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观音 第五十三章意外相逢

    石林在路边愁得焦头烂额，正不知如何拯救紫竹，忽然听得一声“阿弥陀佛！”前面大路上走来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法师。石林多年生活在嘉州，并且昨天还与紫竹一起前去拜谒过他老人家的塑像，自然认得他就是当年修建嘉州大佛的海通法师！因此他想也没想便急忙上前乞求道：“海通法师，你快救救紫竹姑娘吧，她刚刚被强盗们抢劫去了！”海通法师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种瓜者得瓜，种豆者得豆。这世间因果循环，善恶报应，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倒不必为她着急。”石林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紫竹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于是放下心来。

    海通法师又说道：“小朋友，我现在领你去见另外两个人吧。”石林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海通法师说道：“不必打听，你见了面就知道了！”石林听了，只好默不作声地跟随海通法师走去，谁知道海通法师却将他带到了杨风院子外面。

    杨风曾经读过诗书，学过绘画和音乐。后来由于家道中落，却沦落成为一名石匠。因为他有绘画的基础，所以便能够在各种石材上面刻画出逼真的山水、人物、花卉、虫鸟景象，因此大大地出名。十数年以后，他被各个寺院雇去，长期专门雕塑佛像，成为了蜀中最有名气的佛像雕塑大师。

    石林在监工过程中结识了杨风。由于杨风技艺超群，为人正直，石林对他非常地崇拜。杨风对一般的军士也无好感，但是对这个从异乡俘虏过来的青年军人却是十分的同情。两人相处久了，石林就拜杨风为师，潜心学习和钻研他的石刻艺术。再后来，嘉州大佛修缮工程竣工，杨风的年龄大了，就回到旋风崖上隐居，不再与外人接触。

    海通法师将石林带到杨风屋前，说道：“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里。”石林认得这正是自己师父的住地，不由得大喜，立即叫道：“师父！师父！”杨风急忙走了出来，欢喜不尽地问道：“石林，你怎么来了？”石林说道：“是海通法师带我来的！”杨风大吃了一惊，问道：“徒儿，你说什么？”石林重复道：“是海通法师带我来的！”杨风愕然道：“海通法师带你来的？他不是已经圆寂了上百年吗，他在哪里？”石林回过头来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海通法师？他们急忙跑到道路上面张望，远远地可以看见百十丈以外的景物，就是看不见海通法师的影子！

    杨风问道：“徒儿呀，你与海通法师说过话么？”石林喃喃地说道：“说了啊。”杨风如梦初醒地说道：“对了，海通法师已经修成了正果，有了变化无穷的法力，自然能够活在世上，也能够与你谈话了。我们不用找寻他了。他对你说了些什么？”石林便将海通法师与自己的谈话讲了。杨风说道：“不错。柳别驾和吴秀就在这里，你就是前来寻觅他们的？”石林诧异地问道：“是啊！可是柳别驾不是已经淹死了吗？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呢？”杨风说道：“一言难尽！你还是先进屋子，见过柳别驾他们再说吧，我在外面替你们把把风！”

    石林急急忙忙地走进屋去，只见柳范盘膝坐在那里，形同老僧入定。他看见石林进来不言不语，也不起身。吴秀听见有人来了，立即躲在一个屋角之中，看见是石林出现，这才放心地走出来，问：“石林哥哥，原来是你来了？”石林答道：“是啊！你原来没有什么事情？”吴秀点了点头。

    石林急忙上前，跪在柳范的面前说道：“柳大人，奴仆石林前来看您了！”柳范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平静地说道：“我已经皈依了佛门。便是一个普通修行者。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奴仆，我也不再是你的主人。你不可以奴仆的身份与我谈话。”石林知道他经过惨变，必定痛心已极，才会如此说话，于是凄怆地叫道：“柳大人！”谁知柳范又说道：“石林，我的官职已经被蜀王削夺了，连性命也被史泽他们害过了一次。现在我已经不是别驾大人了，请你不要这么称呼我。”说罢，闭上了嘴巴和眼睛，任随石林怎么呼唤，只是不理不睬。

