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仔细探看了几眼,又觉得慕容安意与慕容婉儿完全不同。
虽然她那一双秋水杏眸像极了慕容婉儿,可那眸中的冷光,却是慕容婉儿不曾有的。
慕容婉儿的眸子里从来都是一汪碧水,仿佛能将人心底最深的恶念映射其中,叫人无处遁形。而慕容安意的杏眸中,总是透着一股子冷嘲与讥讽,更深处可见敏锐、机智。
慕容婉儿的眼神是纯净,慕容安意则是不可捕捉的灵动。
慕容安意也趁机打量裴氏,许是这些年的日子不顺心,裴氏老的有些早,虽然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却已是白发遍布,脸上堆砌了许多岁月的痕迹。
然而岁月是慈悲的,满脸的沟壑虽然摧折了她的美貌,却也添了一分从容气度,她仿佛看遍世间沧桑,一脸慈悲。
“意儿,这些年可还好?我一直没能派人探望你,你会不会怪我?”老人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慕容安意那张清纯小脸出现责怪之意。
慕容安意心头微热,这是她到这个异世后,第一个对她伸出手的亲人。虽然齐夙对她也很好,但那和家人的意义全然不同。
老人见慕容安意沉默不语,脸上的期待隐去了两分,这孩子想来是怪她的,这么多年都没能对她照拂一二。
老嬷嬷看不下去了,开口对慕容安意道:“安意小姐,夫人不是对你不闻不问,只是夫人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裴氏摆摆手,“罢了,陈嬷嬷不要说了,都是我没用,保不住婉儿的命,如今连她的女儿也……”
慕容安意今日进府,也看明白了许多。下人称慕容媚儿的娘梅氏为夫人,她第一次入府,先见的不是亲外祖母,却是那梅氏,足以证明裴氏在这侯府处境艰难。
“外祖母不必挂怀,外祖母的不易,安意都懂,不会怪您。”
裴氏听了,眼角的皱纹微微舒展开,“好孩子,快上前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
慕容安意大步上前,握住裴氏有些瘦弱皱缩的手,陪着掉泪。
“夫人,您身体本就不好,这是何苦。安意小姐,您快劝着些吧。”陈嬷嬷看着相视掉泪的两人也是眼眶微红。
慕容安意闻言,忙劝裴氏,“外祖母,莫要再伤心,如今我既回来了,一定会多来看望您。您再这样,我只当您不想看见我呢。”
裴氏忙止了泪,握紧慕容安意的手,“好,外祖母不哭了,意儿可要多来看望我。”
“那是自然。”
“夫人,您该吃药了,一会儿药凉了药性就散了。”
裴氏拉着慕容安意的手,不肯走,生怕她一走慕容安意就不见了。慕容安意看了看如同小孩的裴氏,心中涌起暖流。
陈嬷嬷见劝不动,只好将眼光落到慕容安意身上,慕容安意会意,对裴氏道:“外祖母,您快去喝药,我就在这哪都不走,今晚我还要在您这蹭饭呢。”
裴氏一听放了心,“那好,意儿在这坐坐,我先去了。”
慕容安意点点头,裴氏将陈嬷嬷留下来陪着慕容安意,自己随小丫鬟到后面去了。
“春花,不必伺候了,你也下去歇歇吧,记住别冲撞侯府的主子。”
春花看了眼慕容安意的笑意温柔,圆眼微眯,小步退下。
“安意小姐如此体恤下人,实在是难得。”
“陈嬷嬷谬赞了,下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只不过尽力友善相待。”
陈嬷嬷没想到慕容安意年纪虽小,却如此心存善念,登时对慕容安意又高看了两分。
裴氏喝了药便睡下了,慕容安意就在正堂坐着等,脸上一派平静,没有一丝不耐,陈嬷嬷在一旁暗暗点头。
终于裴氏醒了,第一时间将慕容安意叫到身边,慕容安意陪了裴氏一下午,又在东院用了饭,最后若不是慕容安意坚决要走,裴氏还要留宿呢。
出了永宁侯府,慕容媚儿的马车早早走了,独留那辆小马车给慕容安意,慕容安意也不在意,登上马车准备回府。
“春花,你今天可打听到什么?”
春花恭敬上前,端上一杯热茶,娓娓道来。永宁侯府的下人训练有素,很难问出什么,不过饶是如此,凭着春花一向的机敏,还是打探出一些消息。
慕容安意静静啜着清茶,雪白小脸被灯火映衬的忽明忽暗,三个丫鬟见她烟眉微蹙,似在思索什么,静静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慕容安意将春花的打探,以及她从裴氏那问道的消息结合起来,得到了不少信息。
外祖母裴氏是永宁侯慕容刚的正妻,而慕容媚儿的娘梅氏因着受慕容刚的宠爱,封为平妻,为二夫人。
裴氏育有两男两女,大女儿两岁时夭折,不久裴氏又怀了身孕,生下一个女婴,这女婴长的非常像死去的大女儿,裴氏深信这是她们母女情缘未尽,那孩子又投到她的腹中,因此格外珍惜,对女婴比两个儿子还要疼宠。
这女婴便是慕容婉儿,算上死去的女婴,慕容婉儿在家行三,上有一兄,下有一弟。
大舅舅慕容苍生性软弱,从小惧怕慕容刚,因此一直没什么建树。况且发妻去世之后,又被慕容刚安排娶了梅氏女,日子愈发难过。
小舅舅慕容隽倒是不畏首畏尾,却偏偏是个纨绔,成日流连烟花柳巷,斗鸡遛狗。
而慕容媚儿的弟弟却在朝中任职,稍有建树。子女的不争气使得裴氏的日子愈发艰难,就连子女婚事也都是由慕容刚做主。
若非如此,慕容婉儿也不会嫁给李长昭,与慕容媚儿同侍一夫。
想到这,慕容安意不禁冷冷笑了,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来,渣男之间应该有种莫名的磁场,使得渣男看中的女婿也是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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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意儿她如此野性难驯,必要好好教导才是。”
听到慕容安意的名字,李长昭眼中闪过阴鸷,“不要说了,那个孽女我只恨当初没掐死她,留她祸害李家。”
听他这么说,慕容媚儿眼中滑过笑意,面上却忧心忡忡,“那我们就任由她这样下去,岂非……”
李长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了,不任她去还能怎么办,你也看见萧丞相的态度了,我们暂时不要去管她,随她去,早晚有一天本伯会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何谓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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