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墨,满天星斗森罗排列,美不胜收。
景物清晰的呈现,伸手处,无尽寒凉肆虐。林木略微凝神,在这松风水月的景致中寻声观望着一只鸣叫的蝉。似乎漫不经心。
“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龙鱼服轻咳着,背微颤。
林木面露难为之色,他是个墨守成规的人,断然不想再拜一位老师。但白老有恩于自己,拒绝的言辞,又难以启齿。
黑云笼月,遮盖了朗月的温柔,荫庇起少年尴尬的神情和躁动的内心。静默,如此的合乎时宜。万物!无声又无息。
“林木,妖族圣物死神法典是天下所有人和妖梦寐以求的宝物,我是它的持有者,不久以后我将启动古老的咒语,短暂的借用书灵的力量。用以唤醒我族沉睡的妖王。但是施术者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
“付么代价?”林木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由自主地驻足,颤颤巍巍的提出疑问。
“生命!”龙鱼服停下脚步,不回头,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一个让林木有些伤感的背影。
阴云褪去,清辉再一次挣脱束缚。月华如水,倾泄在老人肩膀上,打湿了那件黑袍。树林间的枝叶狂躁不安地摇曳着,沙沙声杂乱无章。蝉鸣忽高忽低,喧闹着并不美好的夜。
“和我一起回村里吧,那里没有你们口中的术,没有独裁的帝王,更无需勾心斗角,每天喝茶砍柴,看看风景,读读诗歌。离开这吧。”
“我能去哪里?我这一生都是妖族的,这是我的命,我的偏执。就送到这里了,再见吧,小家伙。”
林木的规劝触动了老人内心最敏感的位置。那地方一个美好的名字,它叫做:孤独
“前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龙鱼服看着俊朗的少年,沉默良久,然后一字一字地说:“我没有说谎,你的确是半妖.”
林木曾抱有一席幻想,大长老是为了互住自己才谎称自己是妖,现在看来,真是个幼稚的想法。
一息之间,林木面色惨白,万壑千岩,困住一人!
休憩的飞鸟突然不安地悲鸣了两声,惊落了几片残叶。疏影摇曳,草木迷离。
“何人……生我?生我又为何不育我!”
长啸一生,云山依旧肃穆,无情却又永恒。泪,轻轻滑落。
天色微亮,林木步入了云山附近最为繁华的地带—渭城,细雨打湿了他的鬓角,却没带给他一丁点儿凉意。店铺门窗大开,街头人流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商货琳琅满目。
喧嚣尘世,一派繁华。
“渭城多朝雨,为我浥轻尘。”林木轻吟,忽然感慨万千。
三千繁华,如梦似幻。乱世春秋,强者主沉浮。博学多才之人多如牛毛,家族宗派,不胜枚举。这是个美好的时代,大浪淘沙,群雄割据。
他第一次有了奇怪的念头,喝茶砍柴,直到日上三竿,这样的生活并不多姿多彩。清贫的自己也许还远不如一个逃避现实的隐士。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般的一生还不及龙老生命的一瞬
“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迎面便是一家酒馆,“南山酒楼”四个大字醒目的挂在二楼的正上方。门前一副气势磅礴的对联让人好气又好笑。
上联是:酒中自有黄金屋
下联是:酒中自有颜如玉
横批:请君豪饮
林木摸了摸腰间的银子,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进去。
酒馆内,陈设古朴,墙壁上多是类似于婉约女子雨中撑伞或者是簪花仕女图之类的画。棕红色桌椅干净整洁,足有二十几桌。
四根龙纹石柱拔地而起,一直插到二楼屋顶。抬头看去,阁楼上的雅座座无虚席,坐在上面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大厅,可是价钱自然是要贵一些的,但也不至于贵到让人望而却步的地步。
林木刚刚寻了个空位置坐下,将竹篓放在身侧。便有一个同自己年龄相仿的酒保懒洋洋地挪了过来。
“要点儿什么,本店是百年老店,都不便宜。”酒保要死不活地嘟囔着,像极了百无聊赖的酒鬼。
“来一盘最便宜的青菜,再上两杯茶水吧。”林木丝毫没有理会酒保轻蔑的话,心想自己一路上风餐露宿,衣衫凌乱又不整洁,可能与这高雅之地格格不入吧。
衣着打扮已经将自己划分到人类社会最底层,你若落魄,除了生身父母,谁人怜惜?更何况是市井之人。想到此处,少年不禁自嘲地苦笑了起来。
原本无精打采的酒保在看到林木的笑后突然气质徒然一变,曲起身子,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寒酸的顾客,顾客脖颈间漏出的半截银白色链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个个小骷髅组成的项坠的一小段,美丽,乍眼。
其实林木误会了眼前这个颓废颟顸的店小二,他不光对待自己这般漫不经心,从渭城大街上每天走过的无数老弱病残,达官显贵,他都是这般态度对待,所有人,在这个颓废至极的年轻人眼里都是如此的肮脏污秽。如同蝼蚁,实在让他提不起精神。
酒保好奇的看了项链良久,然后靠近林木,用鼻子轻轻嗅了嗅。
“好重的妖气啊!”
林木大惊失色,抬头愤怒地看着诡异的店小二。涨红了脸颊,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