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声音在群山之间回荡,是那般的声嘶力竭,好像在向苍天质问,向大地控诉。那心中的憋屈,好像似山高,如海深!
一个身穿灰色短衫的少年站在山峰之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俊逸的脸庞显得苍白,黑眸中的愤怒遮去了灵光。
“心里好受多了!”少年长出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这座山峰也就几百米高,易寒几乎每天都要上来一次。
每当站在这峰顶,望着漫山遍野的苍翠景色,让人顿感心旷神怡,再这么肆无忌惮地吼上几声,这成了他释放心中苦闷的唯一途径。
其实,这已经是易寒今天第二次来这里发泄了。
第一次是在早上,和平时一样,他是和那初升的朝阳一同爬上山顶的,只是那时的朝阳是在东边的那个山头。
而现在,朝阳已经变成了夕阳,出现在了西边的山头之上。
一天之中两次来这里发泄,对他来说实属罕见,还不都是下午那场测试给闹的!
想起当时的情景,易寒顿时又感觉胸中憋气起来。
……
这次的年初画意测试,同往年一样,是在易氏家族的祠堂里进行。
中午刚过,易寒和家族的其他八至十六岁的子弟们就已经齐聚在这里。
今天主持测试的是易寒的二伯父易天荒,也是易寒的几个叔伯之中他最不乐见的一个。
“今天的测试,目的是检验你们过去的一年中画意方面的进展。老规矩,从年龄最小的开始,易岚,你先来。”易天荒指着旁边的一个小不点儿说道。
“是,二伯父!”八岁的易岚唯唯诺诺地走向前去,把一双稚嫩的小手放在易天荒面前的一个脑袋大小的透明水晶球上。
“轰!”
只见一道蓝色的光芒在整个祠堂之内一闪而逝,此时的水晶球已经变成了淡蓝之色,仿佛有着蓝色的液体在其内流转。
“易岚,八岁,蓝色画意!”易天荒满脸赞赏的神色对易岚点了点头,做着最终的评价,“不错,刚开始修炼就能有如此成就,是个好苗子!”
学徒阶段的画意从高到低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代表学徒阶段的七个层次,只有从紫色修炼到赤色之后,才能真正跨入画者境界,才算是真正的修炼者。
“谢谢二伯父!”易岚满脸喜色,连忙退了下去。
接下来,一个轮着一个的测试继续下去,易天荒大声地宣布着每一个家族子弟的测试结果。
“易松,八岁,紫色画意!”
“易莲,九岁,蓝色画意!”
……
“易柏,十二岁,青色画意!”
“易寒,该你了!”当易天荒叫到易寒的名字时,他的双眉不由得蹙了蹙。
“是,二伯父!”易寒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快速的走了过去,虽然有一百个不情愿,但却是无法躲避,因为这是每个家族子弟每年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易寒的双手紧紧地抱在了那个水晶球之上。
祠堂内的空气瞬间凝滞了一般,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虽然众人早有预料,仍然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水晶球,在易寒的双手环抱之下,竟然没有一点儿反应!
“易寒,十二岁,画意为零!”还是易天荒第一个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不过,他的脸色却显得异常的阴沉,“易寒,你到底有没有按照我传授给你的修炼法门进行修炼?怎么会四年来没有一点儿进步?”…
“二伯父!我每天都在勤加修炼,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侄儿也是纳闷的很!”易寒委屈地回答,面对这样的质问,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说到辛苦地修炼,他自认已经非常用心和刻苦,可传说中的那股画意,他一直感触不到,又有什么办法?
“哼!我看你就是和你爹一样,自暴自弃,无药可医了!”易天荒冰冷的声音如刀子般捅在易寒的心上,“今天晚上,叫上你爹,我看是有必要针对你召开一次家族会议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易寒的脑袋一直是在膨胀,好像要爆炸了一般,他想辩解,想呐喊,想发泄,他忍住了,但脸色却憋得像猪肝一样乌紫。
他想说自己没有偷懒,没有自暴自弃,可又有谁信?
