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堡那边,其实勒布伦夫人去说话,还很好从女性的角度来打开这个问题,毕竟这些产品主要针对的是女性,而且勒布伦夫人作为一个知名肖像画家,还是法国王后最欣赏的女画家,她的名气、鉴赏水平和化妆技巧在那里摆着,总是个噱头,外加这位夫人的做法,总是比较有说服力的。
也难怪她在彼得堡也一样生意兴隆,而且还成功的拿出来了“赠品”送给了几位女大公。
索洛维约夫这边,来到博布林斯基伯爵的上帕伦城堡,看到了划出来的地块,他很满意,而且还有本地的几百个农奴和一些人供他调遣。
只是出图纸的时候,也需要考虑到俄罗斯用什么度量衡,法国和英国又要用什么计量单位,这时候你要是想用公制?
请问,你是不是在法国有亲戚,或者直接就是法国间谍?
真要说有的话,索洛维约夫有个后妈,而且还刚刚在教堂里完成了婚礼,至于德·里维里小姐,似乎也是個好生养的,这还是在夏天,老男爵就来信说,夫人要给他和尤莉亚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这老爸没有负罪感么?
但是想想波将金对自己外甥女做的事情,那另算,还不如索洛维约夫家老男爵的表现,另外要说明的是,波将金给几个外甥女都留了一大笔嫁妆,让她们各自风光的出嫁,还嫁的都是好人家。
听起来很奇怪,不过法国人对于俄国一些奇怪的事情,已经不觉得奇怪了,因为他们那边玩的更花,可是却在往来的书信里说俄国......
但是德·里维里小姐,对于俄国这边的乡村淳朴的民风还是感到深深好奇的,毕竟俄国农奴有的不知道都穷成什么样子了,也没像是她在法国旅途当中见到的那些人一样偷奸耍滑,而且马匹和车辆,每路过一个庄园和村庄,都会受到很好的照料。
她也喜欢给继子写信,谈到的都是在莫斯科的生活,以及和罗斯托夫伯爵、托尔斯泰伯爵等一些贵族在沙龙上社交的场面。
这个后妈也不闲着,她居然想到的,是给米哈伊尔物色个媳妇,不过看来看去,适龄的女孩里面,并没有太适合的——可能从法国人的角度看就是这样,这些爵爷家里有合适姑娘的,家产拿不出手的有很多,要么就是索洛维约夫家这个情况,正经的贵族老爷还是瞧不上才传了三代的男爵家庭的,更何况他们家的靠山缅希科夫亲王如今刚刚恢复点势力,而格鲁谢茨基中将,多半也只是在提携自己副官一家职务的时候,才会出来帮忙,其余的都指望不上。
至于一些对索洛维约夫家比较热情的贵族,像是伊利亚·罗斯托夫伯爵那样的,他对谁都好,都很热情,说到结婚,其实他也犯愁,毕竟嫁女儿也需要嫁妆,虽然还有些本钱,可是选一个合适的女婿也要仔细考虑一番。
信看到这里的时候,其实米哈伊尔也好奇,就是伯爵嫁大女儿薇拉的时候,到底嫁了个什么人家?娜塔莎虽然自身条件还成,可是她订婚的对象安德烈也好,差点私奔的阿纳托利也好,一直到皮埃尔,这三位要么是鳏夫、要么已经秘密结婚,最后一位更是被海伦折腾的够呛,其实这也侧面反映一个问题,就是罗斯托夫家的这个爵位虽然在那里,但是招个女婿并不太容易。
“谢尔盖大叔,您看家里面这事儿......我们家新来的女主人,还在给我招找门亲事,她对我倒是很好,要找个家世好人品也端正的女孩,可是在莫斯科不太容易啊。”
“咱们老爷这位新夫人啊,她还关照什么了?”
“您也不认识法国字儿,没法跟您说,不过这里都要建好了,留出来3俄寸的间距,这里要弄个垛墙出来,不要搞的太高,1俄尺,就这么高就行了......”
他回头跟伯爵家的瓦匠说话,对方的回应却是这样的。
“老爷,还是弄出来2尺半的好,要么就搞到3尺半,这样外人也不容易翻进来。”
“2尺半的话,就是我的身高了,你要2尺8寸的墙干什么?我们这里还有外墙,真是见鬼,这些长度真够让人头疼的。你的脑袋尖差这么一块......”
