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诧异的打量蒋子宁一眼,冷笑,“你以为你拿个金牌,就对我好用?想抓人,证据呢?”
“还要证据?哼,等升堂审问你的时候,自然就知道。”蒋子宁一副不屑的样子看水溶。别人可能会害怕他王爷的尊驾,但他蒋大爷就是胆儿大,天不怕地不怕;!
水溶也知道蒋子宁是个死心眼的蠢货,只对他警告一句“后果自负”,便对着金牌下跪,恭迎圣驾。起身的时候,兆辰带着人马赶过来了。
兆辰得消息的时候,只是说城门外发生案子了,是谋害贾琏的贼人。兆辰一听是贾琏的事儿,哪敢怠慢,造反都来不及吃,急急忙忙就带着人追过来抓凶手。瞧见前边一群人都是刚起身的姿态,他还纳闷,这冲进人群一看。果然,他跟贾琏沾边就是个错误,巨大的错误!
兆辰拉着而蒋子宁到一边儿说话。
蒋子宁先厉声吩咐属下严密控制住对水溶及其侍卫们,“都给我看押好了,出了差池,要你们脑袋!”
“是!”众兵士们齐声应承。
兆辰拽着而蒋子宁的胳膊,脸抽得跟苦瓜似得,“我的小祖宗哟,你跟你琏大哥怎么玩,我不管,可别把我给拉上啊。用我提醒你么,那是北静王,北静王!”
“我眼睛不瞎,倒是你,耳聋么?告诉你这有谋害琏大哥的嫌疑犯,你就该照着大宋律法缉拿凶犯懂不懂!兆大哥,您年纪可比小弟大上许多,可别叫小弟瞧不起你。”就爱那个紫凝不爽的别过头去,甚至都觉得多瞧他一眼都脏得慌。
“切,你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倒还嫌弃上我了,谁给你的脸。”兆辰戳一下蒋子宁的额头,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金牌,先圆滑的给自己谋个后路,“说好了啊,我是看在你手上金牌的份儿上,听命办事而已。”
兆辰当即挥挥手,叫人押送北静王去京畿府。
水溶瞪他们两眼,便主动随他们去了,嘴角竟还挂着笑,似乎笃定他们不会拿他怎么样。
所谓捉奸要捉双,不抓现行,就没有铁证。不过对方有什么佐证,终究是一些推测办了,只要找到漏洞,口辩几句,十分嫌疑定能洗脱七分。他并没有出现在事发现场,只要咬死说不是自己做的,就算他们捉到了那个下药的齐大娘,也没什么关系。齐大娘而今的身份已经不是王府的人了,是个乡下农妇,他只要说这女人是当初记恨自己赶她出府,心存恶意报复他,一切都好解释了。无知妇人和尊贵王爷,谁说的话分量重,不言而喻。
再者,宫里头还有姨妈为他撑腰,就算他身上疑点,但对方无法切实的证明凶手就是他,他就没有罪。不仅命能保住,脸爵位也丢不了。大不了在朝堂上销声匿迹两三年,回头再复出就是。总归只要贾琏死了,一切都好说。
水溶被押走之后,兆辰愁眉苦脸的背着手也要走。
“你去哪儿?”蒋子宁一把拽住他。
“人都抓了,你还不满意,还要干什么?”
“你们京畿府就这么办案?当然是要搜查证据了。”蒋子宁伸脖子朝着那破驴车的方向。
“这?这是北静王的车?”兆辰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凑上前去瞧了瞧那两头毛驴,“还别说,这毛驴长得比马可爱多了。”
“搜查。”蒋子宁提醒。
“好好好,搜查,”兆辰不耐烦的招手示意属下,然后小声嘟囔着,“就一破毛驴车有什么好查的,不过着北静王坐毛驴车回来,的确挺可疑的。”
兆辰忽听那边有人议论什么镇国公死了之类的话,整个人恍若被雷劈了一样,转头抓着蒋子宁,激动地问他是不是真的。
蒋子宁被晃的头晕目眩,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兆辰好,毕竟现场人多眼杂的,乱说话不合适。
但蒋子宁的犹豫,令兆辰更加相信自己耳听的事实;。贾琏死了?就这么死了?那么聪明的人竟然死了?
