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是被一阵哭声给吵醒的,迷迷糊糊的醒来,王力在心里骂:妈/的,放假也不让人睡懒觉,谁家放电视这么大声?居委会也不管管。
王力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低矮的屋顶,愣了愣,还没等看第二眼,旁边就有一个小孩冲过来,大声喊到:“哥,你醒了,哥,你醒了!”
看了看蓬头垢面,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女?孩儿,再看看原木的屋顶,王力干脆利落得晕了过去。
等王力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透过没有窗纸的窗户,可以看见一轮明月,光辉洒向人间。即使是王力这样的大老粗,遇见这样的情况,也要文艺的感慨一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是的,王力喜闻乐见穿越了,遇到这样的情况,王力其实并不慌张,作为一个受到信息大爆炸冲击的人,王力已经有很强大的适应能力。
王力,85年生人,老家四川,五级士官,在34581部队担任司务长,死时享年35岁,父母已去世,妻子去世,有一子,3岁。王力在破破烂烂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唯一后悔的就是不该回到自己买的房子睡觉的,若是死在部队,死亡定性的时候,定成因公殉职的可能性比较大,就算是过劳死,也是因公,这样就可以给自己的小儿子多留一份保障了。
唉,自己可爱的小儿子,才3岁,年纪不大,收养的人也愿意领这么个不记事儿的,部队应该会照顾他的,自己平日里也有买保险,能给他留一笔够能撑到长大的钱。王力心里想,翻个身,压着胳膊,看着这明显缩水的胳膊,自嘲到,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总之是回不去了。
王力和所有80后一样,生在观念碰撞的时代,爷爷给他讲的是传统儒家的道义,他爹给他讲的是市场经济,他自己接受的是马克思主义,总之在年轻的时候,王力就是个脑袋迷糊的混球,好在关键步子走对了,他才能在部队担任司务长,勉强在一干老乡同学中,混了个人样儿。
王力老家四川的,经济条件也就那样,记得小时候吃肉是一星期一次,而且父母多要把肉疼给他吃,家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等王力读到高中的时候,乡里有参军的名额,王力他爹,卯足了劲儿想让他去当兵。王力多有主意的人啊,当时讲究的就是个性。王力自己跑去和招兵的打听,直截了当的问人家:当兵有没有前途?幸好当兵的是个实诚的,实话告诉他,若是想混个资历,义务兵就两年,要是真想干这行,还是有学历比较好。
王力又去网吧上网仔细查了查,回家给爹说:“现在去当兵,就是两年义务兵,要转士官也就是一级、二级士官,以后发展空间不大;要是现在去读个大专,再去参军,以后军衔就高了。”
爹妈老老实实了一辈子的农民,也弄不懂什么士官不士官的,只说他也是大小伙儿了,让他自个儿决定。王力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保证道:“现在国家鼓励技术人才培养,咱们镇里的职业高中读书不要钱,一学期还补助一千五,我也去读个能拿补助的大专,你们放心,不花家里的钱。”
王力爹妈已经打算砸锅卖铁供他读书了,现在听说不要钱,哪里得了呢(巴不得的意思),当即大力支持。王力成绩一般,上个大专还是没问题的,努力一把,考了个深圳那边的大专。
高三的暑假里,王力在四川的山上到处挖野菜来卖,那时候,还是能靠山吃山的,拿到市里卖,凭着个破摩托,三个月挣了小一万。加上以前自己攒的,王力愉快的走出大山。
在深圳见识了大都市的灯红酒绿,发现城里人的钱不好挣,打定主意去当兵,混了个大专毕业证,顺利入伍。一级、二级、三级……五级,混了十二年,才混到了五级士官,享正营级待遇,已经是他们村出人头地的了。三十岁参加部队和军医院举办的相亲活动,娶了个护士老婆,可惜,08年地震的时候,爹娘老婆都死了,只剩当时和他在一起的小儿子逃过一劫。
如今……如今不说也罢。
王力翻身下床,这床……啧,啧,就是两块不规则的破木板啊!王力走到屋外,本以为有个院子,结果,这是一间类似山中小木屋的地方,屋外就是树林。王力或者说贾演,在月光下,仔细大量自己的身体。
