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京城皇宫御书房,蓝海慢条斯理的向皇帝告辞,皇帝笑眯眯的颌首示意,等蓝海离开了,皇帝才对身边的内侍道,“朕记得,蓝大夫的闺女儿嫁到凤家庄去?”
“是,凤家庄原本是在京城,不过几年前遇到一桩祸事,凤老公子夫妻和庄里不少公子都折损了,凤老庄主的闺女儿因此事疯了,凤老庄主遂决定搬离这个伤心地。笔神阁 www.bishenge.com”
皇帝听了直点头,他抬眼看向书房窗外的广场,他在这座宫殿里,失去太多了,他送走了先帝和好些兄弟,不久前又在这座宫中,送走了他好几个儿子。
皇宫就是他的伤心地,如果可以,他也想象凤老庄主那样,毅然决然的离开伤心地,可惜,他是皇帝,看似坐拥无上的权势和富贵,实际上他也如同被圈养的金丝雀,只能日日待在这个宫里头。
因为他是皇帝,想跨出这座宫殿,势必劳师动众,事前一堆事,朝臣上表表示意见,无不是劝他不要劳师动众。
才回到宫里不久的皇帝想到宫外见到的葱绿森林,无垠的天空,一望无际的田野,心情就非常好,不过很快,好心情就消失了,皇帝重重叹口气。
宫外再好,他终究还是得回宫,毕竟他是皇帝,有责任在身,不能任性妄为。
现在虽然没查出究竟是谁在给他下毒,但至少在蓝海和皇帝自己的努力下,总算是被毒给解了,接下来就是慢慢调养。
“皇上,惠嫔娘娘给您送点心来了。”内侍进来通传,不过皇帝并未让惠嫔入内,只交代内侍,“把东西收下,命她退下吧!”
“是。”内侍点头出去了,不多时就转回来,手里多了个托盘,上头搁着的正是惠嫔送来的点心。
皇帝看了一眼,便不感兴趣的摆摆手,内侍会意把托盘端走,送到御书房旁的偏殿,里头有数字臣工正在忙着,见内侍端着托盘进来,不待招呼,就有小内侍上前接过,小内侍把托盘拿到窗前的长案上放下,上头已经摆了好几道糕点和甜品。
小内侍把托盘上的牡丹糕放上去,旁边就有另一名小内侍把写好的名牌摆上去。
“这是惠嫔娘娘送来的第七道点心了!”
“嗯,说起来惠嫔娘娘的手艺还真不错,连着七天不间断,送过来的点心、甜品都不曾重复过。”
他们两说着话,身后来了个老头子,他拿着银针过来,在牡丹糕上刺了下,拿起来一看,蓝汪汪的银针,叫人看了扎眼。
“她也厉害,连着七天,不止送过来的点心没重复过,就是里头含的毒也都有所不同。”说话的老头子看着银针上的颜色长叹一声。
端托盘进来的小内侍道好奇问道,“那,给皇上下毒的人,就是惠嫔娘娘了?”
“不是。”老头子摇头苦笑,“药不一样。”
不过能拿出钱来买这么多种毒药,可见家境殷实啊!
这和惠嫔一向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有所不同了!
“去查查惠嫔的底细。”得知惠嫔送来的东西全都被下了毒,纵使早已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知道的时候,皇帝还是免不了震惊,惠嫔的父亲不过是个小翰林,她的伯父倒是很能干,曾被誉为是户部最年轻的侍郎。
然而很可惜的是,不久前被人揭发他贪污纳贿,证据确凿被革了功名流放三千里。
惠嫔的儿子不到十岁,不过已经聚集了一票人围绕在惠嫔娘家人身边,这些人都是支持惠嫔之子去争取太子之位。
只是随着惠嫔大伯父的失势,这些人已经有树倒猢狲散的态势。
也许是因为不甘心,所以惠嫔才会铤而走险吧?
