
络青衣转头看着水无痕,眸光笼上了一层薄薄的轻雾,缓缓出声:“你指的是银华吗?”
“嗯。”水无痕知道她聪明,故而面上没有半分讶异,他不想络青衣学不会稳重学不会冷静,银华多次激怒她也许另有缘由。
“他想激出我体内的魔气。”络青衣淡淡说着,“我体内有魔莲,所以只要有魔妖靠近我都会感应到,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想要杀上山寨,却没想到银华那么难对付,甚至是没办法对付。”
“你感应到了银华的气息?”水无痕微诧,怪不得当日她又要剿灭山寨,她并非是为了银子,从她没杀山贼一人便可看出,原来她是为了银华。
“准确的说是感应到了魔妖的气息。”络青衣看着水无痕,面容如水沉静,是她对自己过于自信,才会以为九段玄技能够打败魔妖,九段玄技在雪月或许受人艳羡,可出了雪月就什么都不是!到了濯天她才发现,这里黄玄之境的人真不少。
水无痕伸出手,掌心落在她的肩头却又移开,笑了笑,“别在意,玄技并非一日可升,总要慢慢来,你还没找到其中精髓,若有一日你能够将玄技用的得心应手,玄技晋升也就没那么困难了。”
“得心应手?”络青衣不解的问,以她现在的资质还达不到么?
“就是将玄技与灵术融会贯通,现在的修炼者大多都是玄气与灵气分开使用,少有将二者合二为一的人,除了墨彧轩与凌圣初,不过那两人没办法相比,毕竟他们是人界的守护者,想必是有善沢大师的指点。”
“玄技与灵术融会贯通。”络青衣蹙眉,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想起与人打斗时她只能动用玄技,变化物事时爷只能动用灵术,可墨彧轩不一样,她还记得他那招静止时间,就是玄技与灵术的融合,而她并没做到。
“要对自己有信心。”水无痕看出她心底的失落,笑着开口。
络青衣眸底有几分茫然,她抬头看了看水无痕,眨眨眼睛,她的信心都快被濯天大陆的人磨灭了,不出来一趟果然不知道人外有人,从前她还觉得九段玄技多不起呢!可现在呢…一个银华就够让她头疼。
“那匹狼受伤了!”无妙的突然一声吼叫拉回了两人的神智,两人低头看着树下,便见两头狐狸将一匹苍狼压在地上,尖利的牙齿咬上它的喉管,而那匹狼百般挣扎却逃脱不开另一头狐狸的牵制。
“它们合作的融洽。”水无痕看了一眼,就找出其中的原因,狼群虽然集结在一起,却没有狐狸的团队精神,所以它们只能将这些狐狸困在这里,并不能要了它们的命。
络青衣眸光轻闪,合作融洽,这往往是症结所在,也是关键,如果他们能联起手来对付银华,或许银华并没那么难对付,因为她想起了一次词语,寡不敌众!
“咦?好奇怪?”无妙惊讶的看着那两头狐狸突然放开被拍在地上的苍狼,那苍狼脖子上还淌着血,张皇逃回狼群,而几只狐狸也重新聚集在一起。
“他们在做什么?”无妙问着两人,怎么打着打着就突然不打了?难道它们也有暂时休战?
水无痕淡淡一笑,唇瓣一启,说道:“原来不分胜负。”
络青衣点头,看着狼群与狐狸四下而散,转眼间树下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什么意思?”无妙依旧不解,什么不分胜负,苍狼与狐狸为什么不打了?他还没看够啊!
“它们讲和了。”络青衣看了无妙一眼,突然飞身而起,向马车方向飞去。
讲和?无妙愕然睁大了眼睛,它们也会讲和?人的智商已经不能理解兽的思想了吗?
水无痕笑着站起身,跟在络青衣身后飞回马车停靠的地方。
无妙见两人谁都没在理他,有些抑郁的撇了撇嘴角,放下双臂,足尖一点,同样飞了回去,不过通过这次野兽之争他好像从中学到了什么,就是说不出来,因为水无痕说的那句厚积薄发太深奥了,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就是浅薄!
