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认可 第74章 聪明的政老爷
后来啊，贾政就和唐陌细细的说了，原来当天他心头火气的时候是真的想要打死宝玉了事的。
诚然那件事与宝玉并没有直接关系，然而贾政却意识到，只要宝玉在一天，王氏就总有办法为了宝玉的将来做出让人恶寒遍野的事来。倘若妻妾间勾心斗角，他自然不太担心唐陌的能耐的，何况还有他镇着，王氏也不能出大主意。
可珠儿媳妇和兰小子不一样，她们不过是妇孺小子，王氏真要下黑手，她们怎么扛得住？如今她可以为了对瑔儿动手脚而丝毫不顾及兰小子的身子，将来难保不会直接把黑手伸向珠儿媳妇母子。
他动不得王氏是为着母亲不许，可母亲不许是为着宝玉还在，对于宝玉来说，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虽则宝玉也是他的孩子，打了杀了他也会心疼，可要是留下他，他贾政膝下怕是要只剩了这一颗独苗，将来九泉之下，他就要愧对贾家祖宗。
与其如此，不如打杀了，一了百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唐陌竟会不顾自己六月的肚子追了过去。
其实看见唐陌的那一瞬间，他的火气就降了些许，而唐陌上前来抢棍子的时候，他突然就觉得，这也许真的是一个主母的好人选。
宝玉是他仅剩的唯一的嫡子，如果不出意外，他百年之后家产十有七八都是宝玉的，纵然他的官职不高，但是私产总是不缺的，何况母亲向来偏心于他，未必不会在临终时给他私房，这样一来宝玉能继承的东西就算不多，细细打算了用也够几辈子了。
宝玉一不在了，这些就都是贾瑔的，他知道的事，唐陌这一心放在孩子身上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可她选择了保下宝玉的性命，说明她并没有把非她所生的孩子不当命看，就算她确实不怎么喜欢宝玉，可至少没有想害他的心思，至少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在乎长幼尊卑。
做宠妾的时候尚能这般维护嫡子，做了正室之后至少不会像王氏一般屡下黑手。
这就是贾政面对贾母时打算的事。
唐陌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只是老爷是怎么说服了老太太呢？”
贾政面色凝重：“这么多年了，我也该硬气一次。”
唐陌直觉不会这么简单，这哪儿是一句“硬气”就可以解决的？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要知道的为妙，就道：“你也太敷衍了些，别人我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对自己娘亲有什么硬气可说的？”说着唐陌就挣开了贾政的怀抱，穿了鞋子下了炕，来回缓慢踱步道：“贾存周啊贾存周，你将这位置挣来了给我，倘若今儿个不说清楚缘由，将来我犯了什么错被什么人揪住了小辫子，你可是就开心了？”
贾政先是一愣，接着忍了忍，没忍住笑了起来：“这是哪里学来的老学究的步子，装模作样的，也不看看你那大肚子。”
唐陌白眼一翻，突然泄气：“看破不说破行不行？这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吗？”
贾政喜滋滋的就要上前来摸摸肚子，唐陌却身子一扭避开了，道：“你少给我动手动脚的，不给我说清楚了，我还就……”
“你还就不干了是不是？”贾政没能得逞，只得站直了调侃：“少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位置有得坐你就安安心心的坐，要是真不要了，你趁早儿的告诉我，回头我还让王氏上去，再动了坏心思你可别后悔！”
唐陌眼睛一瞪：“要死啊你！”
贾政牵着她的手又坐回了炕桌边，道：“再隔上几天我写了折子上去，把宜人的封号给你要了来。”
唐陌这才想起来了，道：“对啊，王氏还是五品宜人，哪儿是说替代就替代的？”
贾政把玩着腰间的坠子，道：“前些日子我就同你说过了，王氏犯的那些事早就已经足够让上面翻脸了，就更别提那些暗地里犯的我们还没查出来的了，虽则有些没得证据，可处的久了的人哪个不知道是她干的？这些罪行加起来，我这宠妾灭妻都显得无可奈何了起来，就是御史也不能说我什么。何况他们一天天操心的事不是江北的水患，就是淮南的反叛，再有武将的作风，我这一个从五品在京小官，他们哪儿有心思考量？王氏犯的那些事，摊开了讲谁家后院里没有过？只不过那些人家做得更隐秘些，然而这其间难免不会牵牵连连，真要深究了下去，还不知道要翻检出新陈交杂多少人家那些背地里的勾当。比起王氏一人的位置，显然自家的安危更加重要，所以就是御史知道了也不会真开口说什么。我这边有不得不这么做的无可奈何，朝堂之上也没有什么有力的人可以为王氏说话，就连王子滕也是早早就表明了他王家没有这么蠢的妹妹，你说说圣上会不会计较这么一个五品宜人的诰命？”
