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这一手其实很好理解,怕是换了个人也会这么做。若你手下有一家人与你若即若离,又与你的对头整天眉来眼去,你要怎么办才行呢?荣妃的答案很简单,让儿子纳了他们家女儿,这时候对方想要脚踩两只船也要看看那对头肯不肯信了。
很明显,司徒旭一点儿都不想相信贾家了,反过来他对贾家这种充满了背叛感的属下深恶痛绝。就连四王八公和其余的勋贵也开始远着贾家,生怕被大皇子的台风尾给扫到。
江源冷笑,贾家现在还剩下什么?论官职,他们家最大的握有实权的官就是贾政这个六品主事了,可他正是在大皇子管理的工部手下,大皇子不知道工部尚书方越其实是睿王司徒晟的人,还以为工部已经是他的麾下人马呢,那么在自己麾下有了这么个白眼狼他要怎么办呢?方越冷眼看着贾政被停职回家反省,却管都没管,反而煽风点火了几句。反正这是大皇子的主意,他只要看好了工部,不要让大皇子拐走了自己的手下就行了,而这贾家,江源特意拜托他摆弄一下贾政,这可不来机会了。
没有了官职的贾家剩下的就只有钱了。史家、王家这样的姻亲都与贾家渐行渐远,现如今可不就只剩下钱能听个动静了。而今别管荣国府想与不想,也只能和五皇子司徒易绑在一块了,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司徒易现在还没事,所以贾政不过被停职留薪,要是司徒易倒了,那荣国府还不被怒火冲天的大皇子司徒旭给拆成碎片啊!
宁国府手中还有一张牌,他们攥着前太子的私生女,那贾珍的儿子贾蓉已经与秦家定了亲事,很快就要成亲了。虽然这张牌也不怎么好,可总比一棵树上吊死来得强,毕竟皇帝还是疼爱司徒昂的,就算司徒昂成不了皇帝,一个王爷总能捞得到,也算是一层庇护。至于荣国府的死活?贾珍呸了一口,当初下水的时候也没打声招呼就把宁国府给拉下去了,这一会儿上不了岸了想起来他了,什么东西!且个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吧,哼。
司徒易对贾元春碰都没碰,可这女人已经是他名义上的通房了,碰不碰又有什么关系?无论碰了没有,只剩下自己一层保护的荣国府还不得老老实实将家财送上来,要不然老大能轻饶了他们?
当他不知道呢?那个贾元春当初在宫中一直打探甄妃和大皇子的事,早想着被大皇子收了吧。哼,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谁爱要谁要,他想要的只有贾家的钱财,至于这个女人……哼哼。
事到如今王夫人也惊慌失措了,贾政被撵回家的第一天就狠狠扇了她几个耳光,现在元春又陷在廉王府里了,她的珠儿又缠绵病榻……这,这可怎么办啊?!
贾家这里惊慌得不行,江源却春风得意,只因为他一直在练的三大兵种终于给弄出来了!
大靖朝不缺士兵,缺的是会操练士兵带领士兵的人,大靖朝也不缺战马,缺的是善于骑马杀敌的兵。江源手下这一万五千军队就是他亲自带出来的教导团,只等验收通过他就能依靠这些骨架扩张十倍二十倍的人员。至于铸造兵器和盔甲的钢铁,早在高皇帝的时候就已经在累积了,如今已经堆积如山,累积到现在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最优秀的士兵前往北疆杀敌!至于钱财的累积,江源冷笑,不是还有那些待宰的勋贵们吗?
