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
楚昭云拿着手里的信,陷入了沉思。
一般来说,提刑官接到的案子,都是各地推官以文书的形式呈到了提刑官面前。
写信的,还是头一回见。
而且她记得乌大人给的手记上,均州推官董玄,是个可靠的推官。
信上的名字,也不是董玄啊!
楚昭云问周推司:“周推司,这封信,当真是均州送来的?”
周推司点了点头:“我方才查验了送信人的路引和荐信,是均州府尹金大人盖的私章,当是错不了。”
“金大人”
“楚大人,我还得去趟义庄,先走了。”
“多谢,哦对了,周推司若是见到望月,让他来一趟府衙。”
周推司记下了,拿着手里厚厚的一沓卷宗,就去了义庄。
楚昭云拆开信,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看完后她又去了主簿处,细细询问了主簿均州的府尹,又让主簿再次核验了信上的私章后,她这才相信了。
等她从主簿处出来,就看到江望月气喘吁吁地站在了院子里。
“楚大人找我”
“望月,收拾收拾,立即去均州。”
“好!”江望月心中大喜。
自从在云中府医馆里醒来的那一刻,他就惴惴不安。
因为他怕,怕楚昭云因为他在荷花村时的窝囊样子而不让他随行办案了。
眼下看来,楚昭云依旧信任和重用他!
“楚大人,均州出了何事?”
“灭门惨案,杜家全府上,主子下人,三十一人,全部被杀。”
江望月倒
吸了一口凉气:“灭门惨案既然案子报给了大人,此案定是非同寻常!”
“未可知,因为均州还未查案。”
“啊?均州怎的这般没有章程,自己不查案直接报给大人?成何体统啊!”江望月不能理解,他又想这其中定有缘故,猜测着,“难道均州的推司推官都是杜家人?”
楚昭云欣慰地看向江望月:“你猜的八九不离十,信上说,均州推司是个不堪大用的,而均州的推官董玄,是杜家的女婿。”
“董玄也被杀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信上说董玄太过伤心难过,无法查案。”
“情理之中”
半个时辰后,楚昭云和江望月便骑马离开了汴京城。
二人一路往西南方向跑着,未过多久,天就大黑了。
两人歇了一夜,次日清晨起了个大早,赶到均州府衙时,府衙众人才刚上值。
均州府尹金方善匆匆忙忙迎了出来:“提刑官大人!”
“金大人!”
“提刑官大人一到,下官这心里才有了底,这整整一日,下官像是过了一年一样!”
看金方善眼下的乌青,楚昭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提刑官大人,咱们边走边说。”
“好。金大人叫我楚昭云即可。”
“楚大人,杜府在东边。”
金方善年纪虽大,但腿脚依旧利索,他走得极快。
语速也极快:“昨日早晨接到报案,说杜府敞着府门,院子里都是死人推官
董玄一听就晕了过去,下官也是没法子,这才快马加鞭给楚大人送了信。”
“验尸了吗?”
“下官派人把杜府看守了起来,在大人来之前,怕破坏了现场,是以就派了一名仵作验尸,说是全府上下都是被利器刺穿了心。”
江望月忍不住问道:“所以昨日早晨杜府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是啊,下官不懂查案,只能尽力维持原样等楚大人来。”
楚昭云颔首:“杜家还有活口吗?”
“还有,杜家的外嫁女儿杜若裳,就是董玄的妻子,还活着。她也是昨日听了噩耗就晕了,昨夜杜若裳醒了,非要闯进杜家去,还是董玄知晓其中利害,拦着她罢了。”
“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死了,最小的才三岁”
一听这话,楚昭云加快了步子。
不多时,众人就到了杜府府门前。
衙役们将杜府围得水泄不通。
幸好眼下天凉,杜府里尚未传出什么味道。
金方善抬手,颤颤巍巍地推开了府门,“楚大人,府里头实在是残忍了些”
灭门惨案,岂能不残忍?
饶是楚昭云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偌大的院子里,歪七扭八地躺了七八具尸体。
金方善痛心:“这几人应当都是杜家的下人,家境贫寒,不得已才入府当下人,谁能料到竟被主家连累,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可怜啊”
“望月,验尸。”
“是。”
江望月
立即在院子四周里燃避秽丹以驱赶蛇虫。
随后他又烧了皂角和苍术,口含苏合香丸后才靠近了尸体。
楚昭云观江望月细心谨慎,便知他已出师了。
一炷香的功夫后,江望月离着楚昭云三步之远,开了口:
“大人,在院子里说吗?”
金方善连忙说道:“两位不必担心,外头有衙役守着,大门也紧闭了,我看凶手也没这般胆子蛰伏在此处偷听。”
“也不怕偷听,说吧。”
“大人,这八具尸体,诚如金大人所说,致命死因都是利器插入了心口,失血过多而亡。据伤口的创面来看,皆是一刀毙命,这凶手绝非常人,太狠心了,杀人都没有半分的犹豫!”
楚昭云赞同道:“不仅狠心,还十分熟练,看来是个杀人老手。”
金方善大惊:“啊!均州从未发生过人数如此之多的惨案,更是没有未归案的杀人者,难道是从别处逃窜来的?”
楚昭云又问:“可有挣扎痕迹?”
“有, 人人都有!有两人指甲缝里还有麻线,定是与凶手发生了争执才留下的。大人看,这位小丫鬟身下的血迹拖了这般远,定是痛苦了许久才没了气”
江望月话落,院子里一片寂静。
良久后,楚昭云出声:“看这八具尸体倒落的方向,人人都在往府门的方向跑。”
“是啊,定是被凶手追赶出来的,八个人没有一个人跑出来吗?如此看来,凶手不止一人”江望
月忍不住猜测着。
金方善眼里泛了泪花,他忍不住把自己代入了这八人之中。
叹气道:“唉也不知道当时往外跑或是带着血往外爬的时候,是何等的绝望和无助下官无能,竟让均州生了如此惨案,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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