唐陌“啧”了一声，感觉贾政说的很有道理啊，但是总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她抱着肚子想了想，道：“你还是没有说是怎么说服老太太的啊！”
贾政的无奈都写到脸上去了，想骂她吧，又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唐陌看着贾政那一脸便秘的样子，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嘲讽了智商，大感不甘心，就一直在想。突然想到：“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打算要上报，老太太也没有办法了？到时先斩后奏，诰命书下来，老太太不认也不行了？”
见贾政赞许的点头，唐陌又觉得不对了：“可这些事不是早早的就说了不能说出去吗？到底还是丢了我们国公府的颜面，还有当初你不是答应了王子滕的，说不把这些腌臜事说出去的？”
贾政要被气死了，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那奏折是谁都能看见的吗？”
唐陌：“……”她的问题有这么让人无语吗？
“可你刚才说那些御史不会参你，他们要是不知道这些事，怎么就不会参你了？你的官职不重要，可好歹还顶着国公府的名号呢！”
贾政道：“儿子死了，做母亲的失心疯也是有的。”
唐陌想都没想直接反驳：“谁儿子死了？”
贾政连话都不想说了，心里累的慌。
唐陌：“……你是说珠大爷？”
贾政无力的点了点头。
唐陌这才放了心，她还以为说的是她的儿子呢。
王家的女儿该是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只有这贾王氏，因着孩儿亡故，一时失了心神，胡闹也是有的。念在她前面一直勤勤恳恳侍奉公婆，是以王氏的风评并不影响什么。
最主要的是王子滕步步高升，就是风评不好，王家女儿也不能受什么影响。
要么把这些事全说出去，一则惹全天下的人笑话，二则使贾王两家反目成仇，三则圣上强制王氏暴毙；要么选择一些无伤大雅的事冠上失心疯的名号，让王氏悄悄的退下来，顶多一段日子的风言风语过去，一切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这两条路，一旦贾政理清楚并且在贾母面前清清楚楚的摆明白了，贾母的选择也就毫无疑问了。
何况贾政知道唐陌不会虐待嫡子，贾母要的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保证。
再有贾瑔什么风范贾母不是没看见，能给贾瑔一个嫡子身份，将来真有了出息，贾瑔也只会念着贾母的好。
所以贾母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唐陌想明白了这些事，不由得疑惑的看向了贾政，道：“老爷何时对这些门道这么清楚了？”
贾政头都不想抬：“想明白了？”
“嗯嗯。”唐氏乖巧.jdp
“你都能想明白，我冷眼看了这么些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唐陌点点头：“也是哦……”好像有哪儿不对啊……她突然拍案而起：“什么叫我都能想明白？”
贾政表示无动于衷：“他们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还是有些道理的。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之前是王氏管着府中中馈，这会儿你是主母了，身子又重，还不想办法分配了下去呢！母亲说了她先管一部分，只是母亲年纪也大了，你也不能一直叫母亲管着，赶紧找个人出来教你是正经。”
唐陌一瞬间萎了：“啊……我都忘记了，事儿还多着呢……”
真是上位一时爽，管家累终生啊……
贾政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
是什么呢？
“存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唐陌拿手在贾政眼前晃了晃。
贾政猛地回神：“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唐陌瞪成了大小眼：“什么忘记了？”
贾政抓住唐陌的手，跟个傻子一样问了句：“探儿如今……是才未至十岁吧？”
唐陌：“……”
她伸手在贾政额头上探了探，又探了探自己的：“不烧啊，比我的还凉些呢。”
贾政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打掉她的手，没好气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事儿这么多？”
