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样的眼神为何会出现在凶残的怪物眼中,那是誓死保卫珍视之物的眼神,一瞬间我好像在它身后听到了细微的呜咽哭声,刚才那个布卷里的东西其实是它的孩子吗?!
那还真是……很遗憾,只要你们不改变你们的食谱我下手就绝对不会留情,如果必要的话我会连你的子嗣一起杀掉,哪怕你们现在是自己族群中最后的末裔。
手中的柏木匕首没有停顿直插进怪物的左眼,刀枪不透的防卫被这块粗糙的木头所洞穿,怪物发出的痛苦呜咽无法让人产生任何怜悯,我将匕首的手柄狠狠扭转任凭它眼球中的恶心汁水溅满了手套,就和这怪物挑剔的食谱有些类似,它身上的血液不是红色而是一种散发着作呕味道的黄白色粘液。
“嗷!”一只眼睛被我无情地绞碎顿时让这怪物发起狂来,它尖利的手爪胡乱挥舞抓挠着我的躯干在防弹衣上留下道道刮痕然而并没法将我推开,就和我预料的差不多,这东西虽然敏捷有余但力量不足,一旦被缠住力气并不比常人大上太多,或许这是因为它刚刚进行过生产导致身体虚弱,但只要能赢我不介意欺负这个“产妇”,就像它们也不介意猎食我们的儿童一样。
“去死吧你!”是时候该结束这场见鬼的邂逅了,我左手吃力强压下怪物挣扎的身体,右手将匕首高高举起,目标是这家伙的天灵。
“噗呲!”锐器入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广场中回荡着,被击中的却不是那只怪物,而是我。
“额……”我维持着这个姿势僵在了原地,后背锥心刺骨地疼,浑身上下的每个零件似乎都不听使唤了,连手上的匕首也因为剧痛造成的脱力跌落在地。
暂时的优势让我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怪物比起我来还多了一样能够绕后攻击的武器,大意的结果就是它那根击碎了我肩胛骨的舌头正在胸腔之中蠕动着舔舐我的内脏。
最毒不过蝎尾处啊……连挣扎力气都失去了的我在心中深深懊悔着。
“嘶!”也许是胸腔中的热血并不对这家伙的胃口,它猛地抽回舌头将我甩到了一边,我像个被扔进垃圾堆的破烂人偶在瓦砾和玻璃渣构成的地面上滚了三滚,最后仰面朝天躺在一处尚未燃尽的火堆边苟延残喘着。
眼前越来越黑了,我能明显感觉到所有的体液都在顺着背后那块伤口往外流,呼吸牵动着受损的器官火辣辣地疼,甚至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办?毫无办法了么?我仰天看着那怪物捂着受伤的眼睛一步步向我逼近,它似乎并不急于取我的性命,而是像戏耍猎物的猫那样让我能感受够了死亡的恐惧感才下手,或许是为了报复我这一眼之仇吧。
呵呵,唯有这点大概它是怎么也没法得逞的,对一个并不担心死亡的人来说以死亡来恐吓只是白费力气,我强打精神冲着那怪物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向它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吼!”这怪物看来是通人性的,我的嘲讽当即就激怒了它,它不再虚张声势而是抽动着舌头直接向我脑门穿刺过来!
“呼!”半空之中一道呼啸破风而至,快到我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我肯定这东西打偏了怪物袭来的舌头。
“?!”专心对付我的怪物被这突然的一击打得晕头转向,我的心中却是欣喜若狂。
我的年大小姐,你终于赶过来了么!
“孔明,用石头!”果不其然,耳边传来年曦急切的喝声。
石头?年曦的喊话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我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了多余的力气,摆过头左右看看,身边只有那堆还在燃烧的灰烬中有一块几乎烧得发红的大理石碎片。年曦指的是它吗?我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我去放手一搏,伸出手抓起那块滚烫的石块,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怪物的脑袋狠命掷了过去!
