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别传 九、恨谁薄幸匆匆

    转眼已是东风侵帘,夕阳返林,紫燕归巢时候。

    阅罢李坚送来的卷宗,少游心中对蔡州的兴教授学之事,已有了整体的了解。资料中具体提到蔡州前朝名士,如孔门六贤:漆雕开、漆雕从、漆雕侈、漆雕凭、曹恤和秦冉;战国末期韩非,秦代丞相李斯,西汉名相翟方进,皆属蔡州上蔡县人。所以此地文化底蕴深厚,百姓一定好学,少游对此也很有信心,准备明天便整理一些必要的材料为自己开展教学作个策划。

    清茗在一旁替他收拾材料入箱。

    此时,却见有位师爷装扮的男人进来,恭敬道:“秦大人,卑职是汝南府的师爷孙淳。知府大人已在淮河边彩舫中设下酒宴,特意差卑职前来请大人即刻移步至府衙大门,他已备好马车正在门前恭候。”

    少游彬彬有礼道:“有孙劳师爷带路。”

    孙淳引他穿廊过径,行过花园,不多时便至大门。

    见阮行风正站在一辆镶有翠钿彩羽的大马车旁。道:“让大人等候,学生失礼了。”

    阮行风道:“秦大人多礼了,请上车吧。”

    于是,三人即刻上车。

    一路经过街市,少游透过车窗望去,只见灯火辉煌,夜客如织;高楼峻宇,宝马香车;如流水长龙般川流而过,的确非一般的繁华。虽赶不上京城富丽堂皇,却也是一方富饶之城。

    眨眼便至淮河边上,下了马车,首先扑入他们眼帘的是江上那一艘巨大而绚烂醉眼的彩舫,花灯照耀着迎风飘动的彩绸轻绡,映江随波攒荡。船上连绵不绝地传出琴箫笛瑟之音,大概是在演练,为宴会做准备。岸上树影昭昭,临风摇曳。抬望眼,一轮如冰之月初上夜空,飞彩凝辉,与灯光交相映衬,令人顿觉目悦神清。

    孙淳率先上船后,突然喧嚣乍息,静得只闻江波拍岸之声。

    片刻,孙淳随一名中年儒士下船,旋即已至少游和阮行风面前。

    孙淳躬身捧手道:“宾客已然莅临,请两位大人上船。”

    少游见孙淳旁边那儒者眼生,便问阮行风:“这位是?”

    阮行风道:“这是通判本州军州事李坚大人。”

    少游忙行礼拜见:“未知通判大人驾临,学生失礼了。”

    李坚却道:“秦大人一路辛苦了,请上船再叙吧。”

    三人相互礼让,仍是阮行风先行,李坚稍后,少游次之,孙淳尾随,逶迤过了长梯,便入船中。只见宾客们不是汝南城中乡绅富甲,便是名流秀士,皆着锦披绣,分立正位两侧,鸦雀无声,带笑相迎。另有几十名丫鬟奴仆侍立在宾客席后。

    左边是上位席,正对着舫内另一头的戏台。

    顷刻,阮行风和少游皆已入座。

    阮行风手捧清樽,诚然道:“今夜之宴,乃是为本州新来上任的秦观大人接风洗尘而设,以当本府权尽地主之谊。本府宴请诸位来,一是为欢迎秦大人到任,再则,是希望诸位能协助秦大人,使得本州教学之事得以顺利实施。本府在此先敬诸位一杯薄酒,聊表感谢之心。”

    众人闻言皆含笑举杯而饮。

    其中一位员外,身材高大魁壮,乃是平章事王珪的大舅子,朗然道:“大人客气了。久闻秦学士文采风流,名满天下,和苏大学士更是知己良朋,如今光临本州任职,乃本州一大荣耀之事,岂有不与协助之理。”

    阮行风介绍道:“这位是屯田员外郎莫之舟莫员外。”

    少游郝然捧酒起身敬道:“在下才学浅薄,恐力所不及,若得莫员外等诸君协手,定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正欲倾饮,以表谢意。

