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因华卫国转学以来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好,尤其各门功课都能齐头并进,班主任李老师就让他担任了班里的学习委员,同时,李老师还把协助老师管好全班同学晚自习的重任,愈来愈多地从女班长韦丽的肩上放在了华卫国身上。
可是,仅过几天,“小胡子”的妹妹高战美却又再次向他“发难”了。而且,高战美这次做的事情不仅让他还让全班的男女同学都大吃一惊,甚至,还感受到了些许“恐怖”的强烈震撼。
事情起因,却是从一个叫赵小苹的女生身上开始的。这个赵小苹也与华卫国住在同一个部队大院里。她父亲虽只是师后勤部的一名普通协理员,但可能是因家中仅她一个孩子的缘故吧,她的性格从小就比较娇气。
那是在上晚自习发生的事。
晚自习时一般沒有老师,所以,快下课时,华卫国要为老师收作业。
本来,那一天连于平平那样留了两次级的且不爱学习的女生,都按时按量地向华卫国交了作业,那么,那个平时学习还可以的赵小苹当然也应该顺利交作业了。可当华卫国收到她面前时,却发现她还没做完作业。不过,卫国晓得赵小苹这个女生长得圆圆乎乎、弯眉弯眼,她写的字也圆圆乎乎、弯笔弯划,而且,那字还格外小,若写作文,每一个字只占了作文本上每个空格的一小部分,猛地一看还以为每个格子里都像掉进了一只小蚂蚁,所以,她的作业都写得很费眼、很费神、很费力,还养成了天天把铅笔头削得又尖又细的习惯。于是,华卫国就绕过她,先收别人的作业去了。
可等全班都交了作业,华卫国又回到她桌边时,却不料想,她捂着手正趴在作业本上小声的哭呢。
华卫国也晓得她爱哭,可这会儿,却不得不去问她为啥子哭。
但是,她啜泣着,没有回答。他再问问,她仍未答,反而哭声更大起来,仿佛是受到了华卫国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卫国胸中,忽地一下便像被她塞进了一大堆烂鸡毛,刺刺扎扎,乱乱蓬蓬,不禁烦恼起来。
这个时侯,后排的于平平骤地如同一个毛手毛脚的男生似的,咣当一声,就很重地撞开了桌子。她站起身,用轻蔑的口吻,朗声喊道:赵小苹,你哭个啥子?我已经看到了,你不就是刚才写你的那些小字时着了急,被你自个削的尖笔头扎住你的手指了吗!
华卫国一听,方才明白赵小苹竟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哭起来的。他的心里又马上像被于平平点了一把火,腾地一下,就把那些鸡毛都烧着了。他再也忍不住,便大声地道:喂,赵小苹,你别哭了!就这点事,咋个哭起来没完没了呢!
这时,他脑海中,蓦地还又浮现出了班里别的女生亦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场景,于是,再看到赵小苹此刻依然在哭,情不自禁,便用更大的声音喊道:喂,可真是的,你们女娃儿怎么都这个样子呀?简直就像资产阶级的臭小姐一样嘛,真是娇气得要命啊!
而且,他的话音刚一落下,教室里面还立即响起了不少男生的应和声。
然而,就在此时,靠墙的一处角落里,高战美猛地也从自己的座位上蹦了起来,不知为何,很美的小脸上双颊赤红,激动不已。而且,她胸口起伏,似乎早就憋足了满腔的怒火,直直地抬着一只胳膊,甪翘起的细嫩的手指头,一下一下地点着华卫国,高声地道:华卫国,你不要胡说八道了!谁是资产阶级臭小姐?!难道我们所有的女生都这样娇气吗?现在,我告诉你,你马上过来,我今天就要让你仔细瞧瞧,我们女孩是不是都像你们这些男生说的那样娇气!
然后,她便像她哥“小胡子”那样,弯起了她刚才点他的食指,轻蔑地向着他的脸,勾了又勾,连声地道:你过来呀!你过来呀!……
华卫国对她的这个举动,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走了过去。
他到了她面前,就道:我过来了,那……你要做啥子?
高战美本来一双杏眼一直牢牢地盯着他,现在,见他来了,蓦地,就俯下身,迅速地从文具盒里掏出了一把小刀。
这种小刀,那时(直至现在)文具店里都有卖的,尺寸不大,刀刃可以折在刀鞘里,整把刀均是用钢片制成,工艺简单,价格便宜,主要用途就是削铅笔。但那刀刃,却是在工厂里用机器打磨好的,锋利得很。
此刻,高战美已不慌不忙地将折起的刀刃打开了。然后,便平展展地摊开了一只手心,再抬起眼,直溜溜地瞪着华卫国,沉声说道:华卫国,你看好了!
言毕,便低下头,猛吸口气,就用另一只手,将发出金属寒光的刀刃,飞快地朝自己那只白红相间、细嫩无比的小手心上毫不迟疑地割了下去。于是,瞬息之间,手掌之中便被割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一串鲜赤刺目的血珠,倾刻,涌滚出来,随即,流下手心,犹在掌指间赫然画出几道猩红的血线……
看到这一幕的男女小学生们,全禁不住啊地一声惊叫。随后,许多同学都围了上去。但几个胆小的同学已吓得在座位上不能动弹,还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而华卫国,已经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了。他真没想到,这个高战美,原来竟是这样的女娃儿啊!
