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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快中午的时候,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几只鸡和鸭都已经炖得烂熟。端了回来之后,邹晨看到来帮忙的几个小姐妹各个看着炖鸡炖鸭流口水,便拿了一个碗撇了一些油沫倒在一个小锅里,添上水重新煮成了一锅清汤,然后取了几个小碗来,一人先喝了一碗。整鸡整鸭是要上席面不能吃,喝些肉汤解解馋还是可以的。
来帮忙的几个小姐妹多是一些家贫者,往常很少吃到肉食,也就是这一年生活好些,家里才偶尔买点猪肉仿着邹家的红烧肉做上几块,然而做出来都是有定数的,一人一块,绝对的是不许多吃。所以,今天来帮忙的能预先喝上一碗肉汤,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享受了。
“唉!……”邹晨看到几个津津有味喝着肉汤的小女孩,深深叹了一口气。
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报告说已经快散场了,于是东西两院立刻紧张的忙碌起来。
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了晚上,庄里的人陆续都来了,院子里几乎摆不下。一席上的人吃好了便站起来,或是留在这里说着闲话,或是去院外茶棚里喝茶聊天。然后下一席紧接着又开,如此循环往复。
为了免得麻烦,邹晨老早的就和四个哥哥把鹿群全给赶到了村子里,离得宅院远远的,又安排了小金牙和几个幼童帮着看守。这几个幼童经常去邹家买糖吃或者喝豆浆,早就混的烂熟,一听是邹晨使唤他们,立刻拍了胸脯保证能看好鹿群。邹晨嘱咐他们等到了饭时,轮流去她家吃饭,别一窝蜂的都去,然后便回去了。
一场酒席,喝得庄里大部分的人微醉,相互搀扶着回家去了,那些来帮忙做饭的则是留下来收拾碗筷和剩菜。
邹家的女人,几乎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邹正达和邹正业早就醉爬下了,就连丁启因为是妹夫的身份也被灌得东倒西歪,邹老爷子不胜酒力,喝了没几轮,直接被人灌倒在了席面上。就连里正也是被人架走的,乡书手被他的小儿子背回了家,可惜的是他小儿子也没少喝,一路上爷俩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第二天乡书手出现在大家面前时脸还是肿着的。
天快擦黑时,鹿群便鱼贯的回了家门。在院外,它们被几个幼童照顾的很好,除了偶尔有两个淘气的想要骑到它们背上,几乎上没有受什么委屈。邹晨正在忙碌也顾不得和它们玩耍,将它们全部送到后院,便锁了院门去前院忙了。
回到了前院,这些幼童依旧在前院中玩耍,邹晨拍拍手唤了他们聚在一起。
“你们先在这里玩,一会做好饭食了,我来喊你们,待会一起吃谢席。”
小金牙他们早就是等着这句话了,听到之后嗷的一声便开始欢呼了。
“晨姊姊,有肉吗?”小金牙流着口水说道,他是知道邹家的饭食好,几乎上每顿都有肉。
“当然有!”邹晨笑道,听了这句话,小金牙他们又是一阵欢呼。
又过了一阵,前院才算收拾停当,这时东院已经点上油灯,邹晨和美娘还有几个妇人一起做了两个席面,请了那些来帮忙的人还有几个幼童吃谢席。
所谓谢席,便是请那些来帮忙你招待客人、帮着做饭的人,在吃完正餐后,另外再请他们吃一顿以做答谢。而且按规矩,还得给他们留下一些食物让他们带回家,因为他们来帮了你,自家的人却饿着肚子,所以带着食物回去以安慰他的家人。
这个规矩,在现代的农村依旧是可以看到的。
晚饭非常简单,但是分量却是非常的足,一人一大碗白米饭,而且还可以随吃随添,肉食则是一些剩下的肉丸子还有一些鸡鸭什么的,邹晨又做了两大碗红烧肉。而象青菜则是自家田里生产的,不过是清调或是油炒或是清蒸罢了。
几个妇人早就累了一天,中午也就是随便吃了一点剩下的菜,这时看到有好菜上席了,也顾不得矜持,伸出筷子便去夹自己喜欢的菜。而几个幼童那一席,是那些来帮忙的小娘子和小金牙他们的席面。
几个幼童和小娘子看到有一碗红烧肉,眼睛都变成了红色,肉一端上来筷子便伸了出去,不出几息便只剩下半碗汁水。
邹晨也是坐在孩子这一席,等到她端好饭菜上席,却发现红烧肉早就已经被消灭了,不仅红烧肉消失了,凡是菜里带肉的都只剩下青菜。
等到吃完了饭菜,伙房里早就准备好了让各位大娘子端回家的菜式。几位大娘子一看,一人两个大碗,碗里全是肉食,基本上看不到菜,均是满意的点点头。就连几个来帮忙的小姐妹和小金牙他们,也是和大人一样的分量,丝毫不因为他们是小孩子而轻视。
