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一声,“你们还不快跑。”
几人一听,慌忙拔腿开跑。
楚韵一面跑,一面问一个小道士:“那是什么怪东西?”
小道士气喘吁吁,“那是子午吸血虫,梅岭山特有的怪物,一到晚上就出来,还特喜欢吸女人的血。你走这一路,怕把它们一个家族都引来了吧。”
楚韵咧嘴,怨不得蝾螈不让她晚上到后山,原来是怕她被吸干了血。这样的话应该早点说,偏要神神秘秘的,早知道这虫有这怪癖,她就等变成猫再出来了。
他们跑了一阵,见后面没虫子追来,才轻轻吐了口气。
等了一会儿,瞧见天微吁吁喘着气跑过来,他身上道袍破破烂烂的,一身的狼狈,头发都有些发焦,看样子竟像是被他自己射出的火苗给烧着了。
他一边跑一边拍着身上的火,瞧见他们站在道边,喝道:“还站着干什么?等着叫虫子吃吗?”
此处还在虫子巢穴附近,几人一听,立刻接着跑起来。
他们这些道士平常来后山,身上都背着点驱虫的药,有药在身上,一般吸血虫闻见味儿就不敢过来了。不过发疯的时候除外,一旦遇上女人,嗅到女人血味它们就会发疯发狂。
他们往山下退着,一面把驱虫药撒在后面,驱不驱的走另说,多少能延缓它们追上的速度吧。
又跑了一阵,眼看到了山底下,他们才停下来。
都顾不上说话,抱着肚子喘了好一会儿,天微才发飙。
他本就脾气不好,一骂起人来毫不留情,“你个臭丫头,想害死咱们吗?蝾螈没跟你说晚上不能出来吗?”
楚韵不好反驳,人家好歹救了她一命,该道谢的。可是这臭道士太不修口德。道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她别过头,就当没听见吧。
天微今天找了半天那些被抓起来的女人都没找到,又因另一个女人受了惊吓,使用驭火术差点把自己烧着了。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净,自然要找个出气的。活该楚韵倒霉,正碰上他心情不爽。
他正骂着,忽然一转头,却再也找不见楚韵人了。
天微一怔。“那丫头呢?”
几个道士都摇头,“没看见啊。”
地上只留下一堆衣服一双鞋,一个大活人却凭空不见了。
他低咒一声,“真是活见鬼了。”
确实活见鬼了!躲在草丛中的楚韵对着他们呲呲牙,早不变身晚不变身却偏偏赶在这时候,差点就被他们瞧见了。
这个天微小老道,岁数不大,脾气真臭的讨厌,下回看见他,一定有多远躲多远了。
他们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楚韵。也不找了,天微道:“先找那些女人要紧,那臭丫头鬼灵精怪的,她不会有事的。”
“是。”几个道士口中应着却都有些愁眉不展,要真那么好找,昨天晚上就找到了。
看着他们如没头苍蝇一般乱撞,楚韵都觉汗颜,好歹也是容许道人的弟子,怎么这么丢人,他们不会用寻缘术找人吗?
她却不知这样的术法不是人人都会的。也是和颜煞在一起时间长了,没觉他的本事有什么出奇的,却不知天底下也只有一个颜煞。
其实修行到天微这份上已经不容易,他是容许道人的亲传弟子。在观中也是佼佼者,他天资极好,入师门不过十数年便有小成。否则容许老道也不会把掌管戒律堂的重任交给他。
这戒律堂虽不过一堂之主,观中上千道人的行为都受他监督,平日言行合不合法度,有没有为非作歹之事。一个管束不到便出大问题。也因为此,硬生生把个大好青年修成个冰冻脸,他年纪轻轻,却整日板着一张脸,弄得好像谁都欠他几万两雪花银似地。
一边在后面跟着他们走,楚韵嘴里嘀嘀咕咕,“真没见过这么差劲的本事。”
正念叨着回头叫容许道人好好锻炼他们,忽然四肢腾空,似乎脖子被人抓起来,倒拎着往空中一抛。她吓得毛竖了一片,待看清那人是谁,瞬间兴奋起来。
“你怎么来了?”
说完又忍不住埋怨,“你怎么这时候才到了?”
