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这场乱斗才停了下来,再欲寻找莫棋,哪里还有身影。
“白郎君,煮熟的鸭子可是让你救活了?”杨紫苏把剑收入鞘中,一脸讽刺的道。
“哈哈,鸭子煮熟也轮不到自己吃,那倒不如让他先活着,你说呢?杨门主。”
“只怕鸭子翅膀太硬,你吃不了。”
“那就不劳杨门主费心了,苏蛟,走,去吃鸭子。”
“慢着,还望白郎君留下解药。”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可由不得你。”李帅拔剑相对。
“哈哈哈,苏蛟,走。”白风不动声色,不言喜怒的道。
“退下。”杨紫苏对李帅大声喝道。
李帅悻悻的收回剑。
“此毒不会伤你性命,三天后,毒自然会解。”白风头也未回,声音飘忽的传来。
莫棋只身站立在乌江边上,一身黑衣在夕阳下让他就像一个影子般出现在那里。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若是过了江东,那江东今日可还能在?婵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你为什么不走?”身后一人问道。
“你来了?”莫棋缓缓转过身,丝毫没有紧张感,似乎就是路上碰到熟人寒暄一样。
“我并不想杀你。”白风道。
“哦?”
“我是个讲义气的人,所以才会有一帮死心塌地的兄弟跟着我。”
“我知道。”
“所以,我想跟你成为兄弟。”
“可我并不想成为你的兄弟,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
“我的兄弟都很自由。”
“可我还是不愿意,我们道不同,难以为谋。”
“好,你还是当年那个莫棋。”白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就这样走了?”莫棋对白风的背影说道。
“他留下,就够了。”
莫棋将目光转向苏蛟,手一伸将插在地里的“莫名剑”拔了出来。
“来吧。”
苏蛟一言不发,手一挥,带着手下的十多人一起向莫棋围了过去。
这十多人虽然武功平平,可是却足以让莫棋分心了,而苏蛟则是有恃无恐,一把大刀大开大合,完全不留余力。
让莫棋很多招式都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往往一招未能发力便被数人强逼了回来,虽然招式灵动,内力深厚,但却被苏蛟压着打,完全没有任何优势。
三十会合过去,莫棋已是有些力有不逮,不敢再迎接,多以避让为主,如此一来,反而上了对方几人,可是这下可惹怒了苏蛟,浑厚的刀法更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速度与力量都已至巅峰状况。
莫棋仗着一身高强的武功,数十会合均安然无事,这一招眼看苏蛟横削而来,莫棋横剑格挡,而苏蛟则顺势一变,变削为斩,本来已莫棋的身法定能轻易避过,可是就在躲闪的一瞬间,伤口吃痛,真气受阻,竟是硬生生的慢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以足以致命,苏蛟的刀势毫无阻碍的一斩而下,到背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到地面上。
莫棋的左臂就躺在他的刀旁,莫棋瞬间的失衡让他一个踉跄,他本能的用剑支撑住身体。左臂的伤口,血浸湿了左半边身子,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汇集成一条小河,冰凉的滴进脖子,可是他未哼一声,只是怔怔的望着河对面。
“莫大侠,教主其实很欣赏你,他特意嘱咐,我们要的只是天下第一,不得伤莫棋性命。今日我们目的已达,你可以去找你的女儿了。”苏蛟走到莫棋面前扶起莫棋道。
莫棋皱着眉,强忍着痛,点了点头。
苏蛟拱了拱手,带上莫棋的左臂,告辞而去。
莫棋苦笑,靠着河边的一颗柳树坐了下去,用力在自己的中衣上撕下一块,雪白的绢布,鲜红的鲜血,一字一字的呈现在上面。
平时当作修身养性的写字,如今却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短短的几个字,就让莫棋连再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享受着最后的这一丝阳光。
“门主,找到了。”
“在哪?”杨紫苏问道。
“乌江畔,拂柳树下。”
“白风呢?”