幼童们一看自己端不动,都跑回家去喊自己的父母。那些吃过席面的人,便尴尬的端着空碗过来,看到全是肉食吃了一惊,柳氏和黄丽娘又把这几个孩子夸了一通,赞他们知礼懂事,由小知大,想必长大了以后也是各个家里的顶梁柱。那些人听了哪里有不欢喜的?各个喜滋滋的端着两碗肉菜回家去了。
等到来帮忙的人走了,便只剩下自家人。让邹青华和丁启在后东院里睡下,家里人收拾收拾各自安睡。
一夜无话。
清晨,女夫子在后西院中,手里拿着一根教鞭默默站了一会,转过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邹晨是被身边的小七给折腾醒的,小七自从邹晨穿过来后,患上了严重的依赖邹晨症,一天不见就要哭闹不休,到晚上那是必须要和邹晨一起睡觉,否则的话能把黄丽娘折腾的一晚睡不好。黄丽娘没有办法,只能让小儿子和邹晨搬到了一起,说也奇怪了,邹晨一个六七岁的小娘子照顾起幼弟来那是面面俱到,穿衣吃饭,小七的喜好她都是记得清清楚楚。
邹晨哀叹着帮小七把衣裳穿好,然后又痛苦的一头倒在了被子上,小七嘻嘻笑着伸手去拉她。
“不要起来!”邹晨挡开小七的手,闭着眼说道。
小七则是嘻嘻哈哈的伸手去挠邹晨的胳肢窝,又或者去咬邹晨的手,看到不奏效,于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想将邹晨从被子里拉出来。
“小晨,起床啦!”美娘在外面拍门喊道。
“啊!……”邹晨哀叹一声,大声惨嚎,“姐,你和坏阳阳约好了是不是?一个在外面折腾我,一个在里面折腾?”
不情不愿的穿好衣裳,邹晨打开房门,看到美娘早已经是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了。女夫子则是气定神闲的跪坐在走廊上,正在品茗着香茶,看到邹晨从屋里出来那幅狼狈样,沉声道:“成何体统?还不速速洗漱,换上新裳。今日乃是你家新院开工之日,穿成这样岂不让人笑话?”
邹晨偷偷向美娘做个鬼脸,一溜小跑的去洗漱了,小七则是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嘴里嚷嚷着让我先洗,让我先洗。
等到她们在后西院洗漱完毕,任大师傅领着几个徒弟早已经在前院焚过香祭祀过土地准备开工了。
这次任大师傅绝对是大出血,把徒弟全部带来了,而不是象以前那次,带了几个大徒弟,几个小徒弟。北边和东边的空地,已经用墨盒弹好盒线,准备先盖上院墙。这次砖买的较便宜,因为邹家庄准备修青砖大道,所以砖是大批量的订购,邹家也沾了这一批的光,一块砖还不合一文钱。邹家兄弟一看便宜,便立刻决定将东边的空地也一起盖好。
这次沾光的不仅是他一家,庄里的人大多数都趁着砖价便宜买了一批,有的是准备过了年起新房,有的是准备等修完路起新房,这样时间全部错开,也免得一窝蜂的盖房找不到师傅来。
以往家家户户盖的都是泥屋,这种泥屋就是将泥使劲的摔好,然后铲到一个方形的容器中,倒出以后就形成一块块的泥砖。泥砖经过几日的暴晒,干透之后便可以盖房。盖这种房根本不需要请泥匠师傅,只需要在村中喊几个要好的朋友或者自家亲戚便可以盖了。这种房最多只能支持十年八年,时间再久些,便会在风吹雨晒中渐渐风化脱落。若是遇到涝年,一场大雨便极有可能将刚盖好的房屋给浇成泥。
现如今邹家庄全部兴起了砖瓦小院,一排排的青砖小院,盖成两三层都没有问题。至于楼板则是用比手指还粗的铁条浇铸成井字型,恰好能铺在房项,在上面再铺上一层被用铁钉牢牢固定的竹筏,竹筏上的青砖用米汤和石灰等混合物粘连起来,非常牢固。
而在宛丘城里,现在兴的则是用大块的长石条做楼板,由于淮南府乃是中原,少有山脉,所以只有一些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石条做楼板,象平民百姓都是使用铁条和竹筏盖楼,据任大师傅讲,这种楼板可以使用一百年也不需要修补。
这次新院,准备全部盖成三层小楼。宋朝的规矩很是有玩味之处,百姓的主院不允许超过三间,但是高度却无人去管,你有能耐就是盖上一百层也可以,只要你的楼不塌。
尤其是东京汴梁城,百姓们盖的房屋把皇城紧紧的包围在城中心。站在百姓的房顶上,可以看到官家的宫殿。以至于很多百姓闲着无聊之时,便带上一壶香茶,约上三五好友,去那宫殿之外的高楼上,看着宫殿内侍们忙碌的身影以取乐。
有时看到内侍们做的事情不满意了,甚至还高声喊叫要求内侍们重新去做,内侍们便会抱团和那人对骂。以至于许多初来东京城的外族人,瞠目结舌的看着皇城外的人不知在发什么神经,站在高楼之上和人对骂。
官家为此曾几度抗议,可是最终却不了了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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