也许是因为没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事情,儒家难以一家独大,也就没有了养尊处优的心思,此时的儒家可没有那么温和,主体思想之一就是大复仇理论,对外拉拢门生的口号就是复仇思想。“和平共处”这种思想在靖朝根本就流通不起来,就连相对温和的儒家都恨不得嗷嗷叫着扑上去撕了北蛮,法家比儒家极端多了,更不可能拦着。墨家讲的虽然是兼爱非攻,可也没大度到连披发左衽的异族都要善待。剩下的道家势力也不得不遵从主流思想,根本没办法抗议。
华夏在历史上从来都是个没有民族观念的地方,按照传统思想,入中国则中国之,入夷狄则夷狄之,只要右衽且接受华夏文明就是自己人,只要披发左衽那就是不开化。在江源上一世的那个世界,华夏的民族观念是在元朝才建立的,建立的原因很简单,蒙古人强制划分了人的等级,将接受华夏文明的人无论宋、契丹、女真还是高丽全都算作汉人,这才让国人第一次有了民族的观念。所以汉族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不是以血统,而是以文化而划分的民族。因此在这个时候让这些靖朝人将文化完全和自己不同又十分落后的北蛮放在平等地位上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之所以退缩是因为暂时打不过,只要能打得过就必须把他从靖朝的领土周边清理到再也看不见的地方去,甚至亡族灭种都不在乎!
靖朝的大度是对藩属散播的,而藩属国家都是接受华夏文字华夏服饰的国家,有的国家甚至连官方语言都变成了汉语官方文字都变成了汉字,这样的国家当然有话好说,而北蛮这种异类,就算没有城下之盟这种事也绝对不能容忍!
既然不能容忍,那么皇帝对于一切可以提高军队质量的事物都很重视,此次的演示皇帝就要亲自观看。因为这些兵种还属于军事机密,所以前来观开的除了皇帝只有几位皇子,首辅冯鳌已经上了辞表,皇帝已经准了,其他官员都没有资格来看这场展示,至于皇子们回去会不会对手下们说?若是连手下的嘴都控制不住,这样的皇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断没有机会登上皇位的。
京外一片空无的沙场,看得众人有些发愣,兵呢?
司徒晟一挥手,一名侍卫连忙射出一支响箭,没过多久一阵马蹄声从远及近,奔腾如雷,光听这声音就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只见沙场尽头,一支骑兵奔驰而至,到得近前,见那骑兵归于两翼,中间露出了马车,马车上的步军军士迅速下车,动作灵敏,十分警惕,只看他们熟练的行动就知道这是一支精兵。看人数只有一千马军,一千步军,可那气势却如同千军万马一般。
“坐着马车……果然是妙,这样步兵也能跟得上骑兵的速度了,跨越千里作战也没有问题。”大皇子司徒旭虽然军功上掺水的厉害,到底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立刻就把握住了重点。
老皇帝也点了点头,只看这些步军不过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就集结成了军阵,两旁还有骑兵护卫,就是突然遇袭也可保无恙。
既然是士兵,要展示的不只是集结,还要展示防御和冲阵。对面早就有军士摆放好了一处草人的军阵,毕竟这真刀真枪的不能自相屠杀,所以最终的敌人角色只能上全副武装的草人了。敌人又不能只有步军,所以军士们还准备了一些年老的战马和耕牛,这些牲畜已经无力再工作,都是官府收集来准备宰杀充作军营伙食或是在城镇里卖的,正好充作敌方骑兵。
江源也损,想出来的方法就是火牛阵,就算再怎么年老,一旦尾巴着了火也会奋力向前冲的。果不其然,那些战马耕牛一旦尾巴着了火,立刻拼命向前冲去,也不管挡在前面的足有两千兵马,只会红着眼睛向前冲了。
江源站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军士们一挥令旗,陌刀兵和配备的弓/弩兵都已准备妥当,见这火牛阵冲到阵前一百五十步时,先是射程最远的弩兵射出弩/箭,待到这些牲畜冲到六十步时,所有弓羽万箭齐发,就这几轮箭雨就让那些牲畜死伤不少。可红了眼的牛马根本不管,踏着同类的尸体就冲到了阵前。
此时重骑还未出动,轻骑兵则围在火牛左右两翼不停射箭袭扰,而正对面的陌刀兵早就已经收好了弓箭面对二十步以外的敌人握刀在手毫不惊慌。
“兵临眼前而军阵不乱,确实是好。”老皇帝点了点头,可他不解,就让这些步军迎接敌骑吗?难道不会被冲乱了军阵?
