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土娑婆 第14章朝游暮宿

    须弥山下，香水海上。

    “丑奴，等等我。”海水自动开出一个漩涡，天青色纱衣的绝色少女飞出水面，水不沾衣，正往上空三目六臂的布衣少年追去。只见那少年飞得极快，正面朝着太阳的方向，张开六臂拥抱清晨的第一缕日光。

    “千凝姐姐，你速度太慢了。”丑奴闭着眼睛，停顿在高空说道。

    “是你太快了，不是我慢。你看别人也都没那么快嘛。”千凝故作嗔状，“这阳台之精，多吸收一点，少吸收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你这么着急干嘛呢？”

    “我就是觉得吸收这太阳之精很舒服，每天都忍不住想多吸收一会儿，千凝姐姐。”丑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却咧着嘴角对千凝说道。

    “行吧，那你就好好吸收吧。”千凝说完，自己也张开双臂，开始吸收了起来。

    香水海一望无际，碧波涌动，太阳环绕须弥山腰经过的时候，丑奴和其他的湿生阿修罗人，便开始新一天的生活和修炼。由于出身的问题，湿生阿修罗在突破五重斗意之前，都必须吸收清晨的太阳之精，以弥补自身先天体质的缺陷，进而才能更好地修练斗意。所以每天太阳出现的时候，所有生活在大海之中或山林之间的湿生阿修罗便因为日光的感应，从大海深处的水穴泉眼，或者江河湖泊中出来，浮游在海上虚空之中，开始吸取太阳精华。而后，则一对一或者三五成群的进行战斗练习，以提高斗意。

    当太阳经过以后，他们便又开始返回，朝游虚空，暮归水宿。

    湿生阿修罗的生活堪称残酷，生而不受其他卵生胎生和化生阿修罗人待见，只有斗意达到五重以上境界的湿生阿修罗，才会被阿修罗国的斗旗（注释1）所收编，成为一名斗士，也只有成为斗士，才能改变自身为奴的卑贱身份，正式被阿修罗的国所承认。因此，突破自身五重斗意，变身斗士，俨然成为了绝大多数湿生阿修罗终身奋斗的目标，但由于先天的因素，这往往很难。

    “丑奴，你这么勤奋，肯定很快就能突破到五重斗意境界，然后加入斗旗的，我相信你！”千凝眯着眼睛吸取太阳之精，但看起来就像晒日光一样优哉游哉，皮肤虽然也泛起光芒，但太阳的光辉，并不像照射在丑奴身上那样迅速地就融入于肌肤之中。

    “我才不加入什么斗旗呢，就这样自由自在的多好啊。只是一个身份，而且也只是他们承认的身份而已，就算被他们所承认又怎样？成为斗士，就得为他们打打杀杀，听他们号令，反而没现在自由，那才是真的成了奴役。再说了，我的五官肤色丑陋，跟大家都不一样，就算进了斗旗也是个异类，终究是低人一等的。”

    “丑奴你也不要妄自菲薄，男人的相貌不重要，好看又怎么样呢。”千凝安慰着丑奴，“不过你说的也很对，没有了自由，成为斗士又有什么用呢。只是你又不想成为斗士，那你这么卖力修炼干嘛呢？修炼真的好累好辛苦，我真的不喜欢修炼啊。”千凝嘟着嘴，一副颓废的样子，很是不解地看着丑奴。

    “这个啊，修炼也不干嘛，就是因为我喜欢，因为我喜欢，所以我就修炼，而且，男人，实力最重要，嘿嘿。”丑奴咧嘴一笑，同时睁开了眼睛，看着千凝。“千凝姐姐，咱们再多吸取一些太阳之精吧，很快太阳就过去了。今天我一定要将阿诺打败！”丑奴说着说着眼睛便焕发出了精光。

    “你也要加紧修炼啦，斗意太低，以后碰到坏人怎么办，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丑奴隔了一会儿又说道。

    “练功太辛苦了，还要跟人打打杀杀，我才不喜欢呢，女孩子哪能这样的嘛。”

