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狼传说 第九章大仇小报

    第二天。

    萧翰在客栈中捧着那把重剑，他已经反复端详了很久。他总是觉得这把剑非同寻常，苦思后却又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同。只觉特别重，剑尖为圆头而已，且没有剑鞘，带在身边极不方便。萧翰琢磨着给它配上剑鞘，便让两女留在客房，问了小二后离开客栈朝城中走去。

    很快便到达小二说的铁铺。刚见到铁铺，萧翰着实吓了一跳，这铁铺大得很，占地将近两亩。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是一个铁铺，倒像是一个大的打铁工场。几个大熔炉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面积。弥漫在整个工场的热量让萧翰都受不住，急忙运气抵挡。几十个肌肉疙瘩突起的大汉赤膊着上身抡着大铁锤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打着。在工场右边搭了几个木房，有人见到萧翰，朝他径直走过来。

    道明来意后，萧翰拿出重剑。

    此人见到重剑后两眼马上放亮，重剑在手上不停的翻转着，然后急匆匆的把重剑交还萧翰，交待几句后便去找场主了。

    很快，便领着一个腆着大肚子的胖子来到萧翰身前。胖子也不说话，抢过重剑仔细瞧，那表情就像是见到多时未见的老友一样，眼睛都透出笑意，直到萧翰提醒他时才带着萧翰走进木房。

    道过姓名，分宾主坐下。自称朗埔的胖子问道，“不知公子是要给这把剑配个什么样的鞘？”

    萧翰道，“你看着办，要用最好的革，与剑相称便行。”

    朗埔见他这样说，不由感到奇怪，问道，“此剑应该有一个鞘的，不知为何会丢失？”

    萧翰见他问的蹊跷，试探道，“场主是否见过那剑鞘？”

    朗埔不置可否，继续说道，“这把剑虽算不上宝物，但也是极难得的，不可能没有剑鞘。公子能否实话告诉我，这剑公子是如何得到的？”说完目光炯炯的看着萧翰。

    萧翰暗道此人定是见过此剑，不然不会这么问剑的来历。也不隐瞒，实说告诉朗埔，“我也刚得此剑，是一个朋友送的，他在野外的一具尸体旁捡到，那人是被毒药致命。”

    朗埔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坐直的身子立刻松软下去，像个肉球一般瘫在红木椅上。喃喃的说：“你终究还是逃不过，逃不过哇。”

    萧翰见他如此，也不扰他，他隐隐觉得朗埔与这把剑原先的主人有段渊源。

    朗埔回过神来，为刚才的失态对萧翰不停的表示歉意。

    萧翰连声不敢，他已被朗埔勾起浓厚的兴趣。便道，“我看场主很清楚重剑主人，不知能否告知此剑的来历，它的主人又是何人？”

    朗埔眼里闪过复杂的眼神，看着重剑良久才道，“此剑已经是你的了，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得保守这个秘密，我不想让这件事传出去。”

    萧翰自是应承下来。

    朗埔坐在红木椅上，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

    萧翰知道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有些后悔让朗埔说出来，但其中蕴藏的秘密萧翰也急于知道。

    在萧翰犹豫之际，朗埔开口说道，“二十多年前，每个练武之人都害怕的人不是那些成名多年的刀客剑侠或是杀人不眨眼的大盗。而是一个年轻人，一个俊美的年轻人。”说到此处，朗埔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继续道，“此人杀人的手段，对待被杀者的方式让所有人在听到他的名字时都会心惊肉跳。他有极大的耐心，他可以在你的周围潜伏三年两载，和你称兄道弟。可以说，那时很多人都疑神疑鬼，害怕自己身旁肝胆相照的兄弟突然拔刀相向。”

    萧翰听到这儿打断道，“怎么可能，既是多年兄弟，那么彼此间的年纪都比较大，一个年轻人怎么可能跟被杀者多年在一起。”

    朗埔此时语气趋于平淡，说道，“关键就在这里，这个年轻人的易容术奇妙无比，如果他要变成你的话，连你自己都分辨不出。而且，他要是决定装扮被杀者身边的人去接近的话，他会用相当长的时间去观察那个的人起居，嗜好，保证学的分毫不差。他杀的人不多，但每一个都是名震一方的人物。因此名声之高，没有任何一个杀手可以比拟。”

    顿了顿后说：“他不是杀手，他简直就是把杀人当成是一种艺术，一种需要用全身心投入的艺术。”朗埔喘了口气，“但是他杀人的手法非常凶残，每一个目标都不是一下就断气，他们需要忍受长时间的非人能忍受的痛苦才会在绝望中慢慢死去。但还没有完，被杀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死亡让这个年轻人收敛结束这种艺术。他还会装扮成被杀者不停的与被杀者亲近的人接近。父母，妻子，儿女，兄弟。都是他的目标。直到这些人都死光了他才会离开。走时便画上一朵花，一朵枯萎的红ju花。”