“刚才人传话说他是谋害镇国公的嫌疑犯,我自然而然就认定是未遂,根本没想到他那样机敏的人会真的被害死。怎么会这样!”突然间很多画面从兆辰的脑海里闪过,贾琏的音容笑貌……兆辰抱着头,突然蹲在地上,想眨着眼皮硬挤弄出几滴泪来,以显着自己对他兄弟情深,不过到底是没哭出来。
兆辰可怜兮兮的抽抽鼻子,站起身来,对一脸发懵状态的蒋子宁道:“果然他还是平日里坑我太多,害得我哭不出来。”
蒋子宁痴痴地望着而兆辰,刚要张嘴,那边衙差忽然喊又发现。
二人一前一后冲过去看,就见衙差从车里的座位下面拿出一红色的小瓷瓶。
当众举出来的,四周围着的百姓们,还有诸多的兵士衙差都亲眼所见。
“这是什么东西?”兆辰接过瓶子,要打开来看,被蒋子宁一句□□吓得手一抖,又还回属下的手里,“回去找个懂毒的大夫鉴定。”
衙差应承,匆匆去了。
兆辰转头抓着蒋子宁的手,“一会儿他尸体运过来,你陪我去看,成么?”
蒋子宁要张嘴,马蹄声传来,兆辰被声音吸引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了不得的人。
是贾琏!
兆辰还以为自己见到鬼了,俩眼一番,捂着脸不敢看。
贾琏骑着马走在前头,后面还跟着五两马车。打头马车很雅致,一瞧就是他的座驾,余下的四个马车比较大,做工也比较粗糙些,看起来像是庄子上用的。
贾琏走到蒋子宁跟前,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
“好,特别顺利。”蒋子宁嘿嘿笑道。
兆辰从指缝看着贾琏,目光落在他的脚下。有影子,是活人!
“你……你活着?”兆辰转头打蒋子宁一下,“臭小子,敢忽悠我,我就说他不能死么。”
“嗳,不对,你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叫我抓北静王做什么,你这不是要害死我么!”
贾琏见兆辰还是老样子,轻笑两声。
兆辰没听到解释,更着急。
兴儿躬身上前,小声帮忙圆话:“请兆大人放心吧,这回的事儿只有他死的份儿。”
“真的?”兆辰眼珠子滴溜溜转,小声嘀咕一句,“那敢情好。”
“怎么,他也得罪你了?”贾琏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兆辰心虚瞧他一眼,拉着贾琏小声道:“不怕告诉你,我也觉得他这人阴损了些。不知你可知道他庶妃失足落水那事儿?从上头压我,把这事儿悄悄办了。尸体的手指上有淤上,像是被人踩了一脚,当时我有所怀疑,不过那么多目击证人有证词,我也不能质问什么。时候,听然说有一户人家的小女孩在渡口附近玩儿,目睹了此事发生,等我去找的时候,巧不巧?那小女孩一家全搬走了。”
“不巧,这是必然的结果。”贾琏淡淡地看着兆辰,“这五车是证人,每一个都要照看好,不要出任何差错。我劝你今天就开堂审,以免夜长梦多。”
“五车证人?”兆辰惊讶地叹完,对贾琏点点头。
贾琏也冲他点了下头,具体的话没说,只让兆辰自己去审,他急着进宫面圣;。御赐金牌的作用只是一时,禀告皇帝能求下圣旨才最重要。
兆辰目送贾琏离开后,还处在懵傻的状态。兴儿伴着兆辰一块回去,等证人们下车的时候,兴儿就挨个介绍。
最先出来的是贾琏座驾里的,走出来一名普通衣着的妇人。
“这位是齐大娘,梅香村里伪装的农妇……”兴儿接着解释了梅香村的由来,然后跟兆辰说明,“实则这梅香村的人全部都是北静王的属下。”
下一车,全都是上了手镣脚镣的‘农夫’。
兴儿:“这些都是梅香村的人。”
接着后面几车,一掀开帘子,里面全都是五花大绑的大汉,一个个手脚被绑缚住,嘴也堵上了,个个瞪着大眼睛,狠狠地,让人感觉到有种力量在。应该是全身的力气没劲儿使,全都用在了瞪眼上。
