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起源 第三十一章 过往，母仇

    陆青书沉吟着慢慢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那种奇药虽然珍惜，但在他前世关于未来的记忆中，却还是能够找到的。

    与此同时，一旁的狼妖早已被第二批赶来的龙骑卫分尸，将毛皮和利爪等有用的部位收集起来。

    陆青书看过去的时候，一名龙骑卫正用匕首将妖狼心脏切开，结果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是在寻找源晶，铭阵境以上的人类修神者或妖兽心脏内都会有一枚独特的晶石，里面铭刻了属于自身的本命神阵，无论之前的头狼还是苏婉仪战斗时体表浮现的神秘纹路，实际上都是源晶内神阵奥秘的显化，所以这个阶段才会被称之为铭阵境。

    在绝大多数妖兽体内，源晶都是最珍贵的东西之一，因为人类修神者在铭阵阶段于体内铭刻的神阵，最开始几乎全都是从妖兽的源晶复刻。

    一旦人类修神者体内铭刻了相同的神阵后，基因就会逐渐产生特定异变，从而拥有与妖兽相似的能力！

    不过很显然的是，这头妖狼并没有达到这个境界，心脏内也就没有源晶的存在。

    陆青书蹲下，用匕首从狼目内找出两根银针，丝毫不在意一旁苏云兮夹杂了惊奇和错愕的目光，擦干净后自顾自小心收入袖笼中。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打算解释。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追杀妖狼的那批龙骑卫反回，连同头狼在内，所有袭击的青狼妖兽都被斩杀。

    这几个龙骑卫中的单独任何一个人可能实力都不如头狼，但他们训练有素，相互之间配合默契，能发挥的实力远远大于一加一，更何况他们身上还穿着制作精良的玄甲，配备了长枪战剑弓弩等各种兵器，坐下还有大夜魇龙马配合，战力根本不能用普通同境界的人类来推测。

    八名龙骑卫只有三个人受了点轻伤，却带回了十几张狼皮和五颗源晶，其中最显眼眼的一枚有陆青书半个拳头大，整体呈现淡青色，里面迷雾缭绕，隐隐闪现着一副神秘阵图。

    陆青书只拿了这一枚源晶留在手中把玩，其它的都让人送去那辆陆行车中。

    十几分钟后，山坡脚下，陆青书骑在他那头变异的青色魇龙马驹上，在四十几名龙骑卫的护卫下沿着官道向东南方向而去。

    之所以有四十几名骑士，是因为除了完好的三十名龙骑卫外，还有十几个是在当年真月神骑突袭太原城的那一战或在随后的时间里因为各种原因受伤致残的。

    他们也都是当年陆青书母亲收养的孤儿，少年时就被送入龙骑卫的少年营训练，残废后无法再继续留在龙骑卫，但陆青书也没有将他们弃之不顾，这些年一直花钱照顾他们的生活。

    得知陆青书要去帝都求学，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来后，他们恳请陆青书一定要带上他们，哪怕只是做个仆人。

    陆青书知道，他们这样不离不弃，一半原因是自己这些年善待他们，另一半原因则仍然是为了报答他娘的恩情。

    这让他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他娘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都去世这么多年了，仍有这么多人对她感念不忘。

    陆青书没有拒绝，不忍也不想，乱世将起，弱小的人们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就是报团取暖，虽然他坚信自己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强者，但无可辩驳的是他现在真的很弱……

    除此之外，队伍里还多了一个异类，正是那个把青狼妖兽群引来的小胖子。

    他害了人还想悄悄溜走，结果被山下守着的龙骑卫逮了个正着，面对冷冰冰的龙骑卫，他就算嘴巴能说出花来也没用，被五花大绑后堵住嘴扔在马背上，等陆青书有空闲了再来处置他。

    这小子肯定不仅仅是路过妖狼领地就被追杀这么简单，因为陆家墓园有特殊的气味警告，附近数百里内的妖兽都知道这里是陆家划的禁地，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闯进来的，除非发生了幼崽被偷走这种严重激怒它们的事，才会让狼群失去理智。

    另外，陆家祖墓自然也是有人守卫的，只是守卫者十分奇诡，仅仅只有数人，据说实力恐怖，但他们只守护墓地，除非有人或妖兽要掘坟，否则发生再大的事他们都不会现身。

    …………

    半个小时候，长长的队伍不急不缓地在山脚下官道上前行，去帝都的路很远，是一场长途旅行，不必着急赶路。

    身后，苏云兮站在山坡上眺望，静静的，任清风吹起柔顺的黑发，飘过脸侧，迷住双眼。

    直到那个少年的背影在眼中即将消失时，她终于出声，喃喃自语道：“不恋过往，不负当下，不畏将来……王嬷嬷，你说我是不是选错了？”

    前半句是陆青书给她的临别赠言，后面半句则是她此刻的心境。

    “小姐，你的心乱了，这可不像以前的你！”

    一个梳着整齐发髻，两鬓微白的老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苏云兮身后，说话之前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仿佛她一直就在那里，但却没有人知道。