“已经离开了。”
“走,去会会这个魔头。”
当杨紫苏看到莫棋的那一刻仿若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是的,这一刻对他来说是多么的美妙。
月黑风高,莫棋一头如墨的黑发随风飘扬,显得特别凌乱,长时间的失血,让他的脸显得特别苍白,而仅余的一只手也无力的捶在身旁,甚至杨紫苏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都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不是不屑,只是连这一丝力气他都不想浪费。
“莫棋,‘莲花追命’的滋味还不错吧?”杨紫苏冷笑着站在莫棋的面前。
在偶尔飘过的刀光中,隐隐可见莫棋的嘴唇发黑,显然已是中了剧毒。
莫棋不应,只是那只似乎毫无力气的手,此时却摸向了剑柄。
“你女儿呢?还有那个穿着白衣儒服的书生,告诉我,我可以留你们全尸。”此时的杨紫苏完全没有一派掌门的正气与宽厚,反而更像是一个阴险的小人。
“杨紫苏,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了解我。”莫棋语气非常低沉,但是却带着一股锋芒。
“哼,此时你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天随时都能捏死的蚂蚁。”
“那你就试试。”莫棋以剑拄地,支撑着自己站起来,靠着树干,持剑而立。
“师兄,去除掉他。”杨紫苏对身后的李帅道。
“好,莫棋,你可是这几天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啊。”李帅桀桀笑道。
剑光在寒风中乍然而起,剑在风中如嗜血的饿狼嘶鸣。“风卷残莲”李帅大喝一声,剑与风似为一体,虚招尽出,莫棋正如秋风后的残莲一般,摇摇欲坠。
眼中看的清楚,哪一剑为虚,哪一剑为实,可是他却不可能躲过任何一剑,所以他没想要躲,他一直未过江,不就是为了守护着江水那边可爱的女儿吗,他又怎么会躲。
李帅的一剑没有遇到任何阻挡,如他所愿的刺中莫棋的心脏,只是他的剑还未来的及要莫棋的命,莫棋手中的寒锋已悄然取向他的脖颈。
纵是他躲闪及时,脖子上也已被划出了一道血痕,他完全相信,他的这一剑根本刺不到莫棋的心脏,他就会倒下。
李帅额头冷汗直冒,在江湖这么久,第一次离死亡如此的近,这让他不得不去重视起来这个苟延残喘的武林第一人。
李帅又试探着攻出数招,均是如此,莫棋不闪不避,完全就是以命换命,你伤他一剑,他定会换你一招,亦或是,你划出他数个伤口,他的剑却要取你性命,若不是李帅只是试探性的攻击,此时只怕已经倒在他那样的拼命中了。
“哼,强弩之末,大师,师太,天门作为武林正道之翘首,为武林除害乃是份内之事,杨某这便除了此等危害武林的魔头,还望二位在旁做个见证。”杨紫苏客气的道。
“阿弥陀佛。”
“杨门主,天下第一,各凭本事,要我峨眉为你天门做嫁衣裳,只怕我对门内众弟子不好交代。”不等玄真说完,无嗔抢先表明态度。
“正是如此,出家人虽不慕虚名,但除此大害,却是功德一件,少林说不得也要争他一爭。”
“既然如此,那就看谁能取得这天下第一之名。”杨紫苏虽在搭话,但是手上却丝毫不慢,话音刚落剑已到了莫棋面前。
玄真、无嗔二人自是不肯落后,急忙舞开自家兵刃,争取莫棋。
如此一来,武林四大高手围攻一个中毒、受伤的莫棋,莫棋已是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凭着心中的信念而不倒下,凭着一股必死的决心,以伤换伤。
十几回合之后,李帅除之前脖颈上一条伤口、胸前被刺中一剑外又在背上添了一道伤口,杨紫苏被莫棋削掉右耳边半边头发,玄真腹部、腿上各一道伤口,无嗔左肩被贯穿。
杨紫苏见莫棋的剑明显已没有了力道,眼神示意李帅,李帅会意,以一人之力挡住无嗔、玄真二人,杨紫苏趁这一间隙,用尽全力,大喊一声:“红颜暗香”、“孤莲傲雪”。
两招连出,莫棋只是本能的抬剑抵挡,只是接触的一瞬间,莫棋剑锋已无力的插进地里,支撑着身体,而杨紫苏用尽全力的两招,一剑刺进莫棋胸膛,一剑划过了莫棋的脖颈。
“你以为你能保护得了你女儿吗?”杨紫苏此时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嗜杀的魔鬼,用手中的剑慢慢的将莫棋的头割了下来。
“二位,你们还要继续打下去吗?”杨紫苏提着莫棋的头,冰冷的对玄真无嗔二人道。
二人对视一眼,又如何不明白眼下的局势,如今众人都已是精疲力尽,如果此时起了争端,只怕就算能胜,也是两败俱伤,而在他们这样的大门派,他们没人敢去冒险让自己受更重的伤回去。
“恭喜杨门主!”玄真、无嗔二人同时双手合一向杨紫苏恭贺道。
“哈哈哈......”杨紫苏得意的笑。
“师兄,你猜莫家那小丫头会去哪?”杨紫苏胸有成竹的问道。
“这,我实在不知,去探听消息的弟子还没有回来。”李帅道。
“莫棋平生只有一个朋友,他就住在江东。”杨紫苏指着对岸道。
“是项飞。”
“哼,斩草不除根,那是在给自己掘坟墓。大师,您说是吗?”杨紫苏对玄真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老衲就此告辞。”玄真实在是受不了此时这个残忍的天门门主。
“好,大师果不愧是少林高僧。那不知无嗔师太可有意帮武林除此大害?”
“贫尼身受重伤,不便再动干戈,只怕对此无能为力。”无嗔又哪里敢独自与天门众人同行。
“好,好的很,你们放心,我会除掉莫家小魔女的,一定会让二位安心。”杨紫苏冷笑道。
“阿弥陀佛。”二人带领门下弟子一同离去。
“师弟。”
“你也回去养伤吧,对付一个黄毛丫头我一个人足够了。”
“是。”
“看好玄真、无嗔,有什么动作及时告诉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