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天地间仅剩一种颜色,庞大雄伟的白帝城仿佛变成了一只沉眠的巨兽。
巨兽之嘴,一条血线,两道车辙,血线尽头一具衣不蔽体、浑身青紫的女尸慢慢被落雪覆盖。
车辙那头,厢内一个身着毛皮的老妪抱着一个皱巴巴如猴子般的婴儿,叹息一声连着一声:“唉,你这出生刚满三日的大小姐就被马家弃了,真是作孽呀……唉……这天气想卖也没人买你,老妪就暂时先养着你吧……唉……叫什么好呢……果儿吧,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好过点,别落个你阿娘那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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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后
夕阳沉落,洒下遍地红彤彤的晚霞,留下这一天里最后的热浪,让它们疯狂的冲向山下的黑洞夼村,蒸煮着残留在老槐树上的破败槐花,冲落片片雪白,吹散淡淡的槐香。
蒸煮着残留在老槐树上的破败槐花,冲落片片雪白,吹散淡淡的槐香,让它们疯狂的冲向山下空地上的人群。
晚风轻拂,秦家院子里的老槐树正奋力的抖着叶子和残花,努力的遮掩着树下让它闹心的丑事。
“你个死孩子,去山里挖了一天就挖了这么点,连塞牙缝都不够,还想找老娘要吃的?”
伴随着一个身穿兽皮、五大三粗的婆子的打骂声,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被一肩宽腰圆、满脸麻子的老婆子给拎小鸡仔子似的给拎出了房门口,然后狠狠的一丢,”嘭”的将人给谁摔在带了地上。
小女孩抽咽着从地上爬起来,瑟瑟发抖的抱着脑袋,却是不敢哭出一丁点声音,只能默默的忍着痛,憋着不让眼泪模糊了自己的眼睛。
她好饿,感觉自己饿的都快要晕过去了,早晨只是喝了两碗稀到没有任何东西的汤水,还是趁着刷锅洗碗偷偷喝的;而中午也仅仅在山里偷偷吃了几只野果,还怕祖婆婆发现而不能多吃,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可是,今天挖的野菜已经比昨日多出很多了,足够明日给刚出生的小姑子洗三宴客用了,这祖婆婆还嫌少,难不成要她连夜都在山里挖菜吗?
果儿委屈的眼泪扑簌簌直掉,却因为自己一个招郎妹的身份,只能什么都憋着,还不能做出任何拂逆长辈的事来。
毕竟,招郎媳就是被人家买去做童养媳,为生不出孩子的婆婆增加子女缘,给家中招来个男孩以继香火,与做了别人家的童养媳并无太大区别。
当然,若是婆婆依旧生不出子女,招郎媳大多还会再次像商品一般给卖掉,完全没有任何自主权,哪怕是想偷偷逃走,也很难得到一个正常人能有的身份。
而自打她记事起,十二年来已经被转来转去的卖过好几个人家了,并且,这些人家待她更是一家不如一家,可以说是非打即骂,让她痛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所以,此时的果儿也只有低头闷声啜泣的份,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自己这般活着不如死了舒坦。
“哭,你哭啊,当老娘买你回来是个摆设,不仅没给我招来孙子,反倒招来一个小赔钱货,真是没用的小杂种……”
秦家老太婆骂骂咧咧的吐着唾沫星子,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啪”的一声,直接将小女孩扇的撞在了老槐树上,再次发出”砰”的一声大响,可见所用力气之大。
然后,便见她软绵绵的滑到树根处,在树干上留下斑斑血迹。
“哼!你竟然敢装死。”秦家老太婆冷哼一声,上前瞥了眼地上的小女孩,在看到半张小脸上擦伤时,眼中的嫌恶瞬间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