贾演今年十五岁,父亲是个进士,不知怎么回事不下狱了,他娘也跟着上吊了,这段记忆模模糊糊,贾演本身只记得回了父亲的老家,结果族人不待见,怕被连累,直接说了他们这一支除族,连爹娘也不准葬在祖坟。
贾演大小也是个少爷,落到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一口骨气不失,一把火烧了爹娘尸身,装在骨灰坛子里,带着弟弟来山中落脚。可惜,这一口意气撑的时间也不长,勉强搭了个遮风避雨的破房子,就高烧不退,让王力拣了个便宜。
贾演甩了甩头,还真不习惯这么个弱鸡的身体,仔细回忆这里应该是江苏境内,前世本就是山里人家,又在部队学了多年,在山上讨生活倒没什么问题。
贾演对着月亮长嘘一口气,进屋,把缩在墙角干草上的小孩儿抱到床上。真小,真轻,贾演感叹到,刚来时本以为是三岁左右的小孩,结果都六岁了,长得倒是漂亮,这么瘦弱更让人辨不出男女。可惜是个早产儿,家里没遭难的时候,三天两头病一次。这次遇劫,更是瘦的一把骨头。把小男孩抱到床上,贾演在小破屋子里翻找,没找到什么吃的,打定主意,先去找东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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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哥哥不见了,吓得大哭,一步跳下床,嘴里叫着哥哥,哭着跑出去,才跑两步就看见自家哥哥倒提着两只山鸡过来了。
贾演压吓一跳,快步跑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找不到哥哥,以为哥哥不要我了。”贾源大哭。
“好了,好了,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哥是出去打猎去了,瞧,”贾演拿起手上的山鸡晃了晃,“这是哥打的,待会儿炖鸡汤好不好?”
“好。”贾源破涕为笑。一直都是贾演这个做大哥的照顾他,贾演一倒下,他才慌神了,如今可好了。
贾演要去不远的小溪里清洗山鸡,贾源黏人的很,一定要跟着,贾演也让他跟。到了水源边上,用刚才从屋里拿的瓦罐舀水,几个石头支了个简易炉子,烧开水,睡开了,把鸡往里滚两转,提溜出来,快速把毛拔了。在用匕首开膛破肚,内脏统统丢掉,全是绒毛、不好打理的鸡脑袋也丢掉,两只山鸡就这么清炖。
贾演收拾鸡的功夫,贾源就在上游玩水,贾演叫他过来看着火,仔细讲了活要熄,该怎么加材,不说清楚,少爷出生的贾源一定会干出“听话看着,看着火熄”的笑话来的。
贾演去山上找些,野姜、野椒,再找些苦菜,野菜嚼着苦的,大多是含盐的,现在他们可没有现成的盐,一两个月不吃盐,就容易得夜盲症。多亏两兄弟先前底子好,不然,现在早死了。
贾演回去的时候,贾源仔细的看着火,面朝贾演走的方向坐着,一边看火,一边等哥哥回来,贾演被他看一眼火,看一眼他走时方向的样子萌翻了,多像自己的小儿子啊!
贾源见贾演回来,先小心翼翼的离开瓦罐,再飞奔过去。贾演把食材都换到右手,左手牵着他,来到瓦罐边,把洗过的香料放进去。在炖煮一会儿,拿了两个用竹筒削成的碗,先给贾源舀一碗,叮嘱烫,让他吹着喝。
贾源结果竹碗,大口大口的吹气,烫得直吐舌头,还是飞快的喝完了一碗汤。贾演这次给他舀的汤里才有肉,原来是怕他长久未进食,一下子吃大肉受不住,结果小家伙儿说:“我不爱吃肉,肉给哥哥吃,吃了好打猎。”
贾演摸摸他的头道:“还有很多呢,哥哥一个人吃不完,现在天气热,放着会坏的,源儿帮哥哥吃点儿吧。”
贾源歪着头看了看贾演,似乎在分辨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慢慢点头道:“那我就吃一点儿。”
“好,乖。”贾演又给他舀了一块,自己才大口大口吃起来。眼睛被热气熏得湿润,这是什么世道啊?逼得这么个孩子……
两兄弟在溪水边吃了一顿饱的,贾演带着贾源回了小木屋,先把孩子哄睡了,又在屋里翻找起来。昨天晚上接着月光大致看过一下,如今再清点一下家当。
两个人的户籍还在,有两身换洗的衣服,只是衣服料子太好,还都是丝绸的,有五两银子,一把匕首,余下的就是简易的锅碗瓢盆了。
贾演结合记忆,制定计划,下午去打猎,明天一早去集市上卖掉,那两身绸缎衣服也要当了,买些粗布成衣回来,盐要买。就这些必需品,还要仔细打听打听银子的购买力。唉,事情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