“这些是北静王王府里的死士,据传他们的祖宗都是开国时期跟着老王爷在战场上拼杀过的,现在竟敢这样龌蹉的事儿,而且各个死不悔改,拒不公认。”兴儿指着领头的,“他叫朱元,是这些死士们的首领,应该知情比较多。这些人原来打算在卡巴岭伏击我家主子,后来得令躲在岭后三里远的土地庙里,被神武将军派来的人给一窝端了。”
“你们连神武将军都出动了?”兆辰讶异不已。
“金牌的作用。”兴儿三鞠躬,求请兆辰一定要详审此案,定下水溶的罪孽。不然的话,他家二爷这回就玩大发了。
贾琏很有自信,这次可以彻底弄死水溶。可能水溶到现在还以为证据不足,他可以安然无恙的出去。而实际上,贾琏为他设计的这一整个计划,就是为了包拦住所有的证据,叫他毫无反抗招架之力。
从儿子被抢了之后,贾琏就一直防着北静王,从大皇子供出的官员名单中,暗中逐个审查,查证了所有他害死过的女人,对一些事情也提前做了一些安排。
先前几日,贾琏故意针对水溶,且活跃的联络诸多朝臣,令水溶的疑心加重,令其急迫对他动手。接着小枣庄发生火灾,贾琏他就知道水溶上钩了。他出京后,便故意让人带着已故柳氏的母亲回镇国公府。水溶的人必然在监视他府中的动向,此一举,会令水溶更加心慌,确准对他下手。
至于设伏地点卡巴岭,很容易就猜中,提前安排人跟踪监视那些死士就成了。
贾琏故意没去卡巴岭,佯装路过,叫人当场围剿那些死士,很简单。但这么做,终究是捉不住水溶的,而且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水溶跟这场阴谋的关系。
所以他必须要让京外的情况扑朔迷离,勾引水溶这个主心骨亲自出京坐镇指挥。故意迷信道法的传闻也是贾琏提前传出去的,让水溶心生怀疑之际,又找不到继续怀疑的理由,随即再次放下戒备。
最终,便勾得水溶想在小凌庄动手杀他。
庄子人多目标大,以水溶的个性,他必定会想到“智取”。想用最安全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害死他,那自然而然的就会考虑到熟人作案的可能。梅草村内唯一一位与小凌庄有联系的女人齐大娘,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他们的最佳人选。
而这位齐大娘,贾琏早就跟她有了联系。贾琏查被水溶害死女人的身份的时候,顺便查到了她的真实身份。齐大娘是六年前王府死掉的丫鬟之一静香的生母。年代久远地,大概连水溶都可能不记得这个人。
静香是七岁的时候被齐大娘送进王府的,当时齐大娘是为了给大儿子弄钱娶媳妇儿。六年后,十三岁的静香突然没征兆的在王府自尽。齐大娘一家随后就被王府的人用钱打发了。齐大娘心生怀疑,因女儿死前曾高兴地和她说过:世子爷看上她了,世子爷爱好偷窥她洗澡,世子爷要她去湖里洗;。
齐大娘怀疑越来越深,愧疚也越来越深,后来安顿好了儿女后,她便改名换姓进了王府,暗中查清了水溶的癖好,便发誓要为女儿报仇。只可惜她在王府混了三年,终不得机会近身水溶,反而被远远地打发到京外乔装成农妇了。齐大娘正气馁之际,忽然被镇国公府的人找到了……
皇城,御书房内。
贾琏的突然到来,令心情本还算好的皇帝脸色乌云密布。
“若没有铁打的证据,便不好对她老人家交代。不过若是水溶的犯罪证据确凿,叫太后哑口无言,朕定然支持你。”皇帝口气很严厉,水溶若真犯了罪,的确该死,但太后那边闹腾起来很麻烦的,水溶父母亲死得早,太后是真拿他当自己儿子一样疼,对其宠爱甚至胜过任何人。“你之前说你儿子被劫持的事儿,其实是水溶做的,可没有证据。这次的事,你确定你抓到了实实在在的证据?”
