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仙侣 第十四章 雪域奇缘（下）

    西域地势海拔高，气候严寒，到达重峦叠嶂的峰群后便已是人烟罕至，章臣第一次去西域，发现这里的山有别于中原，都是光秃秃的，只有草没有树，这样倒也好，一览无余。　二人施展轻功，翻山越岭，两个时辰后便已过了七八座高山，这时，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雪山，心想那千年雪莲定是藏身在这些雪山之中，当下便细细搜寻起来。千叶冢轻功够快，半个时辰便能翻遍一座雪峰，章臣则一边找寻一边记下回去的路。没过多久便日落西山，天色渐黑，二人便只好作罢，暂且休息，找了一山脚低洼处，拔开积雪，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得睡了起来。

    西域的夜间似乎比较短，章臣感觉没睡多久，便已天量，发现千叶冢早已醒得，二人吃了些干粮便开始搜寻。可是若要在这隐天蔽日的峰群里寻找那千年雪莲，无异于大海捞针，这天翻遍了近二十座高峰仍是一无所获。到了夜间，忽然感觉温度剧降，发现自己所备的衣物全然不够，二人只好轮流运功御寒，总算熬到了天亮。可是由于夜间内力消耗过大，白天搜寻速度明显下降，翻过第一座高山竟已用了一个时辰有余。这时，章臣发现眼前的第二座山峰奇高无比，巍峨耸立，直入云霄。心道：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天山。千叶冢见到此峰也精神大振，好似这千年雪莲就在此山之中一般。

    这座雪山不但高耸入云，而且壁立千仞，章臣二人攀爬了近五个时辰，才到半山腰。此时二人都略显疲态，便找一处坐下，取出储物袋，分食干粮。

    此处天寒地冻，口中干粮生硬得难以下咽，再加上这一路的奔波劳碌，自是苦不堪言。章臣忽然想起尚在少林寺等待自己的王允，心中顿时一阵温暖，连口中的干粮都变得香甜。看到一旁狼吞虎咽的千叶冢，问道：“千叶大师，你这一生有没喜欢过一个女子。”

    “有啊！”千叶冢不假思索地答道。

    “哦！那女子是谁，他也在中原吗？”章臣问道。

    “嗯，就是王姑娘呀！”千叶冢回答，说完又继续吃着手中干粮。

    “你是说王允？”章臣大吃一惊。

    “嗯！是啊！”千叶冢正色道。

    章臣看着千叶冢，心想：大师乃出家之人，何来的男女之情。看他年纪也逾不惑，对王允的多半如那父女之间的情谊。想到这里，不禁失声大笑。又问道：“大师，你为何要出家啊！”

    说到这个问题，千叶冢似乎一下来了兴致，道：“我从小便在寺庙长大，自我记事起便已是和尚，我师父常说……”千叶冢还没说完，二人便听到后头的山顶上传来阵阵轰隆声。回头一看，只见那漫山的积雪如洪水泄堤般汹涌而来,转瞬将被吞没。

    “快跑！是雪流沙！”章臣惊声大喊。

    千叶冢虽然没见过雪崩，但看这如山般滚滚而来的雪流沙，也知道危险万分，二话不说便拽着章臣往山底下跑。但是若这样就跑了下去，那么好不容易才到的半山腰，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再说这雪流沙来势汹汹，就算以千叶冢的轻功，也未必能全身而退。章臣转头一看侧边，见尚有余地不至被这雪流沙覆盖，忙道：“大师，我们往这侧边躲去。”千叶冢本无主见，也不多想便转身飞了过去，一下奔出六丈之余。这时回头一看，只见那雪流沙如瀑布般一泻千里朝山底下滚滚而去，二人齐呼惊险。

    待这雪崩过去后，章臣二人决定继续攀爬，寻找那千年雪莲。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天色已近黄昏，想起昨晚那刺骨的寒风，不寒而栗。可是抬眼望去，峰顶还是遥遥无期。忽然，就着日落的余辉，章臣望见右上方六七丈处有一物事有别于白茫茫的积雪。顿时发足狂奔而去，只见那物事约莫一尺方圆，状若莲花，周边淡色绿叶簇拥。心下喜出望外，莫非这便是千年雪莲。这时千叶冢也似发现，连忙展开轻功飞奔而上，放声大笑。只见这千年雪莲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就在这时，忽然一团影子一闪而过。

