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张震——”莎莎的呼唤仿佛从遥远天际传来,起初柔柔的隐隐约约,渐渐轰鸣,最后如霹雳炸响在张震耳边。
“啊——”张震如梦初醒,骇然睁开沉思的双眼,眼底血光一闪而过,头痛隐隐欲要发作。好在莎莎及时唤醒他。
莎莎不敢碰他,谨慎的站在他身边,扑朔的大眼中掩饰不住的疑惑:“你在想什么呢?我们是不是该往前走了?你看,后面好像不对,白雾越来越浓了。”
既然想不通,张震索性不去深究,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原先还能看到岸边的桥面,现在已经被白雾浓浓遮掩,一切都看不到了。白雾正蠕动着缓慢*来,想来那白雾应该是催促奈何桥上之人尽快通过。
两人不再谈论,迅速朝对面赶去。从外面看起来十来米长的拱桥,两人走了好几分钟,足足有上百米远。好在路上并没有周折,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河对面。两人一起迈步,从奈何桥上探出。环绕四周的漫天白雾忽然不见,两人置身在一片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之间,一条无声的长河在山岳丛林间平静流淌,蜿蜒曲折,消失在山底的转角,那就是他们刚刚度过的冥河。
“冥河!鬼门关,黄泉路,奈何桥……还有多久,就要喝那孟婆碗里的忘生水了呢?好快——”莎莎回头,出神的凝视着平静的冥河,仿佛世间的一切浮躁都在这里被沉淀,过滤,化作一片静谧。或许只有亿万年来积累沉淀的世间一切浮华喧噪,才让一滴水如此负重。它,或许跟人间的一滴雨,一个湖没有区别,只是,世人却因为有了一副皮囊,把灵魂隔在污糟和升华之间。
她甩甩头,仿佛把忧郁抛出脑海,又或者是把自己从那个做了一世的梦境中拉回现实,又变成那个傻傻的笑、张大了嘴巴、低沉沙哑的说话的莎莎,小跑几步,和张震一起并肩前行在一条石子路上。
小路不宽,因为奈何桥也不宽。四周有高高低低的不知名树木,有鸟儿扑棱着从身边惊飞,摇动路边朵朵花儿,黄的,红的,白的……没有叶,没有茎,只有根,有香气随花儿的舞动飘飘袅袅散落肩头,甜而不腻,香而不媚,天上是流云,有风来,扯落一缕云的青丝,缠绕成一个美丽的蝴蝶结;彼岸有花,微风拂过,一片花瓣摇摇摆摆的落下,归根,不见,另一片花瓣如婴儿般伸展着睁开清亮的眼睛……
这一刻,张震和莎莎都停下了脚步。张震抬头,莎莎低首,一个望天,一个看地。相同的是,两人同样眼中纯净的不存丝毫杂质,仿似初生的婴儿才睁双眼,安静、醇和。天、地,在他们眼中变得无比透彻、融洽,好像自己就成了这片天,这方土……
“咦!?”一声突兀的惊叹,打断了张震两人奇异的心境,一个驼背的老头拄着拐杖,颤巍巍的站在两人不远处的一座木屋门口,远远的打量着他们,那声轻咦正是他不自觉的发出的。
虽然那种舒爽的感觉被强行打断,可张震和莎莎并没有任何怒气,甚至心中平静不起点滴波澜。两人对望一眼,会意的一笑,齐齐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木屋门前的老人已经走了出来,仅仅迈了两步或者三步,就来到了两人眼前。
老人来到身前,竟然弯腰行了个大礼。张震和莎莎连忙躲了开来。开玩笑么!这个古怪的地方,有人莫名其妙的给自己行大礼,肯定有问题;况且,就年龄来说,那老人都可以做他们的爷爷了,多年来孔孟之道的熏染也让他们不敢接受这老人的行礼。
张震躲开后,连忙搀扶起老人到:“老人家,这是为何?这不是给我们这些晚辈折寿吗!”
“呵呵,我给你们行礼,是向你们道歉。刚才我贸然的一个声响,打断了你们的感悟,实在是万万不该。”
莎莎也走上前,微微笑了笑,“老人家,不用和我们道歉,其实我们刚才只是一时走神而已,并不是什么感悟啦。我们两个只是来忘生界转世的,路过这里,被这里美丽的景色吸引,反倒是打扰到您老人家了。”莎莎的神情和心态经过刚才那一霎那的洗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开口说话,竟然带着丝丝微香。
“喔??你们,你们是来转生的新魂么?可惜了,可惜了……”老人吃惊的睁大了眼,打量了两人许久,又喃喃自语着不停叹息。“这两人可都是人中龙凤啊,如此悟性!为什么送来转生了呢?接引界那里应该检验过了呀?难道漏掉了?”
发现老人神色痴呆,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张震和莎莎对视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张震伸出手,轻扶了一下老人:“老人家,打扰一下,请问我们要去转生该怎么走呢?”
“哦——你们要转生?!啊,先别着急这个,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刚来接引界的时候,有没有士兵说要给你们检验一下?唔——士兵,其实跟你们人世间的士兵差不多,你们看到肯定能认出来的。有没有士兵给你们检验呢?”老人神态很是激动,连着问了两遍有没有检验的问题。
“检验啊?是有士兵跟我们说要检验的,还用一个光圈笼罩着我们。不知这是不是您所说的检验呢?”张震说到。
老人用询问的眼神又看了一眼莎莎,莎莎也点了点头,确认也是经过了同样的检验。
“哦!那结果呢?”老人急切的问。
“结果?不知道啊,可能没有结果吧?反正等我们醒来的时候,就在冥河边上了。”张震说,莎莎配合的点头。
老人急切的眼神微微一愣,接着涌现出掩饰不住的浓浓失望,“唉,算了,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吧,我老头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接着就不说话了,陷入沉思中。
沉默了好一会,张震终于等不及了,惴惴的问到:“呃——老人家,我们到了这里,接下来该怎么走呢?”
“哦”,老人抬起头,歉意的笑了笑,堆起一脸皱纹,“抱歉,忘了告诉你们,我就是接待你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