令旗一闪,陌刀兵挥下手中大刀,那些牛马根本冲撞不动陌刀兵的重甲,反而被锋利的陌刀一斩两段。陌刀兵没有停在原地,反而迎敌而上,手中陌刀不停挥动,敌阵立刻鲜血飞溅,难以匹敌。
这等场景惊得今上和几位皇子都目瞪口呆,一贯只知道骑兵能压制骑兵,可谁知这步军也能应对急冲过来的骑兵,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难以置信啊!
这还没完,陌刀在不停推进,牛马虽无人指挥可也知道不能再往前冲,竟然左右奔逃甚至回身逃跑打算避过陌刀兵的军阵。可它们左右都有轻骑兵阻拦,箭如雨下根本逃脱不了,侧翼的重骑兵已经出动了,绕过牛马直接就从背后杀来,两面夹击之下横刀杀敌如探囊取物!这些牛马见躲避不过更是发疯般冲阵,可结局只有被宰杀一个,最终全军覆没没有一只躲过。
令旗变换,军阵推进到了准备好的身着甲胄的草人之前,同样的战术再次上演,陌刀到处人甲皆碎,那般兵甲根本防御不了几十斤重锋利无比的陌刀,前后夹击之下直接将那草人军阵杀得个片甲不留。
若说刚才的牛马没有兵甲,所以难以阻拦陌刀之势,可现在的草人又怎么解释?这可是武库的铁甲,全国兵将通用的,比起北蛮有些将领用的都好,这样的的兵甲都阻拦不了陌刀阵,那么北蛮又拿什么来阻挡这只队伍?!
老皇帝看得清楚,那些马车除了可以承载军士外还可以装载箭羽武器干粮草料,也就是说这支队伍可以持续作战并且快速转移,就算北蛮骑兵四处游走,可这支队伍绝对能跟得上。拉车用不上军马,需要耐力好速度差不多的马匹,而配备骑兵的军马就容易了,难道北疆的马场是放在那里玩的吗?内地少骑兵为的就是将更多的军马提供给北疆的军士,现如今那数十万军马层层挑选还不够打造出一支如此的队伍吗?
扩建,必须扩建!听司徒晟介绍因为此次演练场地有限,所以配备的奇兵、跳荡、战锋队等都没有展示,否则可以展现出更多的军阵变化。如此的军队一万多人怎么能够,这支队伍至少要十几万人才行!有了这样十数万军队,别说是北蛮了,扫平天下谁能抵挡?!
大皇子攥紧了拳头,他是知道老三知兵,可却不知道他藏着这么一个大杀器!别人不知他还能不知道吗?他父皇每日里都想着能征讨北蛮,平定天下,所以继承人就一定要找一个懂兵知兵并且强大有力的君主。当初他之所以争军功,为的就是成为他父皇心中的那个继承人。他这三弟手握这样一支骑兵,可不就成了这样的人了吗?老三啊,你这是要将军啊!父皇绝对会被这军队诱惑而心向老三的,就算父皇不同意,有了这么支兵马,京城外十数万大军又都是老三的人,一旦兵谏,谁又能挡得住他?
老三啊老三,果然最奸诈的就是你!
四皇子五皇子也咬紧了牙关,有这么一支部队支撑,又有谁能将老三打败?别说难以竞争得过司徒晟,就是登上了皇位又怎么样?京畿十数万大军是摆设吗?改换王旗不过片刻之事,他们根本就坐不稳屁股下面的龙椅!而且看父皇的架势必是要扩张此军的,到时候扩出来的人马还不是听他司徒晟的?增兵多少增的岂不都是他的心腹!是他的心腹,却是他们三位皇子的心腹大患!
这,这这,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