1俄寸(Вepшok),是4.45厘米,16俄寸相当于1俄尺(Аpшnh),约有71厘米,3俄尺就有1俄丈(caжehь),至于索洛维约夫跟那个瓦匠吐槽“脑袋尖”,其实还是个双关语,虽然是他自己认为的。
只有1俄里,虽然远了点,但是只比1公里多了66.8米,大概就是这样,比前面几个换算起来实在对十进制不太友好的还好一些。
相比于长度单位,面积和重量总算还是比较友好的,1俄亩比1公顷略大,至于普特什么的,其实有些单位一直用到苏联时期,还都在使用,现在都是小意思。
要知道你滴勋宗,他鼓励乌兹别克出棉花的时候,嘴里冒出来的单位还是普特,这时候公制已经普及了很长时间,一些习惯性的用法还是很难改掉。
这方面,就更不要说,那些顽固使用英制的英国佬了。
而厂房的建设,也总是要现场勘察一番,索洛维约夫最担心的,就是缺钱,毕竟在俄国就是贵族老爷,你要是开销排场大过头了,再多的庄园也很难顶得住,而且要上进,也总是要有钱的。
至少,老男爵跟儿子说,将来要是想在莫斯科或者彼得堡,谋一个好差事,交到有门路的朋友倒是没什么,可是要往上走,除非那些顶级贵族,像是他们这样的乡下男爵,谋一个差事最少也要比他们家现在一年年入要多。
大概算起来,想从中尉往前走一步,熬资历的时候变成了老头也就是个大尉或者少校,有了战功也不过是加快一些速度,这一点看来,路易十五那里军官只能从贵族当中出现,而英国和俄国这种地方,其实普奥等国也都差不多,你需要用钱的。
就是滑铁卢那位获胜的老哥,他出道的时候,为了当军官和晋升上校,这两次关键时刻,都是他哥给他花钱打点的。
韦尔斯利家很有些钱财,之前也请勒布伦夫人为亚瑟·韦尔斯利现在的嫂子,一个法国演员画过肖像画。
而索洛维约夫自己,可能将来晋升的时候,也要花一些钱,经营庄园要用钱,娶媳妇也是一样,而且他还很年轻,现在找媳妇的话,还早了一些。
所以,他的第一要务是赚钱,当军官跟文官或者法官不一样,在俄国这地方,军官只有出去打仗的时候才有点机会捞油水,至于来路是哪里,其实也很清楚的。
但索洛维约夫现在这个时候,俄国军队在暂时不会打仗,而他又有往上走的需求,转去当省部秘书这样的文官,也不是这种有品级的家庭,哪怕是暴发户家庭也是有八级以上品级的家庭该干的事情。
在俄国,就有那么一批熬资历的万年九级文官,如果向上以及就跨入了世袭贵族的行列,当军官的可能还算是比较例外的。
几天以后,博布林斯基伯爵从彼得堡回到他的上帕伦城堡,就很是兴奋。
在庄园里面,博布林斯基伯爵跟在彼得堡时不太一样,他有时候操着口音古怪但还能让人听懂的日耳曼味俄语跟乡民交谈,外加他这里也有些波罗的德意志人,他老婆也是这样的家庭出身,其实讲起话来,与别处比还是怪怪的。
“中尉,很高兴您还在我这个地方,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索洛维约夫被他说的话搞的云里雾里,毕竟对方这俄语水平,怎么说也要比朗热隆那个法国人强,至少属于能听懂的范围。
“您怎么从彼得堡回来了?”
“我看这里看看,而且前段时间去沃龙佐沃庄园,看到他们那里正在兴建一座‘中国园林’,我有点兴趣,于是就把图纸搞回来了一套,您来看看,这上面的宝塔,多棒啊,八层宝塔和十层宝塔......”
