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一脸怕怕,彷佛被吓到了小胖子此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幅怒容,眉头皱着鼻头撅着,好像被人抢了心爱的玩具一样。
“姐姐不让阿赐乱杀人,但你们不是好人!”
还在愣神的钟离昧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你无辜残害帝国军人,还说我们不是好人!
不过真正醒过神来,他自然就放弃了说废话的打算,立刻抽出佩剑,朝阿赐一指:
“给我立刻拿下这个反贼!”
帝国士兵的反应也不慢,纷纷下马抄起兵器围住了阿赐。
阿赐见状有些烦躁的甩了甩手上的干将莫邪,很委屈的叫道,“我只是来拿个盒子,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
钟离昧只觉得自己有点蛋疼
他执行任务之前有猜测过自己会遭遇什么——可能一路平安,什么也没发生,也可能遭遇强敌,经历一场苦战,还可能碰上敌人精心设计的阴谋诡计,机关陷阱
但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会遇到一个傻子
这特么的,农家是会给他安排对手的。
不过,帝国士兵并不会操心自己的目标是不是一个傻子,他们只知道执行命令。
对于这些士兵,阿赐就没有直接下杀手了,两把剑在手里轻松如意的一转,围上来的一圈秦兵手里的兵器就全被削断,只剩下半截光杆被他们握在手里,失去了杀伤能力。
来之前他姐姐叮嘱过不要随便动手,而阿赐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至于刚才那几个倒霉蛋纯属意外,都怪他们态度太凶神恶煞,吓到宝宝了。
石壁之上,田虎摸着下巴,紧盯着阿赐手里的干将莫邪,有些纳闷的嘀咕道:
“这小子阿言是从哪儿找来的?还有他手里那两把剑,我怎么感觉有点印象呢?”
田仲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我觉得也有点印象”
没事的时候一向沉默寡言的金先生这时候难得的开口了,一贯语气漠然的他这次带上了些许惊讶:
“那好像是干将莫邪!”
田仲得到提醒后也恍然大悟,“对对对,确实是干将莫邪!”
“多年之前这两把并列排名剑谱第四的对剑曾在江湖上昙花一现,咱们农家还是尝试争夺过,可惜最终没有得手,剑随后也不知所踪。”
“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呃呆呆傻傻的少年人手里。”
“这小胖子什么来头?”田虎扭头对田仲特意强调道,“回头赶紧仔细查查!”
“我明白,二当家。”田仲点了点头。
不用田虎吩咐,他也得赶紧把这小胖子的底细查清楚,他可不希望农家这一局里出现太多意料之外的搅局者。
下面的局势此时也在发生变化。
虽然失去了兵器,但帝国士兵并不会轻易退缩——主要是军法也不允许他们临阵脱逃。
面对仍旧朝自己扑过来的帝国士兵,阿赐也不再继续留手,干将莫邪剑光一转,直取他们的性命。
这些士兵面对阿赐自然是毫无还手之力,白白的枉送了性命,只有一个离得稍远勉强躲过这一轮攻击,整个人却也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阿赐此时却是杀性上来了,踏步上前,就要把这个小兵也给补了——不得不说,小孩子心性的人都很单纯,杀起人都要更干脆。
钟离昧见状坐不住了,猛地一踩马车车驾,冲上前用自己的剑及时架住了阿赐的双剑,低头看着对方那张天真无邪的小圆脸,不禁冷声喝问道:
“阻拦帝国军队,杀戮帝国士兵,你是想造反吗!?”
“早饭吗?我吃过了哦,嘿嘿嘿!”阿赐表示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个来拿东西的小可爱。
“我”钟离昧恨恨的吐了一个字后,彻底放弃了和眼前这个傻子交流的想法。
不管了,把人拿下再说吧!
念头几次,钟离昧一咬牙奋力一挑手中长剑,拨开阿赐的干将莫邪。
阿赐猝不及防之下,让他挑了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
其实以他的力量,是可以完全压制住钟离昧的,不过因为来之前被特意叮嘱过,要保持克制,最重要的是绝不能伤害穿银甲的人。
而钟离昧就是在场唯一穿银甲,所以他不得不收着力。
一脸不满的看着钟离昧,阿赐咕哝了一下嘴里的棒棒糖,不高兴的说道,“阿赐不想跟你打,快把盒子给我!”