    “大师小心！”章臣喊道。

    只听千叶冢啊得一声惨叫，跌开数丈，此时手腕处已是鲜血淋漓，似被利爪所伤，好在他身手敏捷，及时避开，不然整只手臂怕是不保。章臣出发前已听空明大师讲起，这千年雪莲或有上古神兽守护，常人很难接近。莫非刚才伤到千叶大师的正是那神兽，看他奔行的速度，疾如闪电，实不在千叶冢之下。这时只见那团影子忽隐忽现，时不时发出嗷嗷嘶吼，似乎在警示侵犯者切莫靠近。

    这下，章臣已然断定眼前这株定是千年雪莲无疑。千叶冢为了给王允治伤，决定豁出老命也要夺下那千年雪莲，抡起手中齐眉棍便冲过去。章臣见状忙喊道：“大师且慢！这怪兽凶猛异常，奔行之快实在超出你我想像。”说着取出一粒释神丸向他掷去。

    千叶冢刚才被此兽利爪所伤，心里有所戒备，又见它身形飘渺不定，确实不容小觑，便服下释神丸。顿时之前的疲惫瞬间消失，只感觉丹田内有股源源不断的内力涌出。又见那数丈开外的千年雪莲随风摇曳，似乎正向自己招手，猛地右脚一蹭，如箭离弦般飞了过去。这时，那团身影又突然闪了过来，千叶冢连忙出棍迎击，谁知那神兽竟也以利爪相抵，似乎也颇有章法，顿时发出噹噹噹得声响，一时间竟将千叶冢逼出数丈。

    千叶冢恨自己武功不济，竟连一只畜生都抵不过，便收起齐眉棍，不再缠斗，打算以自己所长的轻功绕过去一举夺下那千年雪莲。当下猛地向右疾奔，再陡然一个转弯向那千年雪莲飞去，谁知那神兽异常聪明，早已看透他的心思，一个闪身便欺过去挡住了他的去路。千叶冢只好转身朝左再施此计，谁知又被它拦住。没想到自己一生引以为傲的轻功，竟会输给这个高原上的牲畜。而且腿上还被对方利爪划出数道口子，当下又抡起齐眉棍与之撕斗，想起王允危在旦夕，非夺下那千年雪莲不可，更是尽出狠招，却也丝毫不占上风。

    章臣见千叶大师与那神兽一翻缠斗，两道影子飘来飘去，时而交错时而分离，一时难解难分，于是便俯身绕到后方往那千年雪莲悄悄爬去。只见那美丽圣洁的雪莲花一步步接近，一丈，数尺，几寸，直至触手可得，心里一阵紧张，几乎听到心脏的律动。连忙一个起身，伸手将那千年雪莲连根带叶得拔了下来，顿时如释重负，欣喜若狂。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响彻山谷的嘶喊，章臣连忙下意识得出剑相抵，紫光一闪，只感觉那身影逼近后又连忙后退。只见雪白的坡上零星闪现几滴血迹，章臣顺着血迹望去，只见一头浑身雪白毛发的巨兽，身形比那老虎更巨，又比马高。章臣早有所闻，西域高原之上有种猛兽名曰雪豹，凶悍无比。可是那雪豹也不该有如此之巨的身型，但见他既像那神兽白泽，又有潮风那般的威态。只听它口中阵阵嘶鸣，似有痛苦之状，果然，只见它前边右腿处，一个鲜红的伤口，时有鲜血渗出，想必是刚才为那紫薇软剑所伤。

    千叶冢此时也已遍体鳞伤，全身均有抓痕，只是此时服下释神丸不久，未有强烈痛觉。他见那神兽呆立不动，连忙飞身欲取它性命，不料竟被章臣喝住。

    “大师且慢！”说着，章臣便将千年雪莲裹好丢给千叶冢，道：“接着，这神兽便交给在下。”