    朗埔很激动，声音都变了。

    萧翰默默的听着，他好像从这个故事中找出一些东西，但一时还没把握住。

    朗埔待心情没那么激动时又道，“事情发生在神岗城，这个人竟然要刺杀神岗城的城主。”

    萧翰大骇，连天下五城之一的神岗城城主都敢用那种方法刺杀，此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朗埔回忆着，那个故事在他心头积压多年，一直都隐忍不说，今天说出来后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木屋里一片死寂。

    此时朗埔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个年轻人在刺杀前来找我，平静的告诉我那是他一生中最后的行动，失败便是身死，成功后也将隐姓埋名过平淡的日子。很顺利，他把神岗城主刺杀了，那些亲近的人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几人。”

    朗埔深吸一口气，道，“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却从神岗城传出消息，发出召集令，要集所有力量灭掉年轻人。年轻人的踪迹败露了，没有人知道为何会败露，有人说是被神岗城主的夫人发现，有人说是城主的儿子发现，更有甚者，说是年轻人在夜晚梦中呓语时露出来。”

    两人都没再说话。

    萧翰留下重剑起身告辞，朗埔只说了一句五天后来取。

    萧翰便带着这个故事离开了。

    ……

    离开铁铺后，那个故事依旧闪现在萧翰心头。在转进主街道时，一个擦肩而过的身影让萧翰警觉起来。

    那人趾高气扬的模样让萧翰很容易便记得这人——十年前带头打他父亲的那个少年，此时已是一个壮汉了。

    萧翰在背后不即不离的跟着他转过大街进入偏僻之处。这人嘴里轻哼着小调，似乎有什么快活之事等着去做。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这人想到，这几天老天爷好像特别照顾我张洪，两天前与久等多时的丫鬟小芬死去活来，今天又被以前的几个好友召唤，看来跟小媚再来一次也不是难事了。想起小媚的柔劲，张洪的心开始飘起来。

    眼前一花，张洪面前闪出一人，挡住去路。张洪刚想到几年前与小媚在柴房里的好事，便被人打断了，心里很恼火，抬起头刚想教训挡路人，强大的冰冷气息已如洪水般狂涌过来，让他不由打了个哆嗦。

    此人便是萧翰。

    萧翰见张洪在自己的注视下不住颤抖，趾高气扬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害怕，恐惧。

    萧翰心里的鄙视加倍，这人连自己没有运功的眼神都受不住，可知窝囊到什么程度了。

    “还记得我吗？”萧翰问道。

    张洪一时没听清楚，在萧翰寒冷气息的压迫下说不出话。

    萧翰冷眼看着他，说道，“十多年前，南门口，被你们打死的乞丐。”

    张洪吃惊的张大口，他不记得什么乞丐了。他会欺负一些人，但让他杀人的事情想都没有想过。面前这人说自己打死人，那可不是说笑的，赶忙分辨到，“没有，我从没打死过人，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是吗？我会认错人？我十多年来一直都记住你那神气的模样，闭上眼都能认出你。”萧翰嘴角牵动一下。

    张洪大声说道，“不可能，我一直都在李爷府上做事，哪有打死过人。”在萧翰气势的压力下，他慌忙搬出主子来，暗想凭李爷的名气，这个冰冷的家伙该不至于把他怎么样。

    萧翰慢慢逼近张洪，闪着寒光的双眼使张洪不停的后退。

    张洪心里一片空白，他从萧翰眼里感受到强大的杀机。他想叫喊，但喉咙一阵咕隆后却什么都喊不出来；他想反抗，但萧翰的气势让让他手脚发软；他想到逃跑，双脚却迈不开步子。他不想死，他还没有活够，这个花花的世界他还没有享受够。他知道这个人不是他能反抗的，在李爷府中多年，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武力强横的人物，可以在瞬间取人性命。自己那蹩脚的功夫吓唬小百姓还行，在那些高手面前却如蚂蚁一样，任人宰杀，但是，在萧翰的紧逼下，他绝望了。

    萧翰眼里的煞气越来越重，眼前的张洪便是任他宰割的牲畜。看着张洪害怕，无助的样子，萧翰心里升起一丝快感。仇人很快便将喋血眼前，十多年的梦寐终于到了尽头。

    萧翰扬起右掌，这一击后，仇人便少了一个。剩下的可以慢慢找，他可以等待，可以忍耐。十多年的修炼让他的心志无比坚强。

    张洪求饶的眼神让萧翰更加快活，有种猫戏老鼠的感觉。适时，心里有了一个计划，他缓缓收回右掌，把外释的气息稍稍收敛一些，放松对张洪的压迫。

    张洪身上的压力一松，整个人都软下来，全身衣物已被汗水浸湿。

    萧翰说道，“你要是能证明你没有打死人那也简单，十多年前你不是有几个伙伴吗，你带我去找他们，要是他们能证明的话我就饶你一命。”

    张洪闻得此言，见自己小命得保，大喜道，“我正要去找他们，现在就带你去。”末了又道，“我真的没有打死人。”

