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五百年……
沈青原本是北秦开国皇帝的御前侍卫,年少英才,深得皇上器重。皇上登基时已经超过五十岁,一生征战沙场,知命之年终得天下。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燕山上修了座塔,整日呆在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青都以为他死在里面了。他疯疯癫癫的跑出来,又疯疯颠颠的跑到昆仑山,捎带着沈青在路上颠簸。
说到底,一个皇帝老头,能想些什么。
江山如画,在自己指缝间一点点流逝。
昆仑山上白雪皑皑,冷风像刀子在身上留下一处处冻疮,皇上被雪埋了,沈青费了老大劲才把他刨出来。
回宫后,皇上就拿出了两粒药丸,一颗给他沈青,一颗留给自己。
这是长生不老药。
言外之意,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要你来给我试药。
厚重的锦帘挡住了他的影子,他在屏障之后冷冷盯着沈青。沈青睁大眼睛看着皇上,当着他的面咽了下去,有那么多话想说,可就是一句都没出口。
连带着眼泪一起咽到心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他掀开棺材盖从里面爬出来,身上略微腐烂的丝织物泛着酸气,让他恶心想吐。强撑着身体用陪葬的金器打道出去,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墓里全是洞。
哪家的盗墓贼,这么迫不及待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捡了捡他们剩下的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对那药一无所知,可能什么时候走在街上药效突变,自己一蹬腿就玩完了。
人生的意义也好,价值也好,玩完了就真完了。
看着祀月自己在榻上吞云吐雾,他紧紧皱着眉头。
虽然你没大有可能活到我这个年纪,但是你也要明白身体不能随便糟蹋。
他把小几搬到祀月跟前,伸手拿过他的烟枪,“先吃饭吧。”
“嗯。”口中徐徐吐出青烟,祀月用胳膊拄着,从榻上坐起,挪到几前。随便将头发拢到脑后,招手示意他也坐下。
“我们明天回寨子里吧。”沈青坐在他对面,昏暗的蜡烛一闪一闪,他托腮静静看着,烛光映在祀月脸上,勾勒出侧脸一道很美的折线。刚才祀月好像是和苏年说了什么,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家寨子好。
“嗯……唔…呃…”祀月刚刚回答,头顶上的天花板突然碎裂,落下一个影子,正好砸在他身上,连带着他一起掉到了下一层。
“喂,你……”沈青有些错愕,发生的太快,没有一点准备,他跑到洞口伸头往下看,这里是一步天最高处的阁楼,年久失修,地板的木头早已老旧,底下一片狼藉。“喂,你还在吗?”激起的灰尘弥漫,完全看不到祀月在哪里,他尝试着喊了一声,根本没有人回应。
“可恶…”沈青双手撑着洞口的边缘纵身跳下去,地上有很多断裂的木板和石块,他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顺势后背贴地滚了一圈作为俯冲。起身环顾四周,灰尘稍稍落定,看不到一个人影。
又是那个混蛋,他再次走了几圈确定祀月真的不在这里,立即就跑下了楼。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上次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但她们是把祀月下好药后直接藏在了原地,并没有直接带走,这次仔细检查过周围,可以确定是已经带走了。沈青咬咬牙,猛地一拳砸到旁边墙上。
该死的,我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又把他丢了。
时间是晚上,一步天里歌舞升平,苏年还在台上唱着,周围虽然只是坐着寥寥几个人,但仍然透着一股不容打断的威严,要请苏年——烟柳巷的头牌曦堂唱一出戏,绝对不是普通小官能付得起,不过仍是有那种腰缠万贯豪气冲天的人来听,相对的,他们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
不圆倚着舞台旁边的柱子,眼睛始终看着台上那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沈青讲明情况往台下打量了一圈,眼睛掠过那几个人熟悉的脸。台上戏子眼波流转,碰巧看到这边,不圆觉察到苏年眼中的惊疑,摆了摆手让他安心,转身把胳膊搭到沈青肩上,大步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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