“啪嚓!”红热尖锐的石块击中那怪物的头脸就好像撞上了装满水的气球打得它整个脑袋直接炸裂了开来,我呆看着刚才以命相搏都没能得手的胜利居然来得如此轻易,身体就好像被人抽去了脊梁骨般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喂,没事吧!”接住我的人肯定不是年曦因为她胸前绝对没这么有料,可惜现在我已经没那个力气确认了。
“剩下的拜托了……”我迷迷糊糊地留下这么句话,便任凭自己的身体驱使着陷入了昏沉。
用身体接住我时尹白露赫然发现我的整个后背都已经被鲜血浸透,而且仅剩不多的血液还在从那个几乎有小孩手腕宽的伤口中稀稀拉拉地往外流,她急忙推下我的防弹衣和外衣给我做临时止血处置。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可惜我这种伤势哪是简单处置就能稳定下来的,尹白露当前能做的也仅仅就是粗暴地把衣服碎片塞进我的伤口里让血不至于流出太多而已,看我的肤色渐渐从煞白转换成缺氧的紫青尹白露不由得冲年曦愤怒地指责道。
“至少他没死不是么。”年曦俯身捡起我落在地上的衬衫,那块她交给我的竹节从胸口衣兜里滑落了出来,原来至少还保持着形状的竹节似乎也在某次使用中彻底耗尽了上面的法力露出龟裂的纹路。
“这家伙交给你了,我去去就来。”凝视了那块竹节片刻,年曦收起它转身打算去哪儿。
“你干嘛去?”尹白露忙问道。
“刚才他说什么没听见吗?完成他没完成的事。”年曦头也不回地回答着,径直走向在不远处哭号的怪物之子的方向。
——同时·现世——
“呵……呵……妈的到底怎么找到我的?!”暗巷中一个人发狂般疯跑着,在他身后还有几个影子在紧追不舍。
这个正在被追捕的倒霉蛋就是金库劫案的始作俑者王当然,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伪装身份已经暴露在安全局和警方的视线之下,所以在他大摇大摆地使用公共交通系统的时候这家伙就相当于将自己的下落透露给了安全局,早就守株待兔等待这个破绽的张一凡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于是事情就演变成了现在的追逐。
到底怎么能摆脱现在的不利状况,王当然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虽说自己反应够快没让安全局抓个当场,也沦落到了可以逃但逃不掉的尴尬处境,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跟准备周全的安全局武力对峙是绝对没戏的,如今之计最好是能找个方法脱身以图再举。
正当心中考虑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王当然忽然察觉到自己脚下踩着的土地上放出了异样的微光,他还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忽地消失在了暗巷里。
“人呢?!”随后追来的安全局探员给弄了个措手不及,追捕对象就这么像烟气般没了。
“等等,你看地上。”紧跟上来的张一凡敏锐地注意到暗巷地面上有几个不易发现的晦暗符号,“这个符咒是……移山法?”
“那家伙早就预备好了退路吗?!”同行的探员一脸追悔莫及。
“别灰心,迟早抓到这小子。”虽说自己心里也很失望作为领头人的张一凡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只能拍了拍下属的肩膀安慰道。
——锦城某处——
“……这儿是?!”再说忽然消失的王当然,当他发现不知给谁传送到了什么地方时急忙查看四周,自己如今似乎身在某处阴暗的大型仓库里。
幸亏不是中计被人直接送到了监狱里啊,王当然大松口气,既然不是敌人,那就应该是帮忙自己脱身的了。
“看来你是遇到麻烦了。”货架的阴影中一个男人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出现得很突然却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突兀,仿佛他就应该在那里,而且会永远在那里一样。
“你是白家的……”王当然眯起眼睛仔细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自己居然认识这个人。
“大家都是一家人,来了也不说一声实在太见外了。”男人听来好像在客套,言语中却暗含指责之意。
“啊,这个嘛。”王当然无言以对,他是勾结了王家世仇巫家的家族叛徒,而且白王二家向来南北分治鲜少合作,他不声不响就来到北方白家地盘上惹下如此大的乱子白家来找他算账一点都不冤。
“二哥想必也有自己的苦衷吧。”男人淡然道,“这里也不是待客的地方,我就长话短说了,那笔金子现在在哪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王当然顿时警惕起来,本来以为白家看在同族的份上打算救自己一命,看来对方并没有这么好心啊。
“呵,还能做什么呢?”男人忽然间大笑起来,“和巫家闹得欢的是你们王家,本来我们白家不想多生事,可二哥现在想强行擅自把我们白家也牵扯进来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白家虽说别的法术可能不如百战精炼的王家,星相占卜与帝王心术在各家之中却是一枝独秀,贵族族长那点反间计的算盘想看破还是不大难的。”
“你……”王当然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的真正目的早已经让白家掌握,现在想抵赖已经不可能了。
“嗯,二哥能想明白就好。”男人看着王当然的表情点了点头,“是您自己俯首受缚呢,还是让我们费些力气呢,自己选一个吧。”
“想捆我跟政府的走狗交账?也看你们有没有那份能耐!敖因,出来!”王当然听完勃然大怒,他猛地对虚空中挥手大喊似乎打算召唤什么东西。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妖怪同谋现在造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呵呵呵,素闻巫家的降灵术十分了得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啊,还是说二哥学艺不精,没能掌握其中神髓?”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的男人嘲笑道。
“怎、怎么会?!”王当然还沉浸在自己召唤失败的困惑中,界线明明是被他打开了,为何没有回应呢?
“我已经尽地主之谊让了您一回,二哥,得罪了。”男人说着摆了摆手,王当然侧后不知何时又闪出一人,他手上黑洞洞的消音枪口正顶在王当然的太阳穴上。
“噗!”轻响过后,王当然瞪着不解的眼睛倒地身亡。
“少爷,这家伙怎么处置?”照着王当然的尸体又补了两枪,枪手收起武器跟男人询问。
“找个显眼的地方丢下,不管是政府还是王家和巫家都需要一个交代。”男人道。
“是!”枪手恭敬地垂首应答,扯走王当然的尸体离开了,地上只剩下一趟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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