唐陌刚要说点什么，突然福至心灵：“我知道了！你是在想二姑娘的亲事！”姑娘家的岁数，顶要紧的也就是亲事了。
贾政被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我就说不对呢，怎么大哥那边半点反应都没有！迎丫头今年……”
唐陌：“……十四了。”对贾政的这方面简直绝望。
贾政有点不确定的问道：“我向来大意，你可有看见大哥嫂子那边为这事考虑过了？”
唐陌细细回忆了，摇头：“真是疏忽了，竟没察觉二姑娘是该相看的年纪了。”
贾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去的时候有点用劲儿了，看来是对自己大哥对他自己唯一的女儿的态度不满了。
合该如此，他把唐陌放在心尖尖上，唐陌又把自己儿女放在心尖尖上，连带着他这么些年多少也对这些上了点心。
唐陌在探春才八九岁上下的时候就开始打算相看人家，拜托了林家给她牵线搭桥，可见女儿家要嫁的好需得花费多少年时间准备。
可如今迎春还有两年不到的时间就要满了十五及笈了，大房那边半点动静也没有，显而易见的是不放在心上的。
那怎么成呢？耽误的可是女儿家的一辈子！
唐陌心里也是一跳。
还没到时候呢！孙绍祖其人才将将入了兵部，还名不见经传得很，哪儿能来求亲？
可……可唐陌有点不敢肯定，迎春是不是真的合适孙绍祖了。
当年她是很确定的。
她记得不甚明确，只是隐约的记得，孙绍祖在面对迎春的时候底气是很足的，那个时候就算是贾家气数已尽，但是孙绍祖还是想要这个国公府的小姐，可见贾府多少还有点条件有点底气的。可孙绍祖敢钳制住迎春，一方面是迎春自己也软弱，一方面孙绍祖自己也该是个有本事的，不然也不能这么狂妄。而且孙绍祖能出得起五千两百银的“买妻价”，家底想必也不该薄了去。
所以唐陌觉得，也许孙绍祖将来是个挺能耐的人，给他一个教得颇有长姐风范的主母媳妇，换他为贾瑔在官场上开道，对唐陌来说是很划算的事了。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啊，眨眼也是七八年，这么多年的相处，唐陌哪还能完全不顾迎春的幸福呢？
迎春是天生良善的姑娘，又向来是官家后裔，就是能拿捏住一众下人又怎么样呢？她是不可能像王熙凤一样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也是不可能像夏金桂一样不要脸面大吵大闹的。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孙绍祖是不是一个能疼人的相公？
显然不是。
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善淫好色，哪怕是现在才刚刚入了兵部，根基还没有站得很稳，也并不耽误这人把青楼楚馆当他家一样成天的出入。
到时候搭上了一个迎春还不够，那几个娇娇俏俏的丫头也要搭进去。这也就罢了，毕竟是下人，十个百个也比不上一个国公府的小姐，可难免迎春不会气闷，闷着难免要被数落，男人不会疼人，家里又难保不会有几个不好相处的大小姑子或者是婆婆，迎春是花儿一样的年纪，怎么空耗了年华等着孙绍祖发迹却就为了换来这样的折辱吗？
唐陌就是为着这些考量而犹豫的，她想着迎春还可以再等几年，也许她找人明里暗里提醒一下，孙绍祖还能有所改变。万一要是变好了呢？这么好的潜力股，她哪里舍得放弃？
可是并没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况孙绍祖连江山也不愿意改。迎春怎么能等这样的人呢？
唐陌已经算是放弃了孙绍祖了的，可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选能刚好配上迎春，本来想就装作不知道就混过去，到了这时候被贾政一问，心里才是激灵灵一抖。
她怎么忘记了，贾赦是个多么无耻的人，从前就能五千两白银卖出女儿的一辈子，如今她要是不插手，难保贾赦不会又这么做一次。
唐陌一瞬间冷汗都下来了，她哪儿记得原著里迎春是多少岁出的嫁啊？说不得这个时候贾赦已经收了钱财呢？这会儿还来不来得及了！？
“老爷，我……我能不能稍稍提提？别误了……”唐陌不怎么有安全感的时候就叫贾政为“老爷”，这个称呼告诉她，这是个有权利就有了一切的世界，这个认知可以给她安全感。
贾政同意：“自然是要提的，只是你也要注意分寸，别叫大哥大嫂失了颜面，许是他们忙忘记了，你稍微的提一嘴也就是了。”
唐陌一想也是，人家爹娘还在呢，虽然娘是后娘，爹是混账，但她这新上任的小婶娘也不能越过了人家正经爹娘，再不济，还有长兄嫡嫂呢，她也就只能提一提罢了。
第74章 聪明的政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