    霍然,却听有人淡然道:“我等乃小城百姓,人微力寡,言轻权弱,恐怕有心而无力,还请秦大人担待为是。”

    此言一出,众人皆木然望着少游,待他如何回应。

    阮行风干笑着缓和气氛道:“这位是本州户部员外郎韩梦川韩员外,秦大人想必早已耳闻。”

    少游卓然道:“韩员外高名,在下如雷贯耳。但在下却以为人微力寡,言轻权弱,比那无权无势,任人鱼肉要强胜百倍。不知韩员外以为如何?”说完,捧樽豪情敬饮。

    韩梦川听他言多讽刺之意,分明说的是白阿才家事,顿时神情局促,面呈怒色,但还是尽量压抑着心中怒火,屹然倾饮。

    阮行风道:“各位一起捧樽,敬秦大人吧。”

    众人皆起身相敬。

    寒暄完毕,阮行风示意孙淳唤出歌舞表演助兴。

    孙淳领命,宣然道,“下面请出本州‘忆秦楼’最红的琴师娄琬小姐,为诸位弹奏一曲以助雅兴。”

    忆秦楼是蔡州的官属妓院,位于汝南城内,是用以慰籍那些军营中的将士而设立。

    娄琬,字东玉,原是豪富之家女眷,因家道中落,流落蔡州,父母更身染痢疾重病,亲友无靠,缺钱医治。因闻‘忆秦楼’里招收弹琴卖唱的女子,待遇优厚,自身又是才色双绝,为了父母,她毫不犹豫地卖身‘忆秦楼’,挣点诊治买药的银两,为双亲医治,未料,并无成效,不几月,他们相继病亡。自己却身陷泥沼,不得解脱。

    虽契约上写明卖艺不卖身,但近来有豪客动起一倾美人芳泽的心思,用巨额的银钱打动‘忆秦楼’的老板金灿花,因她行事泼辣刁钻,人都称她金老娘。

    金老娘见钱眼开,想方设法诱逼她屈从,但她心高性傲,以死相逼,才勉强周旋。她深知此非权宜之计,却也无可奈何。每每伤感,忧思难眠。

    俄儿,楼台上已摆好一把古筝,有位身着缟素衣裙的绝色女子已翩然来到琴边,向众人行了个万福,道:“小女子,献丑了。”礼毕,便轻轻坐下,悠然弹唱起一曲秦观的《八六子》:

    “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刬尽还生。念柳外青骢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怆然暗惊。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怎奈向、欢娱渐随流水,素弦声断,翠绡香减,那堪片片飞花弄晚,蒙蒙残雨笼晴。正销凝。黄鹂又啼数声。”

    一韵即出,仿若声惊青天外,韵动淮河中,道不尽离情别意,清愁悱恻缠绵,如泣如诉;思难禁,楼台剪影,鸳侣惆怅依依,梦绕香环在胸间。忽觉放逐天际,旋又回归自然,更似莺啼燕唱柳梢头,雁过留声夕阳下;也恍如秋雨洒江,泉吟水荡,听得众人如痴如醉,似涉梦境一般。

    最惊者,当数少游。他想不到她会弹奏自己的词,想不到那古庙里缘悭一面的阿玉竟在眼前,又想起与她在探花村再次相遇后的一番交涉,和所发生的种种,顿时感思万千,心潮翻涌。更想不到她竟然是‘忆秦楼’里的琴师。

    少游注视着她,思绪飘浮,却不知几时琴声和歌声皆已停止,听得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和哗然赞叹声响起时,他才回过神来。

    这时,歌舞琴台已撤。只见走出一位徐娘半老,眉细似镰刀,眸锐若鹰隼,双耳戴一幅镂空金镶翠玉椭圆形耳环;身穿绯色印金花纺丝裙,头戴数支金簪翠玉环,手拈丝娟,浪笑着从台后出来的妇人;一颦一笑间,足见其精明敏锐,不可欺犯。