    萧翰不理他废话，只让他前面带路。张洪见萧翰脸上煞气加重，不敢再说什么，带着萧翰向前走去。

    不用多久，来到一间宅前，萧翰见此宅占地颇广，门前立着两个下人。暗想那些家伙怎么变得这么有钱了。

    张洪跟这里很熟，下人也不通报便让他们进去。

    来到大厅，里面已有三男一女笑呵呵的聊着。见张洪进来马上站起来道，“张哥现在才来，以前都是你第一个到的，今天怎么这么迟？”

    其中一人见张洪旁边的萧翰，询问张洪道，“张哥今天带兄弟过来，倒是少见啊。”责怪的语气任谁都能听出来。

    张洪看了萧翰一眼，苦笑道，“这次事出有因，还得众位兄弟替我分辨一二。”

    众人见桀骜的张洪一反常态，惴惴不安，俱都莫名其妙。

    萧翰也不客气，径自走到椅子上坐下，环顾一眼。这大厅摆满各种饰品，大都是上不得台面之物。看来此间主人甚是俗陋，买这些无用之物来装点门面。

    众人都感受到萧翰身上的寒气，个个以疑惑的眼光望向张洪。

    张洪不敢说话，怕萧翰一怒下杀了自己。

    大厅里的寒气不断加重，众人都说不上话了，几人心里已经想到此人可能是来找渣的，不过一时又不知是谁得罪了此人。

    不久又来了两个汉子，萧翰望着厅中众人，他们都是当年打死父亲的人。六男两女，如今只剩一个女的还没来。看情况应该不会来了。便道，“还有一个怎地不来？”

    询问张洪的那人道，“就我们七个，不知这个兄弟在哪里高就？”

    萧翰冷冷说道，“十多年前你们不是八个人吗？怎地少一个女子了？”

    那人不知到萧翰此话何意，呵呵笑道，“兄弟说话奇怪的很，我们十多年前认识吗？”

    萧翰的眼神从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慑人的光芒让众人心里一惊，有几个向后退了几步。

    萧翰缓缓道，“不知各位是否记得，十多年前，你们在南门口打死一个乞丐。”

    众人都是一脸茫然，望向张洪。

    张洪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萧翰咬牙道，“那个乞丐只是看了你们一眼，你们便活活打死了他，完事后还哈哈大笑着走了。嘿嘿，你们还真是健忘，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

    身上冰冷的气息陡然散开来，压得众人簌簌发抖。

    萧翰慢慢走近他们，双眼暴怒。

    此时，后面才来的一个惊叫一声，“是你，你是那个小乞丐。”

    众人回头茫然的望着他。

    萧翰放声狂笑。

    那人惊恐道，“我还记得你的眼神，我还记得你的眼神，那时我就害怕，想上去揍你却又不敢，你竟然还活着。”

    其他诸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他害怕成这样，涌过去围住他急声询问。

    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们都忘记了，只有这个人当时害怕萧翰的眼神，第二天一早便跑去南门找小乞丐却没找到，害得他几个晚上睡不着觉，故此记忆颇深。

    萧翰见有人承认此事，按奈不住心里的愤恨，双手骨节握的啪啪直响。

    那人惶声道，“我们不知道打死了乞丐，大家都不知道。当年我们都还年少，打打闹闹的，见那乞丐望过来，心里不舒服便揍了一顿，哪知道他竟然死了。”

    见萧翰不答话，又道，“他是你的什么人？”

    当年的那个晚上清楚的浮现在萧翰心头，当时他和父亲几天没吃东西了。蹲在南门口等着第二天南门开时去野外找东西吃却被这些人活活的把父亲打死。

    他狂啸一声，冲入众人之间，转瞬便捏断了六个男人的脖子。剩下那个女的见刚刚还活生生的伙伴一下子便躺在地上，吓得神志不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呆的望着萧翰。

    萧翰缓缓的靠近她，捏死六人后突觉心里空空荡荡的，多年来的仇恨解开后竟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的脸上还保持着多年前的模样，虽不甚美，但身姿非常不错。

    心里突然升起邪恶的念头，嘴角动了动，向前跨出一步，靠近这个女人。这女人突然清醒，尖叫一声，向后便逃。

    萧翰岂容她逃脱，伸手擒住。笑道，“你们还有一个女的，她在哪里，说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这女人见能逃得性命，战战兢兢的说道，“赖凤凰在三年前便被她哥卖入吟心小筑了。”

    萧翰紧皱眉头，问道，“她哥又在哪里？”

    女人又道，“就是这里的主人，跟你说过话的那个。”说完望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但很快便回过头来。

    萧翰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见那边躺着的正是刚进来时说话的那个。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惊惶的答道，“小媚。”

    萧翰大笑，“原来你便是小媚。”

    说完扑上去，扯碎女人的衣裳，在女人恐惧的叫喊声中强行进入她的体内。

    ……

    从大宅出来后，萧翰心中的仇恨已随着仇人的死去而消失，不过那个叫赖凤凰的却不能够放过。萧翰暗道，该去吟心小筑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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