从八岁修炼开始,易寒看着一个个兄弟姐妹每年都在提高,唯独自己一直连入门都不算,原本活泼开朗的他,反而变得沉默孤僻起来,以至于每年的画意测试他都有了恐惧症,特别是面对平时要好的小伙伴一个个以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并和他渐渐地疏远开来,最后还时不时地冷嘲热讽、恶言鄙视,让他心如刀割。
这不,所有测试结束后,易天荒刚一离开,易寒就被围堵了起来。
“易寒,恭喜你了,我们易氏家族在邙山的马场今后就拜托你了,升官做了马场主,今后可别忘了给我挑一匹最英俊的马儿哦!”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言语中尽是挖苦讽刺之意。他是易天荒的大儿子,名叫易霸,已经是黄色画意,平时对易寒最是打压厉害,逮着机会就少不了一通狂损。
在易氏家族中,只有最平庸的子弟才会被外放到家族的产业中任职。
“哈哈,易寒,你这废柴的料,看来也只配看场养马了!”易霜是易霸忠实的小跟班,两只绿豆小眼尽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易寒心中正憋气,两眼一瞪,像头发怒的狮子。
“哟呵,易寒,你连一丝画意都没有,还想动手不成?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烂冬瓜!”易霸皮笑肉不笑地出声,两只白净的手上有着黄色波动涌现。
“就是,你也蹦跶不几天了,等你到了牧马场,想让我们兄弟取笑,可也够不上话咯!”易霜那对小眼睛笑得都快看不见缝隙了,摩拳擦掌地做足了动手的架势。
“好了,你们有完没完?”突然一个厉喝之音响起,“谁想打架,找我,欺负易寒弟弟算什么本事?”
听到这声呵斥,众皆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袭白色衬衫的青年男子怒目地注视过来。
“是易乾大哥!”易霜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我们走!”易霸眼珠子转了转,带着易霜匆忙离开了,不过临走时还不忘对柳青伸了伸舌头故意恶心下他。
“易寒,别在意这两个家伙的荤话,他们就是嘴欠。”易乾走到易寒跟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易乾是易氏家族的长子长孙,今年十六岁,人品画意都很好,很受族长的疼爱,所以他的话这些小辈们也是不敢不听。
“是呀,易寒哥哥,彩蝶相信你一定能行,加油哦!”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是易寒四叔的女儿易彩蝶,穿着一身绿色的连体裙,两手伸展开来,真的就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
彩蝶和易寒同岁,只是生月小了点儿,平时和他玩儿的最好。
易乾和易彩蝶的安慰虽然是出自真心,但易寒明白,他们也只能适时地照顾一下他的尊严而已,不过心中感觉还是好了一点儿。
……
“该回家了,父亲还等着我给他打酒喝呢!”易寒最后看了一眼逐渐消失在山后的夕阳,向山下走去。
十几里路,易寒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回了邙山城。
每天到城外的山顶上发泄一通,不只能让他暂时忘却了许多烦恼,来来回回的,倒也锻炼出了强健的体格,所以一口气跑回来,他现在是气不喘,腿不酸。
进城之后,易寒要顺便去一趟东四胡同,那里有一家酒坊,酒怎么样,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父亲每天都要喝上一壶,从未间断,也一直是易寒前来给他打酒。
作为易氏家族族长的三儿子,易寒的父亲易天世,每日三餐自然有府上的下人伺候,但是要喝酒,族长易成龙也放下了狠话,要他自己去打,如果哪个下人胆敢违背,将受到画箭穿心的惩罚。
易天世每天昏昏沉沉的,走路都成问题,易寒看不下去,所以就自告奋勇接了这差事,这酒一打就是六年。
从易寒记事时起,易天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除了睡觉就是喝酒,大门都很少出。
易寒没见过母亲,他问过父亲,父亲只会傻笑;他问过几位叔伯,他们都三缄其口;他甚至去问过爷爷,爷爷只是叹气摇头。
他知道母亲还活着,但就是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儿。
一想起父母,易寒就直摇头,一个是把他扔下不管,一个是还需要他来照顾,就连他修炼这么大的事,父亲也都是不闻不问,好像对易寒一直修炼不入门的事,他不但不急,反而还幸灾乐祸。
“唉,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一对奇葩的父母!”易寒心中叹着气,他已经来到了酒坊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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