    倾刻,她已至娄琬身旁,道:“各位大人老爷,金老娘给各位请安了。”说时笑盈盈地向众行了个万福,又道,“今儿真是个好日子,花好月圆的,人也非一般的好。因此忆秦楼准备了这些个粗糙的歌舞为各位爷解解闷儿,若有不周之处,希望各位爷多多的担待。”接着又道:“听说咱们这儿新来了位秦大人。琬儿,咱们这就去敬大人一杯,也表表一番心意。”说着,便拉着娄琬那纤柔的手,迤逦来到少游跟前。

    娄琬心中万分诧异和震惊,才看清眼前这位秦大人竟是探花村里和自己比赛填词的任三禾先生,更为错愕的是他竟然就是自己心目中崇拜的词人秦观。又想起之前在秦府里和他的一番谈话,似乎言语间有些冒犯之意,顿觉羞窘难堪,无地自容,俏脸倾刻胀红得如那天边的红霞般妖娆,窘迫得不敢抬眼相望。

    她不知他从此会如何看待自己,是鄙视还是轻贱?是觉得自己故作高雅,还是蓄意装出一种优娴贞静?一种强烈的自卑感正侵蚀着她。突然间,她开始厌弃自己,心乱如麻,如同针刺,仿佛再阴暗的屋子也掩藏不住自己的全身。

    仆人给他们三人分别盛满酒。

    金老娘笑道:“瞧瞧咱们琬儿,见了秦教授都害羞了。秦教授,她年轻不懂事,您可要见谅见谅。”

    少游道:“金老板太客气了,娄姑娘琴艺高超,在下万分欣赏,更把在下一时的游戏之作唱得如此动情,实在让人佩服。”

    金老娘格格笑道:“到底是有才之士,说话有礼有度。琬儿,还不快敬教授一回。”

    娄琬紧张得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手也在微微颤抖,但她强作镇定道:“小女子才艺低浅,大胆弹唱此曲,望秦教授不吝赐教。娄琬,希望秦教授文描锦绣,妙笔生花,填出更加动人的词作。”说着,迅速举杯倾饮,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地。

    少游看着她,恍然而饮,心中五味杂陈。

    金老娘笑道:“秦教授真是个爽快人儿。”说着便辞了少游,又拉着娄琬去敬阮行风,然后是韩梦川以及莫之舟。

    四杯酒下肚,娄琬始觉有些神昏智慵,醉意上脸,红潮泛至耳根。

    少游看在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娄琬捧杯向众人道:“小女子接下来还有舞曲表演,无法一一陪酒,请诸位原谅。在此我再敬诸位一回。”说罢,勉强成饮。

    金老娘本想趁机让她出来陪客,而且在座俱是蔡州上流人物,若有人看上了娄琬,她便可趁此捞上一把,以称心意。但见她微呈醉态,怕她饮醉后失礼,弄巧成拙,所以逼不得已在一旁随声附和。

    娄琬这才脱身出来,至画舫右侧的行廊上,扶着栏杆,尽量使自己离喧闹声远些。这时其余的表演已开始了。

    对着月光,她神情沉郁,思绪万千,仿佛那阴冷冷的月光刺穿了衣裳,钳进了自己的皮肉里。她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倾刻胃海翻腾,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感觉身体有些滞重,几欲跌坐下去。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右胳臂,才免于跌倒,但却跌进了那人的怀里。

    和着月色,她才认出扶着自己的人正是秦观。


    她下意识的退开几步,茫然看着他,一语不发,仿佛和他素不相识。

    少游道:“娄姑娘,你不要紧吧?”