    “好吧，你不喜欢那也无所谓了。等我以后越来越厉害了，我保护你就可以了，嘿嘿。”丑奴对千凝说道。

    “就是嘛，你要好好修炼，以后强大了，就由你来保护我，哈哈。”千凝笑得很开心。

    丑奴“嗯、嗯”一下应了千凝，然后便闭上眼睛，加快对太阳之精的吸取。只见黄色金辉照耀在丑奴的肌肤之上，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微微光亮，太阳之精顺着皮肤渗入五脏六腑，最后汇聚在丑奴有力搏动的心脏之中，心脏接收太阳之精的供给，随之将日光精华迅速转化输进血液里，进而随着血脉流动滋养整个身体，如此循环反复。

    在茫茫的蔚蓝海天之中，无数的湿生阿修罗人，都安静的张开双臂或者六臂（注释2），面朝太阳，极力吸取日光精华。所有阿修罗人，都伫立在大海之上或屹立在半空之中，在日光金辉的照耀之下，闪烁着微微光亮，看起来有一种神圣的庄严。可是这种氛围很快就消失殆尽，因为清晨的太阳之精已经逐渐消失，转眼便是刺目的普通阳光。海上和半空中的阿修罗人不再焕发光芒，漆黑色的皮肤下是狰狞凶恶的脸和凸出的大眼睛，人们也不再安静，浴光之后的格斗，马上就要开始。

    “又结束了。”丑奴意犹未尽地说道。

    “哪里结束了，一天才刚刚开始呢。”千凝拍了一下丑奴头盖。

    “是啊，嘿嘿，开始了，千凝姐姐，走，咱们找阿诺去，今天我一定要把他打败。”丑奴说完，便拉着千凝的手，往东北角的人群飞去。

    阿修罗众们分散在天空各处，准备开始训练斗意。由于出身卑贱，且没有家族传承功法，因此湿生阿修罗人在修炼中都凭借自身本能和天赋去提升自己的斗意，这样仅靠自身的摸索往往事倍功半，花费无数的时间和精力，却难以寸进。无人点拨，当局者迷。因此，湿生阿修罗人在极力争取加入斗旗除去自身卑贱身份的同时，为了获取更好的修炼功法以提高自身修为，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一般而言，为不伤及他人和破坏环境，阿修罗人的格斗训练都在格斗双方相互缔结的格斗结界内进行，生死全凭本事，除非落败的一方主动撤下格斗结界，否则在格斗中毙命或者严重伤残也不能二言。

    “丑奴，你来啦，哈哈。今天又想比试啊？”阿诺两只手插在胸前，另外四只手自然垂下，正笑着对飞奔而来的丑奴说道，然后看似不经意地瞥了千凝一眼。

    阿诺年纪比千凝稍大几岁，身材高大，肌肉发达，一头墨绿色头发粗壮光亮，六只手臂各戴一个黄金圈，半腰处围了一条黄毛兽皮裙，除此之外身上无着他物。丑奴出生不久，在有一次共同追逐一条稀有的黄金龙角鱼时，三人撞在了一起，还相互起了争执，最后却不打不相识，三人反而成了最好的朋友。

    “阿诺，今天你要败在我手下！”丑奴张舞着六条手臂，作出一副不罢休的神态。

    “哈哈，那就来吧，谁怕谁？你也不是第一次说过这种话了，哈哈。”阿诺摊开手臂，神情在在，随之结出一个手印，“来，结界。”

    “好的，嘿嘿。”

    丑奴随即也结出一个相同的手印，手印变幻出一个白色光点飞向半空，两个光点相互融合后爆发出一个大光圈，进而将丑奴和阿诺两人收纳在光球之中。千凝就在光球结界之外饶有兴致地看着，也不说一句话。

    “阿诺，最近我吸取太阳之精效果比以前好许多，吸收的每一丝精华我好像都能感觉到被筋骨血脉吸收的变化，现在我的肉身可比以前强横多了，你可要小心哦。”

    “少说废话，试试不就知道了。”阿诺也信心满满。

    “放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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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1】：在当下，整个阿修罗道，围绕须弥山分为东南西北四个阿修罗国，东安戈阿修罗国、南迦乐喜阿修罗国、西帝思刹阿修罗国、北宝罗克阿修罗国。一国分若干斗域，斗域下分斗领、斗境、斗阵、斗旗，斗旗是阿修罗国的最基层，收纳的是五重斗意及以下的阿修罗众。旗阵境领域国，既是军事势力单位，又是地域生活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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