皇帝命人去搜惠嫔的住处,倒是没想到,竟然收获不少,也让皇帝见识到女人的多样化。
一直以来,他对惠嫔的印象就是谦恭有礼端庄娴淑,可没想到,她面对比她弱,被她欺负的人时,是那么的暴虐,私底下的惠嫔,在同身边人抱怨时,又是另一张脸孔,模样多变。
本来这样的性子会引起皇帝的好奇,并想一探究竟的心思,然而很可惜的是,皇帝知道她的多样性时,已经经历中毒、解毒及调养的艰难过程,如今的他累了,对这样的女子,只感到可怖。
不过怕打草惊蛇,最后给惠嫔定的罪名,并不是她意图谋皇帝,而是御前失仪,这个罪名的惩处可大可小,端看当事人受不受宠。
惠嫔原本还算受宠,否则朝中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站队她儿子,可惜随着她大伯父获罪,她亲爹扛不住那个重任,支持她儿子的人很快就散去了,原本每天都热热闹闹,不断有人巴结她,一下子如潮水退去,完全没留下痕迹。
惠嫔以前总会装模作样嫌这些天天上门示好的宫妃们烦,可一旦她们不再上门了,她完全没有办法接受那清冷孤寂笼罩她的宫殿。
后来不知是谁说了句,皇帝要是没了,就看谁腿脚快,抢得先机谁的儿子就能登基为帝。
惠嫔便是因此,才鬼迷了心窍终至走火入魔。
蓝海不晓得,在自己离宫后,皇帝处置了一名宫妃,就算他知道了,也不在乎,毕竟那是皇帝的女人,皇帝处置自己的女人,他一个外人有何资格置喙。
只是当他回到皇帝赐给他宅子时,还没下车,门子就匆匆迎上前来,“老爷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
“宫里惠嫔娘娘派人来拜访您。”
“惠嫔娘娘?”蓝海重复道。
门子点点头,悄悄的跟蓝海科普了下惠嫔的底细。
蓝海直觉这是个麻烦,沾不得,想了下,便要车夫送他去黎府,门子连忙问,“那惠嫔娘娘的人怎么办?”
“哪,这给你。”蓝海想了下,掏出个药瓶给他,“悄悄的给那人服用。”
“嘎?”门子傻住了,老爷这是……
“你记得,他要是问起,你就回他,老爷我还没回来,他要问我何时回来,你就说你不知道。”
门子点点头,人还有点蒙,他知道这位主子是神医,医术比太医院的御医都还要了得,但他从未亲眼见识这位主子的能力。
所以当他接过药瓶,看着老爷的车离开时,他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药有多少威力,直到他照蓝海吩咐,悄悄的在那人的茶水里下药。
隔没多久,就见那人抱着肚子气急败坏的问他,老爷回来没,几时会回来,门子照实回答,正当他觉得奇怪那人为何总抱着肚子时,就闻到阵阵恶臭从那人身上传来。
老爷的手段就只是让他给那人下巴豆?不是吧?
门子还不晓得,蓝海让他给那人下的药,虽是泻药的一种,可是不会让人一泻千里,最后脱水而亡,他的药让人连泻七天,但只是轻泻,倘若试图用药去治疗,排气的情况会加重,轻泻程度并不会加剧。
这个药是蓝海的玩笑之作,有点像是在恶作剧,是他青少年时期的作品。
就是蓝海自己也没想到,这个药竟然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惠嫔派来找蓝海的人,是个已从宫中退下来的老侍卫,他没想到不过是件再轻松不过的差事,竟然让自己痛苦不堪。
从蓝府回去后,他就没敢出家门,因为他找了大夫来给自己看病,服了大夫开的药后,排气的情况变严重了,而且他略动就臭气熏天,他根本不敢妄动。
等到情况缓解,可以离家了,他才惊觉事情不妙。
惠嫔已被打入冷宫,她娘家爹娘也被刑剖抓走时,他心知不妙,只敢悄悄打听,方知他去蓝海家那天,惠嫔因御前失仪才被打入冷宫。
只是这人百思不得其解,惠嫔御前失仪,与她爹娘有何关系?
事实上京里对此不解的人多了,有心思转得快的,就想到惠嫔之子身上,是不是因她儿子之故,才引皇帝不满惩戒?