    石林见了，不由得落下泪来，又问吴秀道：“你是怎么得救的？”吴秀说道：“我被他们抛入了江中，眼见得不能活命了。幸得杨大叔正在江边，他立即跳入了江中，将我救了起来，又带我来到了这个地方。”石林说道：“杨大叔正是我学习石刻技艺的师父！”吴秀又说道：“我当时还要到嘉州城中寻觅柳大人告状，杨大叔对我说道：‘那几人便是嘉州军营中新来的丁将军部下，丁将军与柳大人素来不和，没来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惹得柳大人不愉快。’因此我只得作罢。谁知道没过上几天，柳大人自己也来到了这里。”

    这时候，柳范毕竟忍耐不住，开口问道：“石林，佛婆母女可还好？”石林立即说道：“佛婆还在塔子山上，紫竹与我和唐牧来到了嘉州。我们原想查清嘉州兵变的真相，好为您老人家平反昭雪。可是来到嘉州以后，唐牧被抓进了监狱，紫竹刚才也被强盗们抢劫去了。”柳范听了，眼中忍不住流出了几滴老泪，又闪过一丝仇恨的火花。可是他强忍了下去，只是咳嗽了一声，又慢慢地说道：“你不要说了，这些事情自有结果。石林，你回去告诉紫竹：我已身为佛门弟子，恩怨情仇全该割舍。为我报仇昭雪的事情涉险犯难，从此以后休要提起！”说罢，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肯开口说话。

    石林出来，又向杨风问起拯救柳范的情形。杨风这才慢慢地讲述了一遍。那日清晨，杨风正从江边经过，忽然看见江心一个物体时沉时浮，渐渐地向着岸边浮来。杨风仔细看看，好像一个人体形状。他不禁大吃了一惊：“谁不小心又掉进了江里？”他是江边长大之人，水性自然不同一般，急急忙忙纵身跳下水去将那人捞了起来。上岸仔细一看，心中吓了一跳，原来此人竟是嘉州城中的柳别驾！他摸了摸柳范的脉息，尚有一丝儿游动，急忙将他伏在地下，用力挤出了他体内的积水。

    半晌，柳范方才“啊呀”一声缓过气来。杨风将他扶起，问道：“柳大人，你如何不小心掉进了江里？”柳范叹了一口气，将史泽如何陷害自己的事情讲了。杨风大怒道：“史泽怎么可以这么丧心病狂地陷害自己的同僚？”柳范说：“我也不知道！以前他虽然与我们不大投缘，毕竟不像这样使坏。自从那个丁明来了以后，他就变得这么阴阳怪气了起来。”

    杨风又问：“柳大人如今作何打算？”柳范叹气道：“报仇雪恨的事情我是不想了，只是需要在你家中躲藏一段时间，你可是愿意？”杨风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我不明白，别驾大人如何不想报仇雪恨了？如此轻易地放过，岂不便宜了史泽这个奸贼！”柳范道：“我这条性命本来已经是没有的了。我被耿忠推下了江心以后，一会儿便昏死了过去。忽然看见海通法师，他将我托了起来，因此才能得救。”杨风说道：“奇怪，海通法师？难道他已经成了佛？”柳范道：“是呀！”于是将海通法师拯救自己的情形讲了一遍。

    那时候，柳范昏昏沉沉的，海通法师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柳范，从此以后你不能再入宦海了！”柳范说道：“官场之中尔虞我诈，我也早已看透。今天过去的柳范已经死了，这条性命却是你给予的，我又何必再回到官场之中！”海通法师笑道：“阿弥陀佛，难怪观世音菩萨说你尘缘已断，要我前来度化你呢！”柳范大吃了一惊，问道：“世上真有观世音菩萨，她也知道我的灾难？”海通法师说道：“是啊，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普渡众生嘛。她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啊！”柳范顿时觉悟道：“如此，我上了岸以后，只想去到一个寺院之中出家为僧，再也不管尘世之中的事情了。”海通法师说道：“非也！你虽然尘缘已断，但是在这尘世之中还有许多的牵连。你一旦现身，官军必定前来追捕，又会引发新的血腥。我且你到杨风那里去，暂时隐居一段时间吧！”杨风听说，忙道：“原来柳大人已经大彻大悟，成为佛门弟子了，倒是值得小人恭喜！”柳范道：“我在这里的事情，什么人也不要告诉。只是柳居直和佛婆母女若是前来寻找，你可以让他们进来。”杨风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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