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仍旧是面无表情。
“是吧,那我得多谢你廖长鸣的一片好意了。”
语气也是平和漠然的。
廖长鸣有些吃不准周夫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前,周夫人心里想什么,嘴里说什么,他从来不用去估猜的,现在的周夫人让他有几分陌生。
想想又觉得不陌生,再之前的周夫人也似乎是这样难以接近,端庄安详,说话细声慢气的,让人听不出好歹。
廖长鸣愣在哪里,姚氏道,“周夫人,我们都关心您,其实,我早就和侯爷说过了,要去城外农庄去看您,是侯爷说,您要静养静修赎罪,不方便打扰,我才歇了那份心思,唉,您身上出的事情,我们也十分的同情,什么暗中坏人太可怕了,害你们母子离了心,那心啊,一旦离,就跟镜子破了一样,难以还原,以后呐,看起来像母慈子孝的,那心里头还是横了一根刺的,所以,我让我们侯爷回来帮你们母子之间化解化解……”
姜莲珠专心写方子的,都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姚氏拱火的能力,一流啊!
廖长鸣还觉得她说得对,“对,结果你们连通知我,都不通知一声,我还是不是一家之主了?还是不是清宁侯府的当家主人了?你们母子之间的事情,我整日忧心……”
廖久打断他的话,“多谢父亲关怀,我与母亲之间没有离心,我是母亲生的,打断骨头连着筋,身为儿子,我有大错,没能早点发现母亲身上的符咒,让母亲受苦了,没能早点抓出幕后凶人,也是身为儿子的失职,我也给母亲认过错了,解释过了,母亲已经原谅我了。不用再劳父亲操心了。”
周夫人身子坐得更直了一些。
廖长鸣没话说了。
姚氏又道,“那真正敢情好了,我们侯爷还整天担心呢,说什么家和万事兴的,这样连母子断绝的事情都发生了,不利于咱们清宁侯府将来的兴旺发展,还有新妇姜氏呢,老爷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见见新妇姜氏,你们成亲时,不顾廖家祖宗颜面,不拜父母高堂,私自成了亲,外面的人不知道传得多难听,咱们家老爷都没脸见人了,可好歹还看着你们的面子,没有上门去骂你们,既然成了亲,这祖宗礼数不能丢,老爷再怎么样,也是二少爷您的亲爹,让新妇来见见……”
说话间,眉飞色舞,颇有几分底气的样子。
这姚氏以前上门来,都是跟在廖长鸣身后,作小服低的。
今天有些变样啊!
周夫人也不理她。
往日里,这么挑衅的话,周夫人能把她从头骂到脚上去。
现在感觉,跟这样的人说话,是自掉身份。
周夫人淡淡的语气,对四周的下人道,“把这个乱嚼舌头根子的乡下老妇,给我轰出去,真正是聒噪之极,我这院子里,轮不到有人来挑动拔火的。”
几个嬷嬷就动手去拉人。
姚氏急了,躲在廖长鸣的身后,“老爷,我都是说得实话……她竟然要把我们赶出去,老爷,您来评评理,我哪句话说错了?”
廖长鸣护着姚氏的身前,大骂道,“你们谁也轰我们走?没有王法了!我才是侯爷!周氏,你虽然不骂人了,但你一点也没有变,你就是看不顺眼我与姚氏她们住一起,我们是来替你出头的,省得你被这个儿媳妇将来拿捏……”
姜莲珠看好戏也看到了这里。
该她上场了。
她倒一杯茶,“儿媳姜氏给公爹敬茶。没想到公爹操心这么多,都说公爹跟姚夫人搬出去住了,与我母亲离了心,看样子,也不像,这么关心母亲,还担心儿媳与母亲不和,母亲吃亏,不容易,公爹喝了儿媳这杯茶,把心尽管放在肚子里,我姜莲珠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家和万事兴,我也懂,能成为一家人是缘分,我既然与廖久成了夫妻,那么廖久的父母也是我姜莲珠的父母,廖久如何爱戴他们,我就如何爱戴他们,您敬请放心。”
廖长鸣愣在当场。
谁家儿媳新妇,首次给公爹敬茶,这么能说会道的?
把他的话都堵死了。
周夫人忍不住,嘴角微微一弯。
廖久在旁边道,“父亲,您喝茶。”
廖长鸣只能接了,抿了一口。
姚氏一见,“咳,老爷,还有我呢。”
廖长鸣道,“对了,再给你姚姨也敬一杯,她也是你名义的母亲,咱们清宁侯府人口不多,关系也不复杂,你姚姨跟你母亲是一样的份位,连皇上都应允过的。”
周夫人那边拳头都不由得握紧了。
姚氏笑眯眯的。
廖久也皱眉……
姜莲珠不动声色,笑盈盈的神情不变,“公爹,听说您一向明事理,但您这句话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敬长辈茶是件小事情,但是姚夫人与我母亲公认的不和,您让我给姚夫人敬茶,岂不是让我母亲痛快,恕儿媳不能答应,您请见谅。”
周夫人那握紧的拳头,莫名地就松开了。
看到廖长鸣那吃瘪的神情,姚氏那失落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廖久也在心里给姜莲珠默默地点了个赞,他这媳妇估计一下子就拉了他母亲一大波的好感度。
还得靠猪对手来成全!
今天,姚氏她们来得好!
没有这么及时给他们来送分的。
姚氏拉下脸来,“老爷,您听听,姜氏这个儿媳妇好快利的嘴,我与周夫人什么叫公认的不和,我们明明是一家人,都是老爷您的妻室,这姜氏好毒的话!这传出去,都要认为我们清宁侯分了家似的……”
周夫人闲淡的神情,“本来就不和,本来就分了家,不是京城人人皆知了吗?廖长鸣为了跟你姚氏在一起,净身出户了,你们还有什么家业吗?对了,你们住的宅子都是我名下的,我先说好,我可不是送给你们的,是暂借的,可别赖皮成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