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太极殿。
作为唐帝国的行政中心,最上首的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半个月了。
主持朝政的是政坛上的老好人,庙堂上的常青树源乾曜。
裴旻、李祎这两个辅政大臣,一个远在西方,一个已经阵亡。而张九龄的资历显然不足以震场,身为首相的源乾曜自然站了出来。
不过源乾曜的作用依旧只是起到领头的作用,政务上的事情还是以张九龄、宋璟为先的。
庙堂上的气氛有些压抑,李琰的才能,满朝文武大多清楚,百官对他也没有多少期待。
但是身为唐帝国的皇帝,唐朝的天子,他的存在,哪怕是不说话,当个哑巴,也能起到安抚人心的效果。
而今这个主心骨却消失了半个月,也怪不得庙堂的气氛压抑。
这一次的朝会一如既往的匆匆散去……
李琰在什么地方?
此时此刻唐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在这大白天里,正喝的酒醉醺醺的倒在了自己的爱妃吉妃怀中,醉生梦死。
这位唐帝国的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有皇帝的样子天赋,他能够成为太子实是一种运气。
李隆基的皇后膝下无子,也就没有存在嫡长子继承制一说。兼之因李世民的关系,唐朝在这方面也不重视。
受到裴旻的影响,李隆基跳过了李亨,选择了李琰。
其实李隆基压根就没有将李琰当做太子培养,也没有想过由他接任唐王朝的天下。只是东宫不可无主,需要一个安全的人耽搁摆设。
李隆基真正的想法是等自己上了年岁,再从诸子中选择一位有天赋有干略的接任皇位。
这样可以完美的避免了自己的皇位受到威胁,李隆基经历过三次宫廷政变,在这方面特别的忌惮。
李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成为太子的,他这个皇帝也当得很安逸。有裴旻在,大事小事,都无需他来处理,他只要享受皇帝高高在上的那种感觉就好了。
很显然,这个想法很天真,也很愚蠢。
有多大的权力,就要有多大的担当。
东北事发,李琰根本无力处理,他只能选择听信自己的亲信,结果事情越办越糟,压力也越来越大。
坐在龙椅上的李琰,听着一个又一个的噩耗,六神无主的时候,才知道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不是吃喝玩乐,享受万众瞩目就能应付来的。
在文武百官征求他意见的时候,李琰只觉得一个个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刺眼,好似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无能。
情况越恶劣,李琰的压力就越大,最终他选择了当一只鸵鸟,将自己缩在沙土里,不闻不问,连早朝都不去了。
醉的迷迷瞪瞪的,李琰让人给推醒了。
“谁呀,没事别来烦朕!”
李琰发着牢骚,睁开了眼睛,见是自己的心腹太监李静忠,含糊不清的说道“怎么了?不是说,没有事情,别来烦朕嘛?难道是姑夫那里有消息了?”他精神一震,满怀期望的看着李静忠。
东方的局势乱成了一锅粥,叛军直接攻取了河北,甚至还打到了洛阳。
李琰早已将裴旻视为救命稻草了,求援信写了不下五封。
李静忠心底冷笑,所有的求援信都让他烧了,哪里可有会有援兵到来,嘴上却是谦逊的说道“陛下,西域离我们长安相隔万万里,远水救不了近火,郡王就算插上翅膀也来不及啊!是忠王来了,忠王在屋外等候。”
李琰忙道“快,快将三哥请进来。”
李琰此人最大的有点就是实在,谁对他好,他就信谁。
在这个紧要关头,文武百官一个个都在逼迫他,让他决策,让他拿主意。也只有李亨,这位兄长默默的支持者,安慰着他,甚至在幕后给他出主意。
“陛下!”李亨的神色有些惊恐,开门见山的就说道“潼关可能守不住了……”
轰!
这个消息不易于晴天霹雳,李琰手足无措的道“怎么可能?怎么会?王相、杜相不是说潼关是畿内首险,四镇咽喉有百二重关的美誉,叛军无法越雷池一步。这才多久,潼关……潼关竟然守不住了?潼关离长安不过三五日的路程,那岂不是要兵临城下?”
“这……”
“三、三哥,这可如何是好……我,我还不想死。”
这慌乱之余,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脑子一片浆糊。
李静忠在旁边煽风点火道“王晙、杜暹都是徒有虚名之辈,就知道说大话,一跟贼人交了手,多少能耐就显现出来了。一败二败三败的,守不住潼关也不稀奇。”
李亨看着已经死了方寸的李琰,心底不屑的鄙夷,暗道“这就是父皇选的大唐天子?哪里有我万一本事……”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长安城中的兵卒荒废已久,战斗力远比不上叛军骁勇。一但叛军兵临城下,情况更加危机。不如趁着叛军未至,陛下先撤出长安,移驾他处,以保万全。”
李琰忙道“对对对,去陇右,去河西,去找姑夫,有姑夫在,小小叛军,一定不是问题的。”
李亨听到这里时候,李琰依旧想着裴旻,眼中露着一丝丝的嘲讽。
李静忠恭身道“陛下,郡王此次西征,带去了河西、陇右绝大部分的兵马。您去陇右、河西,没有兵卒护卫,一样危险。”
李琰惶恐道“那能去哪里?”顿了一顿,他突然拉着李亨的手道“蜀地嘛?蜀道难行,倒是一个好地方。”
李亨轻轻的拍着李琰的手道“去蜀地不如去朔方,陛下,叛军之所以强悍,实是因边军,身经百战之故。朔方军久经战阵,实力强悍,足以护卫陛下安慰。而且陛下此去朔方,并非避难,而是招集朔方之兵,与叛军一决生死。这样也不会有损陛下威严。”
李琰大喜叫道“还是三哥顾虑的周全,我去朔方并非是忌惮叛军势大,而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借口,李琰迫不及待的道“潼关还能坚持多久,我们什么时候走?”
李静忠恭声道“这里老奴自会安排,陛下大可放心。”
李亨不发一语,眼中透着一丝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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