然而,这事之后,华卫国与他们兄妹之间的“紧张”关系,反倒好像缓和了下来。可是,他却不知,高南下正在“酝酿”更大的“阴谋”,非要把他搞得“身败名裂”才罢休呢。
不久,高南下就寻到了新的机会。
这次,是与画画有关。
华卫国从小便喜欢画画,不过,他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他的书本不等学完,就会惨遭他的涂鸦,几乎所有的空白处,全都被他画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无论什么课本和作业本均是如此。而他最喜欢画的是战争场面,从古代的岳飞到金兀术,从当年的八路军到小鬼子,从朝鲜战场上的志愿军到美国佬,从卫国战争中的苏联红军到德国党卫军,以及各种武器,他都爱画,甚至,还特别爱画各式各样的钢盔……
那天,不喜欢画画却喜欢看画的高南下,乘他不在,便倚在他桌上,偷偷翻看他画的画。他正看着,无意间一抬眼皮,又发现桌边还有一张华卫国的草稿纸,它上面奇怪地画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半圆,还好像每两个半圆成为一组……
他一时间,不知华卫国在画些什么,或者准备画些什么。正要挪眼,余光却见有人正走了过来。他一举目,原来是于平平突然回教室了。
她刚走近,便挺起胸,微扬着脸,傲视着他,须臾,就毫不客气地问道:你在这里干啥子?走开!
不知为何,最近以来,高南下对她这个岁数相当,个头相近,又同是留了两次级的老留级生,不光是“同病相怜”,而是越来越感觉到,她身上逐渐产生了一种很强的吸引力在吸引着他。宛如她就是一块磁铁,而他是一根钉子,一挨近她,全身就会被吸得轻飘飘地站不住。偶尔,他的那颗心脏还要颤巍巍地在胸膛里乱窜几下。这一时刻,常是在他偷偷窥视她愈长愈高的身体的时候。
现在,便是这样。他的目光,刷地一下就掠过她的身体,但瞬息间,却又在她的胸前停了下来,而且,虽倾刻便慌忙滑了过去,但他的心已卟通卟通地急跳起来。因为,他瞟见了正加速发育的她,因天气渐热穿上的旧单衣已太紧了,而在胸前诱人地微凸起了两个半圆的小鼓包……
对这种半圆的鼓包,高南下早已经懂得,那是女人身上才有的很吸引男人的东西。比如近来,上算术课的何老师,她胸口上那两个半圆的鼓包,就好似两大块鼓鼓的面包一样,常使得他高南下的目光仿佛化成了一双无形的筷子,老想往它们上面戳过去……
于是,此时高南下听见了于平平那带有斥责味道的喝问,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忙眨眨眼,就毫不还嘴地撂下方才翻看着的那些书本,乖乖转过身体,马上走了。
这下,使得于平平都有点奇怪:这高南下今天为啥忽然变得这样听话呢?
然而,向自己座位走去的高南下,他在心里,豁地竟一下把华卫国画在纸上的那些一对对的“半圆”,与于平平刚才胸上的那两个小小的“半圆”,顽固地联系起来,甚至,还有何老师胸前的那两个大大的“半圆”,亦一块联系起来了……
此刻,这些念头,弄得他很不舒服,又好像很是舒服。
不过,他没想到,他方才看卫国纸上的那些“半圆”时,是应该把纸颠倒过来看的,因为,卫国画的只是一些没完成的、为了相互比较而凑成一对一对的美军与苏军的钢盔曲线而已。
但是,他如今知不知道华卫国到底画的是啥子,对他来讲已不重要,因为现在,他脑袋里,倏地一下,灵光一闪,已冒出了一个针对华卫国的极为“大胆”的主意。
于是,几天之后,在交给何老师的华卫国的算术作业本上,便赫然有了用华卫国的铅笔画上的、明显像是女性**的一双双的“半圆”。因为,每个“半圆”中还画着明显是**的一个小黑点……
啊呀,在那时候,一个小学生居然就敢在交给年轻女老师的作业本里,画上显然是针对这位女老师的黄色下流的图画,这还了得!
果然,暴风骤雨马上来了。就在当天,普通话水平已大大提高的华卫国,正在语文课上朗读高尔基的《海燕》,教导主任便亲自来到了教室,从李老师手中直接就带走了他这只即将迎接狂风疾雨、雷鸣闪电的小“海燕”。
后来,经过调查,教导主任与何老师终于发觉可能是别的同学嫁祸于他,才有些半信半疑地放过了他。可是,他的“恶名”,从此,不径而走。
而聪明敏锐的他,通过于平平等同学提供的一些线索,已然晓得,那些画其实是“小胡子”高南下的“杰作”,是他对他干下的“好事”。所以,他华卫国一定要“报仇雪恨”、惩治坏蛋!
因八一小学的学生均住校,华卫国就事先侦察好学生宿舍里高南下每天晚上起床小便的时间,便在一个月高天黑的晚上,他悄悄地将自己的尿,尿进了一只灌了水的大气球里,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气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高南下宿舍半开的门扇上。之后,他返回床,耐心地静候“佳音”传来。
果然,不一会儿,寂静的夜里就传来了很响的一阵声音。先是卟的一大声,紧接着,又是哗的一长声。这一大声,是气球落在高南下身上爆裂开来的声音。这一长声,是渗着水、尿、气的混合物倾刻淌满了他全身上下的声音。再随后,便是高南下的“鬼哭狼嚎”了……
这些声音,传到躺在床上正摇着“二郎腿”、笑逐颜开的华卫国耳朵里,真是让他感到无比动听、无比畅快啊!
可是,又一年后,随着六年级的到来,高南下、高战美与华卫国之间的“战争”,也因重新分班而有所改变。因为,高南下的学习成绩依旧很差,为了不影响考入重点中学的升学率,他与于平平等人被分到了六年级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