    娄琬齿缝里用力挤出一句话:“谢秦教授关心。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突然间,他们都找不到话题了,不再像古庙和探花村里相遇时那般畅所欲言。顿时,两人仿佛被冻结了。

    少游脑子里搜寻着话题,好使彼此不那么尴尬,却找不到合适的语句。

    终于,他道:“想不到……。”

    他本想说,“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再见。”但未等他说完,她却抢先道:“想不到您就是名满天下的秦学士。”态度十分恭敬。

    少游俊眉微皱,骤然觉得‘名满天下的秦学士’如此刺耳,才是令彼此尴尬的真正原因,更成了横在她们之间的一道天然屏障。

    娄琬道:“小女子当时实不知您就是新来上任的秦教授,若言语间有冒犯之处,请您多多包涵。”

    少游若有所思, 眼光落向远处夜色下山树的轮廓间,幽幽道:“倘若姑娘当初便识破我的身份,想必我也无法听到最真诚的谈话吧。”

    听了他的话,娄琬顿觉羞惭,但自尊却迫使她说:“若您当初便知晓我的身份,想必您也不会和我说那许多了吧。”

    少游漠然回头看着她,朗笑道,“原来在姑娘眼里秦观并不是一位‘真君子’。”声音里渗透着失望和凄凉。

    娄琬舌头打结,冲口而出道:“他是真君子!”说出去时,才觉得后悔,却已无法再收回,如同被人看穿了心事般慌乱。

    当她正局促难安之际,却听到一幅清脆的嗓音叫道:“姑娘,您在这儿呢?金妈妈一会儿不见您就跟丢了银子似的,到后台来嚷嚷着找呢!”

    当他靠近时,却见有个高大的身影半挡着娄琬。

    少游听到有人,暮地回过头来,却见是娄琬身边的丫鬟雨燕。

    雨燕见了他,诧异道:“这不是任三禾先生吗?您怎会在这里?”

    娄琬道:“雨燕,不得无礼,还不快见过秦教授?”

    雨燕方才得知他便是来本州上任的秦学士,心中一惊,忙磕头道:“奴婢不知先生便是秦教授,请您恕罪。”

    少游道:“姑娘快请起,正是不知者无罪。”

    雨燕谢过方才起身,对娄琬道:“姑娘,该轮到您上台表演了,快随我去换妆吧。”

    娄琬羞涩的看了少游一眼,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四目交汇,更觉尴尬。她忙避开他的注视,道:“大秦教授请自便,奴家先去了。”

    少游让过一旁,捧手道:“姑娘请。”

    她向他微微行了个万福后便随雨燕去了。

    望着月光下她远去的纤弱身影,他心里怅然若失,有种无法言表的留恋情怀。自从他的夫人三年前去世后,他便觉得人生无常,情爱如花,开落不定,恍如梦中,凭谁也无法掌控,并未有过太多痴想,只希望用自己的才能为国为民尽一份心力,这才不枉此生,更不负子瞻老师的期望。但如今,为何却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心?思及,不禁喟然轻叹,滋味凄清。

    蓦然听到一片响亮的掌声后,他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因不惯这种虚伪做作的应酬,所以借故出来透气,现已离席甚久,恐有失礼,便回到船舱内。

    刚入座,便有人前来敬酒,不得已他只好举杯相迎,扶杯而饮。

    片刻功夫,便闻琴瑟声起,音韵飘渺。

    只见台上飘然走出七八个装扮美艳,穿彩衣的女子,手拎花篮,边抓起花瓣,轻轻而洒,仿若天女散花般,舞态很是轻盈。

    倾刻,她们便围成个小圆圈,俱是左手连在一起,右手勾住花篮,抬过右肩,侧脸外翻,个个笑容可掬。

    一连串二胡声拉响,声音干脆清洌。

    瞬间,那几名女子向两侧微微散开,现出一位穿白衣的女子,冉冉举起手臂,缓缓抬头,音律也放缓下来,众人目不转睛看时,正是娄琬。只见她头插五彩凤翎,百褶裙上珠围翠绕;荷衣衬托着如水凝脂般的肌肤,衣带飘飘,十分明艳照人。

    一时,众乐声响,交相呼应,配合着舞步,娄琬犹如出水芙蓉一般。

    但见她舞步如飞花飘洒般轻盈柔弱;又似凤凰昂首般振翅欲飞;旋如湖上烟波激荡,身姿浩淼幽清;再看时,却如春风漫抚杨柳丝,依依绕绕;更仿若沙鸥惊起燕离巢,蝶舞帘招;万分优美迷人。

    宾客正沉醉其中时,舞曲已毕,仿佛意犹未尽。

    娄琬因饮酒太多,体力消耗过度,瞬间昏倒了。

    醒来时,却见自己躺卧在琬心阁的绣床上,只有雨燕在侧,正帮她擦头上的虚汗。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正在宴会上跳舞,道:“我几时回来的,宴会结束了吗?”