“打赢我,东西都是你的!”
“嗯”小胖子眼珠子滴溜一转,嘿嘿笑道,“那说话算数哦。”
姐姐的话必须得听,所以箱子肯定要拿,大不了注意一点别把人打死嘛。
阿赐觉得自己还是很机智的。
他也不客气,话音刚落下,手中双剑便闪烁起锋利的剑光,直奔钟离昧面门而去。
这一剑又快又险,钟离昧尽管处于高度戒备之中,还是差点反应不过来,堪堪抬剑挡住,整个人也被剑上传导过来的力量击退滑出去十几步远。
这让他看向阿赐的目光变得越发凝重——这个憨憨傻傻的小胖子,实力可能比他预估的还要强啊!
钟离昧在尽量高估阿赐的战力,不过他再怎么高估,其实也没用。
人家压根就没出几分力,基本等于是在跟钟离昧玩耍虽然对钟离昧来说耍的挺危险。
毕竟双方的实际战力差距,稍微有那么亿点点大。
完全状态下的阿赐却几乎位于顶尖高手中的最上层,在如今的大泽山区域内,他的战斗力足以排呃,第六——看起来有些拉胯,但那是因为现在时局特殊。
鬼谷纵横,道家天人两宗掌门都在这里,在加上受扶苏命令秘密过来的典庆,小小的一片大泽山,几乎汇聚了天底下还活跃着的所有首屈一指的高手。
阿赐能排第六,已经很对得起自己干将莫邪剑主的身份了。
至于钟离昧那是什么臭鱼烂虾!
没有给钟离昧太多缓气的时间,阿赐立刻展开了追击,他的双剑合击之术主要学自他的父亲,曾经罗网王牌天字号杀手玄翦,讲究的就是以最迅猛快捷的方式收割生命——杀性极重的剑法,加上杀性极重的雌雄双剑,或许也是这孩子一上头就压抑不住凶性的原因之一。
当然,现在他的毫无凶性,只是个在开心玩耍的十岁零大几十个月的大孩子,就是钟离昧这个‘臭鱼烂虾’的压力有些大,几乎完全被压制住,全程在挨打。
其实这个时候阿赐完全可以趁机夺走荧惑之石,直接跑路如果他是个正常人的话。
很可惜他不是。
对于阿赐来说,最重要的是玩,不是执行什么命令,除非是很重要很重要,被特意叮嘱一定要做到的那种。
但今天这事显然不是,所以最近一直被‘散养’的阿赐有些人来疯,更想跟钟离昧玩一玩虽然人家不是很想跟他玩。
山崖之上的一个偏僻角落,顶着黑眼圈的韩信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撑着脸,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好友挨打,不时还点点头:
“钟离昧啊钟离昧今天你看来是要吃点苦头了。”
农家这些年确实有些声势不振,但到底还是江湖第一大帮,人确实是不少。
在高手方面,或许没有诸如鬼谷纵横,或是道家天人两宗掌门这样的足以在江湖上独霸一方的头面人物,却并不缺乏顶尖高手。
在农家六堂全都盯死了荧惑之石的情况下,无论派出怎样的押送队伍,都不可能守得住这块石头。
哪怕是留在白屠的大营里都未必能安稳的看住,更别说把东西送出来的情况下了。
钟离昧担任押运先锋官,其实可以说是一种逞能的行为,章邯甚至犹豫过是否要用他,以免这位被古寻看重的军中新秀死在这大泽山中。
不过由于钟离昧本人的意愿,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换人的念头,只是叮嘱了几句,让钟离昧见势不妙不要勉强。
可惜章邯对钟离昧的执拗性子不了解,他可不是个会随随便便放弃自己军务的人。
相较之下,韩信就太清楚自己的好友会在这盘棋局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了。
他肯定会亲自来押送荧惑之石,也肯定不会放任农家的人夺走荧惑之石,也就肯定会被农家的人好一通教训。
他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就是为了照看一下钟离昧,以免他真的被农家的人给打死了。
这群有脑子但不多的货色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收敛,什么叫过犹不及,他必须得盯着点。
不过让韩信有些意外的是,除了自己好友的事以外,竟然还有别的收获。
他当然和钟离昧一样并不认识阿赐,但他一瞧就知道这小胖子肯定不是农家的人。
“干将莫邪还有这剑术风格似乎有罗网杀手的影子”
“呆呆傻傻,心智有缺,年纪轻轻实力却如此惊人但对钟离昧却刻意留手看来不是罗网的人。”
“既然会出现在这里,就肯定和农家有关联”
“有意思”
眼力刁钻的韩信一下子就直接看穿了阿赐的虚实,做出了非常精准的判断。
韩信觉得,自己恐怕得抽空关注一下是农家哪一堂派出了这个小胖子,背后或许会很有意思。
山崖的另一边,鬼谷纵横也在继续旁观这场战斗或者说嬉戏?