一看,他就不懂。
索洛维约夫其实知道怎么回事,而且他觉得比较奇怪的,就是博布林斯基伯爵的亲妈,叶卡捷琳娜女皇在位的时候,她派出来的使团不少,从彼得到现在,还有进过北京城的,可是对于中国的建筑文化,显然认识上大家的偏差是一样的,可能还不如法国传教士。
“obwohlfriedrichdergroevonderfranzsischenkulturbegeistertwarundwieherrvoltairewar,warernochnieinchinagewesenundwusstewahrscheinlichnichtvieluberdierealesituationdort.”(腓特烈大王虽然热衷于法国文化,也像伏尔泰先生一样,但他从未去过中国,对那里的真实情况可能了解不多。)
“中尉,你还是不要说德语了,总得让工匠们都知道怎么回事。”
说起来,他这块地在利沃尼亚这一片,算是今天的爱沙尼亚,但是农奴哪里来的都有,说俄语也并不奇怪,尤其是博布林斯基伯爵想要购买农奴,还得到诺夫哥罗德或者一些南方的地方去。
既然这样,索洛维约夫只能对于宝塔的形制发表一点意见。
“按照中国的传统,以及一些道教和佛教的思想来看,奇数为阳,偶数为阴,阳代表的和阴代表的肯定是不一样,如果从男女的角度来看,男子都是阳,而女子是阴......”
反正在这里,解释权都在他这里,而且这个讲法虽然有些口胡,但总还是大体上没有错的。
“等等,中尉,我觉得还是有些问题,什么是阴,什么又是阳?”
还得给这位似懂非懂的伯爵先解释一遍,阳的都是什么,而阴的又是什么。
对于索洛维约夫来说,还要用俄语来解释这些内容,就比较辛苦,他一边找根木棍,还一边在地面上比划。
虽然可能对刚刚去世不久的女皇不太尊敬,但是这又是事实。当然了,这话要是传到保罗耳朵里,大不敬是一方面,但是也符合他对于俄国王位继承法的改革要求,真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
“如果在印度,建塔的时候并没有一定的规矩,但是在中国,这是一种世界观,要一些好的征兆,总是要阳的,所以塔都是奇数,如果是偶数的,阴气未免太重......”
虽然俄国是封建专制的,卢比扬卡也开业了,但是还不会因为这些问题入狱,毕竟技术条件的限制在那里,在波罗的海骂沙皇是个二百五,他的秘密警察也听不到,而且索洛维约夫这个时候也提到了一些问题。
“既然阴气太重,塔又是偶数的,就没有了宝塔本来的驱邪作用,大体就是这样。”
“难怪皇兄会改了继承法!除了我们伟大的女皇(也就是他亲妈),俄国的这种环境下,理当如此!”
他这种脑洞大开的情况,也让索洛维约夫哭笑不得,但是这种联想,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错,因为博布林斯基伯爵从他不太丰富的知识里也提取出来了一些内容。
“米沙,你来看,在古代神话里面,宙斯和赫拉之前,您也该知道的,有大地女神盖亚和天神乌拉诺斯,这是天与地,希腊神话里是这样的,跟中国的这套观念很像,而在圣经里面......”
不过他意识到个问题,就是他是老爷,也不要在宗教的问题上胡说八道,说到这里就意识到了些小问题,不再继续说话。
“但是您前面说的没错,伙计们,你们说是不是?”
索洛维约夫问了在场的瓦匠、木匠、石匠和铁匠,他们都纷纷点头。
“老爷说的没错!”
“我这个铁匠看,老爷们说的都没错,铁匠炉他就是热的,你们看我,在火炉边上时间长了,也不容易得病,就是这里是阳的,祛除那些邪恶的疾病......”
铁匠这么一说,倒是让博布林斯基和索洛维约夫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二位老爷,我说的有错么?”
“你这个铁匠,说的倒是很有道理,铁匠不容易生病,就是因为伱总是在高温的地方,致病的那些东西被杀死了很多。”
博布林斯基伯爵也点头,虽然他只是水平有限,但也知道闹瘟疫的时候,铁匠不太容易生病。
“那这样看,这个塔,建设的就有问题了。”
“没错,阿列克谢·格利高里耶维奇,您应该把施工图纸修改一下,并且呈给皇上。”
“呈给皇上?”
博布林斯基伯爵并没有理解索洛维约夫的想法,这样他只好继续陈述自己的意见:“我想,皇上很喜欢普鲁士的那一套,腓特烈大王也对中国有兴趣,他的园林里有宝塔,但是并不正宗。而在我国,建设的园林里,应该也要避免这个问题,至少在新建的塔里要这样,中国的文化,有些人学的还不到家。”
这样伯爵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明白了索洛维约夫的想法:“这样就对了,呈给皇上,如果将来在加特契纳或者哪一座新宫殿要建造‘中国风格’的园林,也能代表超过了那位大王。”
但是这是在艺术上而不是在武功上,其实腓特烈本人还算是个文艺青年,只是打过这么多仗让他很有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