    “两根银针并不能代表什么，陆青阳是天纵奇才，他将来的成就不是一个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的几句胡言乱语就能相比，所以你并没有选错，现在没有错，将来也永远不会错！”

    “但愿吧。”

    苏云兮在微风与云彩下一笑，于是太阳都忽然显得暗淡了，仿佛被她夺走了明光。

    她是苏云兮，立志要成为九天之上的明月。

    她的一生都应是完美无缺，所以她的选择不可能有错。

    只不过身后的嬷嬷眼中却露出深深的担忧，“但愿”这两个字，本就不应从苏云兮口中出现。

    直到苏云兮和王嬷嬷走后，松林深处才缓缓出现陆无畏的身影，如一杆长枪挺立，望着陆青书离去的方向。

    陆青书和卫武侯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气话陆无畏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这里有陆青书母亲的墓，有他的根，他终究还是要回来的。

    哪怕是为了给母亲报仇，陆青书也必定要回西北之地。

    陆晚照当年意外早产，倒并非侯府中有人陷害，那时她在侯府八面威风，深受侯府上下拥戴，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对她使阴谋诡计。

    十二年前，新月教国出了一名举国惊叹的旷世奇才，名为阿斯兰，以三十岁不到年龄封侯，并扬言封王以下无敌，从边城小山关出发，只带了个小侍女就徒步进入大秦境内，向山西所有封侯境境发出挑战，结果十日之内竟然五战五胜！

    包括许多成名百年以上，及军中威名赫赫的封侯强者全都败于其手，那时整个西北震动，阴云密布。

    这种孤身进入别国发起同境挑战的行为，是在人类降临神临星早期就诞生的传统。

    那时刚刚经历过乱血时代千年苦难的人类意识到再互相厮杀下去，只能落得两败俱伤，族人数量越来越少的结果，因此通过顶级强者之间的决斗来解决争端的办法就顺应而出。

    当然，这种比斗对发起人的实力自然有着严格要求，刚刚进入神临星时人类整体实力不强，所以对境界的要求较低，但到了现在封侯境是最低要求，而且发起后必须得到对方国家的认可和同意。

    但是一旦双方都答应，立下契约，那就不能再反悔，否则便会被整个人族唾弃，甚至有可能被集体讨伐。

    那一次阿斯兰提出的条件就是如果他战胜山西的所有封侯者，整个山西行省的西方边境退后一千里，如果他战胜大秦所有封侯境修神者，山西边界后退三千里，那时山西首府太原城将直接暴露在新月教国的兵锋之下。

    反之阿斯兰若在山西境内就被击败，那么新月教国边界直接后退两千里！

    或许是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卫武侯和帝都的大秦中央都答应了约战。

    结果在山西封侯境连败五战之后，卫武侯将要出战时，山西上空毫无征兆地连续数日出现千年不遇的日全食，卫武侯由于功体特殊，一旦遇到日食天地规则改变，实力就会受到极大影响。

    无数年的征战，让山西这片地域各大家族都家族和势力都形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联盟，倘若山西所有强者全都被一名敌国之人击败，那么不但山西世族颜面无存，前方与新月教国对峙的大军也必定士气低落。

    更坏的是边界后退千里，山西行省的战略纵深将大打折扣，边界上经营了无数年的堡垒坚城也将全都失去，那时西北边防将脆如纸片！

    所以即便实力受损，卫武侯也不得不上场，而且不能败，那样的结果很可能就是拼死一搏，同归于尽！！

    明知这一切，却没人能劝阻，卫武侯也不会听劝，因为弃战就等于认败，他的自负和骄傲不允许他避战，陆家和山西也无法承受失败后的巨大代价。

    最后的结果，谁都没有想到。

    竟然是苏晚照挺身而出，瞒着所有人提前一天出现在阿斯兰面前，代替夫君出战，那时她已怀有数月身孕，却依然在那一战将阿斯兰逼退。

    虽然是以平局结束，但对于山西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否则一旦卫武侯身死，当时他唯一的儿子陆青昂也才七岁，势必无法让陆氏各支和西北各大势力信服，这样山西局势也将糜烂，只是比边界后退千里好而已。

    但苏晚照也因这一战而动了胎气，尽管后面卫武侯和苏家乃至剑道天都想尽一切办法帮她调理，都没能恢复，还是在两个月后出现早产迹象。

    那时唯一保住她性命的方式就是打掉胎儿，可她说什么也不同意，坚持要生下陆青书，于是在最灿烂的年华香消玉殒……

    陆青书是知道这一切的，在这件事上他无法怪卫武侯，因为卫武侯也不知道苏晚照会主动替他出战，如果知道肯定不会同意。

    但他之后在陆家的遭遇，让他深刻感受到了什么是曲终人散，世态炎凉，对陆家的感情越来越淡薄，直到没有半点留恋。

    只是，以陆青书的性格，当他有足够的力量时，一定会再回到西北，去找当年的阿斯兰报仇。

    甚至会以同样的方式，只身进入新月教国，一人挑战一国！

    所以，陆无畏知道，陆青书不回来也就罢了，只要他回来，就绝对不会再是以今天这样低入尘埃的姿态。

    那时，整个陆家也许都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或者，还要加上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