    千叶冢虽然不知章臣用意何在，但也不多问，收好千年雪莲便在一旁瞧着。章臣心想：普天之下，任何凶悍猛兽均视第一个降服自己的人为主人，这是兽类的天性，想必此兽也不例外。况且眼下千叶大师也已受伤，即便用药恢复，也未必能在七天之内到达少林寺。而这神兽行如风，快如电，恐怕连千叶冢都有所不及，若是能将他收服，不出七日定能到达少林。

    这时，那神兽面目狰狞，注视着章臣，俨然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可是又惧怕章臣手中的宝剑。谁知章臣竟将紫薇软剑还入鞘中，丢给了一旁的千叶冢，说道：“千叶大师，请你切莫出手相助，如果在下不幸命丧于此，望你在七日之内速回少林，解救允儿！”

    千叶冢面有为难，可是见章臣一脸正色，又不好违拗，道：“章少侠放心，贫僧就算折了老命也会赶回少林！”

    那神兽见章臣竟然弃剑，登时一跃而上，扑将过来。那神兽身型巨大，力大无比，双爪无坚不摧。章臣不敢怠慢，连忙以指为剑，使出那独孤九剑来。果然，那神兽速度虽快，却也被这套剑法给压制了下来，连连后退，竟无一点还手空档。可是章臣不懂点穴之道，不然定能迅速将其制服。况且这牲畜的穴位跟人体定有不同之处，因此一时间也难以得胜。

    这时，天色微暗，眼看太阳就要下山，如果再缠斗下去，天色大黑，势将不利。忽然，这神兽似乎也不想再撕斗下去，竟转身欲跑，章臣连忙一个飞身骑在了它的身上，双手扣住它粗壮的脖子往回扭。那神兽吃力，扭过头便朝山底下蹦去，千叶冢见状，也连忙跟了下去。

    这神兽奔如闪电，速度极快，一会儿功夫便已到达山底，竟连千叶冢也被落在了后头。此时章臣虽然领悟到控制它方向的法门，但是千叶大师和千年雪莲还在后头，如何能够丢下。连忙扣住它的脖子欲让其停住，不料，此神兽竟然前足一拐，扑到在地上，发出悲痛的嘶鸣。章臣飞身下来，一看，原来神兽被紫薇软剑所伤的位子在一阵狂奔后伤口撕裂，不断淌血。

    片刻后千叶冢也已赶到，只见章臣正取药敷在神兽前足的伤口上，那鲜血淋漓的伤口顿时凝血结痂，又见章臣猛得撕下袖袍，将伤口牢牢捆住。没过多久，那神兽便可四肢站立，行动自如，这时它一改之前的狰狞面目，对章臣俯首贴耳，甚是亲昵。

    章臣也是满心欢喜，原来此神兽通灵，知道自己救了他，一下变得如此温柔。一边抚摸着它的软毛一边道：“我叫章臣，你叫什么？”那神兽自然不会说人话，只是嘴里呜呜得哼了几声。章臣接着道：“我看呐！你浑身雪白，身型高大，颇像那上古神兽白泽，但却又威风凛凛似那嘲风。不如我就叫你白风吧！”那神兽似乎听得懂章臣所讲，竟然又发出呜呜几下欢快的叫嚷声，看来对这名字甚是满意。章臣继续道：“白风啊白风，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守护这千年雪莲，但是现在有一位善良的姑娘需要它来解病，还望白兄海涵！”章臣言辞恳切，又以兄友相称。见它又是欢愉的几声呜鸣，便继续道：“那姑娘名叫王允，远在万里之距的中州之地，白兄可否带我们一同前往！”这时，只听神兽一声长鸣，竟低下了身躯，示意章臣上来。

    章臣大喜，连忙跨上去。千叶冢此时也已将伤口敷药，伤势无碍，见这神兽突然如此乖巧，也乐得哈哈大笑，连忙飞身上去，坐定。这时，天色渐黑，章臣往来时的方向一指，道：“白兄！往这边。”　只见那白风一声长啸,随即如箭离弦般朝章臣所指的方向奔去，犹如一道闪光穿梭在白茫茫的崇山峻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