当络青衣几人回到马车时百里梦樱与水无翎也走了回来,络青衣扫了百里梦樱一眼,沉声道:“受了伤还敢往外跑?”
百里梦樱瘪嘴,“你们将我丢下就没想过我有多无聊?受伤又不是残废,伤在内腹又没伤手伤脚,该走还是能走,谁让你们不带着我。”
络青衣瞥着她,走上马车,对百里梦樱伸手,“上来!”
百里梦樱伸出手心,被络青衣拽上马车,便听络青衣道:“这一路老实些,不然我就将你受伤的事情告诉凌圣初。”
“你威胁我?”百里梦樱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委屈。
“嗯,就是威胁你。”络青衣点头,“不然我就将你留在濯天,坞芷玉我替你寻找,反正你也需要我陪着,不如我找到了再来找你,省的我还要天天照顾你。”
“我老实些就是了嘛。”百里梦樱低下头,面对络青衣她反而强硬不起来,女人不该为难女人,唉,要是青衣这话能说的温柔一点就好了,自从看见她与墨彧轩在一起露出那温柔的笑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如此笑过。
水无痕也跟着进了马车,对楚云道:“在赶快些,这林子里并不安全,我们也好早些休息。”
“我明白。”楚云点头,与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花汣坐上马车,扬起马鞭,马车缓缓而动,随后疾驰远去。
……
孤渊岛
一抹黑色的烟雾从海中弥漫而上,烟雾缓缓化作人身,露出女子曼妙的身姿,顾琉汐一丝不挂的站在大石上,一手掐腰诡异而笑,她看着朗朗明月,黑色的眸子缓缓变成了棕色,她扭动了两下纤细的腰肢,随后一双大手覆在她身后。
“魔尊。”顾琉汐笑的妖魅,软软的向后一倒。
甯狐接住倒在她怀中的顾琉汐,捏了捏她美艳的脸蛋,笑道:“步入黄玄之境了?”
“嗯。”顾琉汐的额头上盛开着一朵黑色的玫瑰花枝,花瓣点缀她的眉间,平添一抹神秘的妖娆。
甯狐抚上那朵黑色的玫瑰花,低头深吻,喉咙内不断溢出笑声,“回京,嗯?”
顾琉汐诡谲的眯了眯眼睛,双手向后搂住甯狐的脖子,笑道:“自然要回京。”她还要将这一切千百倍的还回去!没有看到络青衣痛苦,她怎么甘心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你可要记得,你现在不是人界的人类,而是我们魔界的妖魔,但也不是普通的女人,你是本尊的女人。”甯狐捏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笑的一脸妖魅。
“记得。”顾琉汐点头,原来甯狐给她吃的丹药不仅能让修炼玄技,更会改变她的体质,而这体质变成从人到魔的净化,再加上她与甯狐夜夜*,经甯狐渡气给她便成就了今日这副身子,当魔没什么不好,至少墨泓很快就会败在她的脚下!
“去叫小玄子来。”甯狐拍了拍顾琉汐的后背,顾琉汐扭着腰肢走进山洞,看着正在与其他妖兽缠绵的小玄子,哼笑一声,长而锋利的指尖划在小玄子的肩膀上,吐气如莲,“魔尊叫你。”
小玄子不尽兴的推开身后的妖兽,看着顾琉汐面上盛开的玫瑰,道:“魔尊可说了哪日回京?”
