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氏喜不自胜,“快!我得赶紧去跟老四商量此事。”
她带着红果红实急匆匆的走了。
云和初没想到伯母反应会这么大,一时怔愣后,像吃了蜜糖一般喜滋滋的,她总算能为伯母做些事了。
欣宜扯了扯挽香的袖子,低声道,“挽香姐,你知道小姐说的什么意思吗?”
在秋瑾跟前,挽香行事放纵,没大没小,在低一等的丫鬟面前她倒有几分派头,就听她带着教训的口吻道,“主子说什么,你听着就行了,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欣宜忙不敢再言,战战兢兢应“是。”
方才和关氏一道儿走,人多倒不觉得有什么,这关氏一匆匆离去,周围放佛一下就静下来了。
欣宜执了灯笼在前面走,透过红色纱纸的光线朦胧,照不着多远距离,月朗星稀,寂静无声,只听得几人徐徐的脚步声略显突兀。
突然!欣宜停住了脚步,云和初险些撞她身上去,挽香脸一拉长,张口训斥,“好端端的怎么不走了!”
欣宜惊恐的转头,手指颤抖的指着前方,“小,小姐,你看那里是什么?”
云和初和挽香一同伸长脖子去看。
挽香“嘁”了声,“大惊小怪!不就是个灯笼吗?”
“灯笼?灯笼怎么会这个颜色,而且灯笼应该是被拿在手里的,你看看它根本不动,我瞧着怎么像是火光。”
经她这么一说,挽香也觉得不像灯笼,云和初随即说道,“我看也像火光,半夜三更哪来的火,走,过去看看!”
欣宜却不敢上前走,灯笼在她手里摇摇晃晃,似乎随时会掉下来,“小姐,我害怕!”
“你和小姐在这等着,我自个儿去看看!”挽香道。
欣宜不停的点头。
云和初却不放心,她多少有点功夫傍身,虽然是三脚猫的功夫,可也总比没有强,再说了,多个人多个照应,“欣宜你在这等着,我随挽香过去看看。”
“啊?”欣宜顿时变成了苦瓜脸,她转头看了眼身后,黑幽幽的长廊看不到尽头,因为心里害怕,总觉得随时会有只怪物张牙舞爪的从后面扑上来,她背后泛起了一层白毛汗,脚底发凉,一咬牙说,“小姐,我还是跟着你吧。”
挽香从她手里接过灯笼,走在前面,欣宜紧紧抓着云和初的手臂,头垂在胸前,不敢看向前方。
走近了一段路,她们方确定原来那真的是火光,
假山僻处的一丛秋海棠深处,橘黄色的火焰摇曳,借着火光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被照亮的女子身形,天黑看不太清她衣服的颜色,一头黑发披散,小声的哭泣。
她们走近了几步,挽香上前呵斥,“什么人在这装神弄鬼!”
欣宜看到确实是人,松了口气,没那么怕了。
那人身形一颤,迅速站起身,挽香以为她要逃,大喝一声,“站住!”三两步踏进了秋海棠花丛里。
那人却没有要逃跑的打算,顺手拔了一株海棠把火堆扑灭了。
同一时间,挽香已经至她跟前,她嗅了嗅鼻子,闻出一股火纸味,蹲下身拨弄那堆烧了一半的灰烬,借着灯笼的光芒看清正是一堆火纸无疑,冷笑一声,“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在府里祭奠。”
凡是大户人家都不准下人在府里祭奠,轻则赶出府去,重则杖毙。
那人身形一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脸呜咽着哭了起来。
云和初站在海棠丛外,听得声音有些耳熟,眉头微蹙,“你是哪个院子的?”
那人带着哭腔,“小姐,是我。”
几个人简直惊掉了下巴,这么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的,竟然是从未出过差错的秋瑾!
挽香不敢置信的把灯笼靠近秋瑾面前,只见她双眼红肿不堪,面上犹挂泪痕,憔悴的如那秋天败叶。
“秋瑾,真的是你?”挽香一愣过后,忙扶她起来。
秋瑾却坚持跪在地上,一副听候云和初发落的样子。
挽香和秋瑾感情最是要好,她心知秋瑾犯了大错,却见不得她受到惩罚,一同跪在了地上,乞求道,“小姐!”
云和初抚了抚额,她应该想到翠竹的死对秋瑾的打击多大,她应该找人看住她的,眼神闪烁扫了扫四周,周围一片漆黑,看不清是否有人在。
就算有人看见了又如何,她是绝对不会把秋瑾交出去的。
“你们快点起来吧!”云和初道。
挽香露出喜色,先站了起来又把秋瑾扶起来,“小姐原谅你了。”
“小姐····”秋瑾动容的唤了一声。
云和初一字一句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今天的事谁要敢透露出去,我决不轻饶!”
云和初最是温柔和善,像此时这么严肃的她还是第一次见,气势却是不小,一时把她们都骇住了。
挽香最先回过神,连声应“是”。
秋瑾肯定不会自己暴露自己。
欣宜郑重其事的举手发誓,“小姐放心,我是绝不会说出去的,不然,不然就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云和初咧了嘴,秋瑾和挽香她没什么好担心的,说那句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警告欣宜,如今见她似被吓住的样子,彻底放了心,吩咐道,“快点,把这些弄干净了。”
几人手忙脚乱的用帕子把灰烬和没烧完的火纸包住,挽香最夸张,直接拿袖子和裙子去擦地板,用灯笼检查了好几遍,见什么都没留下,便匆匆的回了碧油轩。
····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安嬷嬷气不打一处来,枉她平日最器重她,谁料一糊涂起来比挽香还大胆。
秋瑾抽搭着,哑着嗓子说,“我只是想送送翠竹,她死的太冤枉了,她苦了一辈子,我不想她到了阴曹地府还那么艰难。”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冤枉的!”安嬷嬷怒道。
“不会的,她不会做出那些事,她一定是冤枉的!”秋瑾梗着脖子吼道。
安嬷嬷哑然,秋瑾还是第一次跟她顶嘴,她气的坐到一旁椅子上,喘着粗气。
“嬷嬷,”云和初轻声唤她。
安嬷嬷站起来,扯嘴一笑,“小姐。”
“嬷嬷,我相信秋瑾,我也相信翠竹。”她坚定的说。
两对眼睛同时看向她,安嬷嬷一脸的诧异,秋瑾则满眼的感激。
云和初投给安嬷嬷一个“等会再解释”的眼神,又问秋瑾,“今天来闹事的是翠竹的亲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