    雨燕笑道:“还记挂着宴会呢。您瞧,这都大天光了。”

    她茫然向床对面的窗户望去,却见已经是红日满窗时分了。

    雨燕替她擦完汗,起身来到洗脸盆处,边揉搓面巾,边道:“哎,您说天下间竟有这般奇事?原来姑娘平日里嘴上念叨的秦学士,竟然就是咱们那天在探花村里结识的那位任先生?这还不算,如今他居然还是咱们汝南城里新来的大教授,您说怎么不让人惊讶和欣喜呢。”说时,偷偷的瞟了一眼娄琬的反应。

    娄琬听着,想起和他在画舫上的正面交谈,以及在探花村经历的种种情境,还有自己跳舞摔倒时的样子,心中顿时思虑重重。

    见她不答话,雨燕继续调笑道:“可不是吗?心上人就在眼前,谁的心里还能平静呢?”

    娄琬道:“就你一双眼睛比猫头鹰还明亮,看我明天不找个猎户回来治治你。”

    雨燕饶有兴趣道:“就怕他是只老鼠,见了猫头鹰就钻洞里去了,躲着再不敢出来。”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娄琬突然问:“燕儿,金妈妈来过了吗?”

    雨燕道:“宴会结束了,她回来瞧过您,见您睡了她也没多说就走了。您是没见到,您昏倒那会儿她脸都吓绿了,生怕你有个什么闪失,看着她那幅假惺惺的模样我就想吐。”

    娄琬告诫她道:“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雨燕这才不情不愿的噤声。

    娄琬突然咳嗽了两声道:“我喉咙有点儿干。给我倒杯水吧。”

    雨燕立刻倒了杯水给她道:“对了姑娘,我差点儿忘了,您那个润喉的药‘安南子’吃完了,我前些天在‘养容堂’里替您又订了一些,现在取回来正好泡给您喝,养养嗓子。昨晚可没少折腾。”

    娄琬一向咽喉发炎,每次演唱后,都要‘安南子’泡水来保养嗓子。

    她很感动道:“好燕儿,谢谢你。”

    雨燕见她这般多情伤感,心中怜惜,却道,“行了,别净学那些个三姑六婆一样啰嗦,您只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就算谢谢我了。”

    雨燕又叮嘱了她一番后,便从‘忆秦楼’侧门出来,准备去取药。

    走到‘忆秦楼’正门旁时,却见有个人很眼熟,在门口徘徊,神情焦虑,不时的朝门里看。

    雨燕正眼一看,才认出是秦观身边书童,于是走上前去道“喂,你不是秦大人身边的书童吗?你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清茗正犯愁如何找人探听娄琬的消息,却见雨燕过来,也认出她就是娄琬的丫鬟雨燕,却听她如此无礼,亦没好颜色道:“谁叫喂啊?我没名字啊?”

    雨燕想了想道:“我忘了你叫什么了,你再说说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

    清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道:“我叫清茗,是我家主人要我来找娄小姐的。快带我去见她吧。”

    雨燕掩口而笑道:“清明?还重阳呢!你的名字还挺有趣的。”

    清茗强忍着怒意,道:“别耽误了我的事,快带我去吧。”

    雨燕见他一本正经,道:“我们姑娘昨晚在宴会上晕倒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不方便见客,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吧,我一定转告姑娘。”

    清茗听了,无可奈何地从怀里取出一本书,道:“上次在古庙里,你们的词稿不是被雨淋湿了吗?这是我家主人大清早起来抄写的词稿,你拿回去给你家姑娘吧。



九、恨谁薄幸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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