“怎么,你还回去孝敬那位皇上?”顾琉汐弹着指尖,素手拢了拢长及腰间的长发。
小玄子面上的笑容缓缓狰狞起来,双指一迸散出一道黑色的魔气,魔气打在洞口的巨石上,砰的一声巨石碎裂,“孝敬他?若不是那个狗皇帝,我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顾琉汐拍着小玄子的肩膀,掩唇媚笑,“你知道就好,我们这次回去可是报仇的。”
“自然!”小玄子看着顾琉汐曼妙的身材眼睛冒光,刚想上前,却见顾琉汐摆手躲开,“今日不行,魔尊还在外面等着,去晚了你可有的罚了。”
小玄子只得不甘心的走出去,还回头看了眼顾琉汐,便见顾琉汐推到那妖兽,不一会儿便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
“小玄子。”甯狐对他勾了勾手,小玄子笑着走了过去,“魔尊。”
“玄技修炼的如何了?”
“回魔尊,小的现在已经是九段玄技了。”小玄子不禁有些得意,他竟与墨彧轩的玄技一般,待回京后看谁还敢不将他放在眼里。
“嗯。”甯狐舔了舔嘴角,对他道:“我们去海里。”
小玄子乖巧的跟在甯狐身后,两人逐渐走向海中,海水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并淹没了那一声声与山洞中一致的声音。
……
雪月皇宫
“皇上,国师来了。”南常慌慌张张的从皇帝的寝殿外跑进来,这今日进来的要是别人他可能就会将其阻拦在外,但来人是国师他只能将墨泓叫醒,谁让连皇上也有几分忌惮国师。
墨泓从睡梦中惊醒,连忙坐起身,看着纱帐外,沉声道:“国师来了?”
“是,就在殿外等候。”南常弯下腰,语气极为恭敬。
“快让国师进来!”墨泓大掌挥开床幔,穿着靴子披衣大步走下床,见国师缓步走了进来,问道:“这么晚了,国师前来所谓何事?”
国师抬头看了眼墨泓,声音颇沉,“皇上,您今日可见过不楚?”
“不楚姑娘?”墨泓有些讶异,“她今日没回去吗?”
“不曾。”声音淡淡的,却隐隐暗藏风暴。
“那就奇怪了,朕以为她已经回去了,难道她还在宫内?”
“不知。”国师当着墨泓的面撩起衣袍坐下,并端起茶壶倒着茶水,完全没将墨泓放在眼里。
墨泓英俊的面容上有着几分尴尬,他轻咳一声,道:“南常,派展总领在宫中即刻寻找不楚姑娘,若找到立马来回报。”
“是…”南常被这气氛压抑的差点说不出来话,一听到墨泓的吩咐,如蒙大赦般逃了出去。
国师依旧坐在椅中,没再同墨泓主动搭话,反而墨泓为了面子也跟着坐下,侧头对国师道:“国师,轩儿一事朕向你道歉,轩儿说已无意皇位,你看嘢儿如何?”
“不如何。”国师面色清淡的回了一句,仿佛他只认定了墨彧轩。
“想必国师也知道神器出世的事情,轩儿为保雪月已经出京探查,再说他已经娶了络青衣为妻,你看…”
“杀了络青衣。”国师不以为然的轻呷茶水,将络青衣看的极轻,轻到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墨泓抬头看着国师的面容,可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国师的脸上好像蒙了一层浓雾,即便看真切也记不清面容,不知为何,他竟记不清国师的容貌。
“想必轩儿会护着她。”墨泓收回目光,将披在肩上的衣裳穿好。
国师转头看着墨泓,片刻,终于出声:“九皇子身上有我下的蛊毒,若他想发作便救,若不想,最好在拿到神器后乖乖回来。”
“真的有神器?”墨泓愕然睁大了眼睛,这件事并非空穴来风,要真有神器,那天下岂不是要乱了?
“有。”国师点头,突地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我手中便有一件,所以不管如何,九皇子都会回来。”
“为什么这么说?”墨泓有些不理解,国师有神器这是好事啊!为什么轩儿会为了国师手中的神器回来?
国师看着墨泓疑惑的神色,讽刺一笑,“皇上竟不知道九皇子的身份,他不仅是您的儿子,还是整个人界的守护者,一旦神器出世,各方动乱,魔界作祟,九皇子自然要集齐八件神器击退魔界妖魔。所以皇上您说,九皇子是不是要回来?”