可能对钟离昧不太礼貌
盖聂看着下面肆意欺凌钟离昧的阿赐,想了想说道:
“看来农家不止是被罗网渗透了。”
卫庄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嘴角噙着笑,接话道,“农家的状况,早就没有讨论的价值了。”
“”盖聂沉默一下后,回应道,“看来小高他们的努力,要徒劳无功了。”
“墨家的人”卫庄闻言哂笑一声,表情很是不屑,“他们来大泽山纯粹是来显眼的吧?”
当他得知高渐离他们打算去劝农家六堂暂且放下争端的计划后,卫庄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张良的钱退给他。
说实话,看在真金白银的份上,作为逆流沙的头领,他并不介意发扬他们只认钱不认人的风格。
猪队友就猪队友,鬼谷纵横联手,还能带不飞几个猪队友吗?
但是墨家这伙人在他看来根本就是来丢人现眼的。
用古寻曾经跟他们说起过的一句话来说,墨家的操作叫做站在世界中心呼唤爱。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反正就挺离谱的,就像是在七大战国打生打死的时候站出来呼吁和平,呼吁停止战争一样。
好吧,墨家以前还真就是干这个的。
这么一想貌似又不算太离谱了。
不过卫庄还是对墨家的人有些无话可说。
盖聂此时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对高渐离的计划的看法,其实和自己师弟差不多
因为这种操作确实太扯了!
不过他是个厚道人,到了也没有评价什么平静的转移了话题:
“现在需要关注的,还是罗网的动向。”
“这一次他们派出的,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杀手。”
卫庄闻言眉头不由皱了一下,这确实是个麻烦,“有消息说,章邯似乎在那个叫白屠的校尉的大营里发现了些许端倪。”
“大营”盖聂稍一思考后,目光立刻锁定在了马车上盛放着荧惑之石的盒子,“他的目标应该也是荧惑之石。”
卫庄点了点头,“现在已经确认,UU看书wwwuknhu.et荧惑之石上刻的字是——扶苏立,始皇帝死而地分!”
“扶苏立”盖聂眼眸轻颤,轻轻的重复呢喃了一遍这三个字,立刻就明白罗网的人是去干什么了,“看来神农令之局,最终的目的还是给已经失势的长公子扶苏继续火上浇油。”
“毕竟他始终还是古寻唯一的学生,是帝国的太子太傅的唯一的学生,赵高可不会这么简单就认定扶苏败局已成。”卫庄倒是不以为意。
罗网的绝大多数行为,其目的最终都可以归束到一件事上——那就是针对长公子扶苏。
只要扶苏没有死,赵高的阴招就不可能停。
这一点身为流沙成员的卫庄再明白不过。
“嗯”盖聂长舒一口气,沉声说道,“接下来,必须尽快抓住罗网的尾巴了。”
“当然”卫庄眯着眼看向下面,语气随意的附和道,“不过,烈山堂的那位大小姐或许也能给我们一些惊喜,田猛的死可有意思的很呢!”
盖聂无言的点了点头,显然认可了卫庄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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