“是!”贾琏回道。贾琏早就撂过话,让皇帝知道自己对那件事的怀疑。只有提前跟皇帝的通气了,他今日善作主张引水溶下套的事儿才容易被皇帝所接受,不然皇帝一怒,他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你这回做事儿前,该提前告诉朕。”听贾琏解释说事发突然,皇帝也没有过多责怪,叹气道,“那你仔细说说吧。”
“要先从臣调查他庶妃的死开始……他感到威胁,这次故意放火小枣庄,引臣出去。臣幸亏早做准备,便将计就计,饶了他一道。随后,他便改变计划,派人在臣的饭菜里下毒,那味□□很特殊,听说是南边贵族里流行的秘药,非常难弄而且昂贵。才刚兆大人和蒋子宁已经在他乘坐的驴车上,搜出余下的那半瓶□□了。再加上认证齐大娘,这桩事算是人证物证齐全。还有安排暗杀臣的死士们,都已经抓获,全留活口。只是审问起来有些麻烦,不过好在其中的头领,名叫朱元的,他有家人。”最后一句,贾琏说得很冷。
“家人?”皇帝挑眉,“贾琏,你该不会是……”
“皇上,他们当初害臣的时候,可是不择手段,连臣刚出生的儿子都下手。”贾琏生冷道。
“说得对,必要的时候利用他家人威胁一下,很可行。”皇帝伸脖子叹问,“那些丫鬟、美人、庶妃的事儿,都是真的?水溶……真以这种事儿为乐?”
“经臣的调查,但凡他接触之后落水的女人,基本都是如此。”贾琏别有意味的看一眼皇帝,见他眼神突然滞愣,心料多疑的皇帝已经想到玉贵妃的事儿了,便不再多言。皇帝的家事不便臣子插手,再说他也不想知道皇家丑闻。
贾琏继续之前话题,表示自己已经找到几年前一位王府已故的美人柳氏的家人。
“圣上派人一审便知,相关的调查丞相也在进行,他那里或许还有更多收获。”
“这得多少人命!还都是年纪轻轻的美人们!怎么下得去手!”皇帝突然冷下来,拍桌大骂,转即责令京畿府尹兆辰即刻觐见,又着命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一同会审。至于玉贵妃的事,他必派自己的密卫暗中查实。
“皇上,人多眼杂,此事若审问时间太长,人证的保护就……”贾琏故意略了后半句。
皇帝立刻道:“人证由神武将军和蒋子宁一同保护,非他二人同意,任何人不得擅见,一应饭食也要严加检查。”
贾琏确保了水溶没有翻身的机会,这才行礼告退。皇帝责忙着嘱咐人暂时对太后封锁消息。水溶定罪之前,他不想听到太后嘤嘤的啜泣声。
出宫之后,贾琏便奔到家,见着静芯还如平常那般,娴静的坐在榻上绣着花儿。孩子在她边上躺着,盖着小被睡得正香,嘴角还吐着口水。贾琏的心顿时就安宁了,便面带微笑地坐在静芯和孩子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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