墨泓满脸的惊诧,轩儿竟然瞒了他这么重要的事情!原国师手有神器竟已经够让他骇然的,可再当知道墨彧轩的身份后,他就觉得国师那件神器还比不得他的身份!人界守护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荣誉?他要守护人间,是不是也象征着所有大陆尽在他的囊括之中?
“皇上!”南常突然匆忙又跑了进来,打断了墨泓的思绪,墨泓不悦的看着南常,怒道:“何事?”
“皇上,我们找到不楚姑娘了!”南常偷偷瞥了一眼犹如泰山压顶的国师,悄悄又将头低了下去。
“在哪里找到的?”墨泓面上一喜,连忙站起身,并看向国师。
谁知国师的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反而等着南常的回答。
“在…在…”南常有些磕磕巴巴,他不敢说呀!
“快说!”墨泓面上的喜色渐渐褪去,声音一冷,南常的身子颤了一下,支吾道:“在…在太子殿下的寝殿内。”
墨泓面色一变,追问,“为何会在嘢儿殿中?还是嘢儿对她做了什么?”
“殿…殿…殿下躺在不楚姑娘身边。”
墨泓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前些日子他就看出嘢儿对秦不楚有意,可他没想到墨盵嘢会做出这件事,他敢如此不韪!
国师一声不吭的站起身,抬步便要走出去,却被墨泓拦住,“国师,朕与你同去。”
国师依旧没有说话,轻甩着袖子走向墨盵嘢的寝宫,墨泓沉着脸跟在国师身后,想着这件事到底要如何解决!
南常抬起头瞥了眼国师的背影,又低下头跟着墨泓走出去,知道墨盵嘢与秦不楚在一起的时候他更吃惊,尤其那两人谁都没醒,不,准确的来说是谁都叫不醒。
一炷香的功夫,国师走到了墨盵嘢的寝宫,他看见两个人衣衫不整并排躺在大床上,眸中涌起一层浓雾,却在墨泓走进来的时候隐了下去。
“来人!将太子殿下用水泼醒!”墨泓大手一挥,立即有几个小太监端来水盆。
想必这是墨盵嘢最狼狈的一次了,他从没被人用水泼过,而近日泼了四五次都没醒,墨泓不禁讶异,抬手叫停,转头看着国师,问道:“国师,你可有办法叫醒他们?”
国师没回答,反而走到窗前,看着清水滴滴答答从两人身上淌下,指尖沾了些水滴,盈满了白色的玄气点在他们的额头上,白色的玄气缓缓输进他们体内,指尖的水滴如冰般抵着两人的额头。
墨泓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讶于惧怕,国师他…竟可以操纵水!
须臾,墨盵嘢与秦不楚悠悠醒来,国师缓缓收了手,站在两人窗前,挡住大半烛光,面上神色浓的几乎看不清。
“父上!”秦不楚看清了窗前站的是什么人,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可手臂刚撑在床上便又倒了回去,她怎么会没了气力?
墨盵嘢尝试起身,可只动了下手便放弃了,既然起不来便在床上躺着,就是这湿透的衣衫穿着难受,他还不想在他们面前丢了威仪。
“混账!”墨泓大步走到床前,指着墨盵嘢怒声道:“这一切是不是你策划的?”
墨盵嘢邪邪一笑,看着墨泓怒意萦绕的面庞,嗓音低哑,“父皇,若是儿臣策划,儿臣会没脑子等着国师前来么?再说儿臣现在根本不能动,显然是有人对儿臣下了药,您何故要怪罪儿臣?”
“前几日你还同朕说对不楚姑娘有意,不是你还能是谁?”
墨盵嘢摇头一叹,“父皇,当真不是儿臣,您不信也罢,能不能叫人进来先让儿臣换身衣裳?传出去丢的也是雪月皇室的脸面,想必父皇并不想儿臣丢您的脸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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