蓝海对此并不在意,他亲自上黎将军府,找黎经时问,黎浅浅他们几时会到。
黎经时也很想知道啊!可是他闺女儿的事,他这做老子的真管不了。
而被蓝海及黎家父子引颈期盼的黎浅浅一行人,在泽渡城待了近十天后,终于启程继续行程。
蔡大人等人大概和泽渡城不合,参加佟家的宴会后,就全染上风寒,并指定要吃叶妈妈熬的药膳粥。
叶妈妈很高兴自己的手艺受到众人的肯定,不过也没因此停下给黎浅浅的药膳。
这天,叶妈妈依例给黎浅浅熬好粥,正要给她端过去时,春江已经来了。“叶妈妈,我来。”
“也好,就交给你了。”叶妈妈把粥碗交给春江。
春江走了之后,春寿就过来了。“咦?你怎么来了?粥已经让春江端走了。”
春寿笑着摇头,“我不是来端粥的,我是来跟您说八卦的。”
叶妈妈闻言失笑,伸手在春寿的肩头轻拍了下。“什么八卦啊?”对这个孩子心性的丫鬟,叶妈妈有点无奈。
“就是佟家的事情,还有南宫家跟姚家啊!”
“佟二小姐不是和她姨娘一起被送去庄子上了?”
“嗯,可是您肯定不晓得,佟家主把佟二少爷他们送走之前做了什么?”
叶妈妈不以为意的问,“做了什么?”
“他让人给他和佟二少爷兄弟两个测试血缘关系。”春寿一口气说完,然后很满意的看到叶妈妈变了脸。
“好好的,他怎么会想到,给两个儿子做这个测试?”
“不知道,不过,你肯定想不到,他们兄弟两竟都不是佟家主的血脉。”
这下叶妈妈被震得目瞪口呆了。
“怎么会?”
“不晓得啊!反正佟家主被气得吐血,把佟夫人吓坏了,不过大夫说佟家主这是因祸得福,他这口血正好把体内残存的毒全吐出来了。”
叶妈妈简直不敢置信,这是什么神操作啊?
春寿笑弯了眼,“听说吴家人气死了!”
那个药是吴家人下的手,但佟大少爷没办法把动手的人和吴家人连结在一块儿,最后只能把车夫送去衙门,身为佟家下人意图谋害家主,是重罪。
车夫悔不当初,可谁叫自己傻,没有留下教唆自己这么做的证据呢?
虽只短短几日,但泽渡城里事不少,叫人看得目不暇给。
这让春寿觉得大大满足!
叶妈妈笑着打发她走,开始忙活给蔡大人他们熬药粥。
佟家主父子虽没有证据,是吴家人在背后使坏,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付吴家人。
吴家很快就陷入困境,王家、南宫家虽未连手,但各自施展手段,不多时就把吴家的势力全数瓦解,泽渡城从此进入三雄鼎立的局面。
黎浅浅对此并不关心,她和凤公子正为了小家伙发愁。
因凤二公子也染上风寒,为了小家伙的健康着想,他们对他和他心爱的二舅舅采取了分离治疗。
小家伙以为二舅舅又丢下他了,整个人都蔫了,看得黎浅浅好心疼,不过也知道这是为他好,所以不能答应让他去见凤二公子,只能陪着他,不让他闹腾,只是他们低估了小孩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耍无赖。
黎浅浅和凤公子好不容易把小家伙哄好了,没想到竟遇上佟二小姐偷跑进城,躲在他们住的客栈里头。
逮到偷东西吃的佟二小姐时,黎浅浅忍不住伸手抚额。
这是什么缘份啊!真是。
只是还没等到佟大少爷派人来接,刘二他们竟又逮到第二个偷吃小贼,这次这位是姚燕芜,她不愿嫁表哥,可全家上下容不得她不嫁,于是她就在妹妹的帮助下逃出来。
她万万没想到,她不想嫁的表哥,竟是妹妹一门心思想嫁的人。
逃出家门后,她不敢去找朋友,最后就躲到佟家的客栈来。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会遇上黎浅浅的人。
这时的她,已然在客栈的客人口中,得知黎浅浅这位教主,在瑞瑶教中的地位如何崇高了!
她原本瞧不起黎浅浅,觉得她不过是来边陲之地的乡下姑娘,却没想到在外界人眼中,黎浅浅很不简单,她可不是个花瓶。
想到那天她躲过自己算计的灵巧身姿,姚燕芜忍不住要想,说不定黎教主武力值很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