那人正是颜煞,一身红衣在月光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
一提起这事,颜煞几乎咬牙切齿,“碰上个神经老道,让人给耍了。”
他本来早就出来了,也寻到了楚韵就在这山里,可就在他上山的时候,被一个老道给晃点了。
听他说老道,楚韵不由想起天一,“你可是遇上天一道长了?”
“正是。”提到那老道,颜煞又忍不住磨了磨牙,他这辈子还没叫人骗过呢。
他刚落下云头,天一老道就在道边等他呢,瞧见她过来,张着没牙的嘴笑得傻呵呵的,“哎哟,这不是颜煞老弟吗?”
老弟?两百年前见他时,他还是个流着清鼻涕的小道童,跟他称哪门子兄弟?
他轻哼,“老头,你有什么事?”
老道呵呵一笑,“小老弟你可是要找人?”
“是又怎样?”
“找人找我就找对了,老道刚好看见。”
“你见着楚韵了?”正所谓关心则乱,他脱口而出的名字,给了老道可乘之机。
老道立刻说看见楚韵了,亲眼瞧见容许道人带着个丫头往西北方向去了,说是要把那丫头活埋了。
保持了多年的冷静,就在那一刻崩塌了,他就真的信了,然后向西北方追了过去。就这样一来一回耗费了不少时间,等发现自己被骗时,已经是半天以后,再赶过来,这才是晚上了。
他自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不好意思跟她说,随便搪塞了两句,转而问她,“你深更半夜在这儿追几个道士做什么?”
楚韵把前后经过说了,正愁找不到人呢,他就到了,真是及时雨啊。
“你帮忙找找,看那些女人藏到哪儿。”
颜煞撇撇嘴,“这有何难?你且等着。”
他在山脚下寻了一块光滑的石头,盘腿坐在上面闭目养息,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不一刻,忽然从他手指间钻出一条白线,细细的,在地上爬着,让人不禁想起蜘蛛吐的丝。
他倏地睁开眼来,“好了,跟着这根线就是。”
楚韵“喵”一声,她跳了几步,跳到那帮道士面前。按她的想法,别人的家务事,还是别正面插手的好,交给天微处置是最好的方法,她在旁边敲敲边鼓,然后静等着看戏。
天微瞧见这只猫,顿时欣喜起来,高兴的抱起她,“小猫,你这是特意来给我带路的吗?”
伸手摸着她的头,那模样甚是爱怜,颜煞在后面却看见,牙差点咬断了,若不是跟楚韵约好,非到关键时刻不要出现,他早就冲上去把他一顿臭揍了,哪里的臭道士真是讨厌,不是你的,也敢碰?
楚韵嘴里叼着那根线,线往哪儿走,她就跟着,后面几个道士随着她的步子,找了没多久,在山脚下的地方找到一处民居,那根蜘蛛线正搭在那家的窗户上。
她心中高兴,差点呼出来,还好天微已经先她叫出,“是这里吗?”
不等楚韵点头,天微已经走过去了,他虽脾气坏,却也粗中有细,并不贸然进去,叫几个道士在四周观察一下,然后撬开窗户,细心观察里面的情形。
不大的民居,只有两间房,里外套间,一眼就能看到底。果然如所想的一样,里面坐着几个女子,都被绑住了手脚,口鼻也被东西套出,也难怪这半天一点声音也无。
这地方他们今天白天的时候路过,门口坐着一个老太太在撸玉米,他们问路,那老太太还好心的指给他们。当时就没多想,谁能猜到竟是在这样的地方了。
德惠平日里就鬼主意一大堆,这手小隐于市玩的真是妙绝。
屋里没有看守,他们推门进去,看见道士,那几个女人都惊得花容失色,嘴里呜呜叫着,让人心里颇不舒服。
他们道观名声素来不错,出了这等不屑弟子,败坏名声,也难怪外面风评越来越差。真我道观吃的国家粮食,百姓供养,今日那个楚韵小丫头还真骂对了,她说他们吃人饭,不拉人屎,真是一点没错。
吩咐几个道士把人放下来,嘴里安慰着,说自己和那些人不是一伙,是特意来救他们的,自有道观祖师为她们做主。费了好半天唇舌,几个女人这才安静下来,最后也同意跟他们一起去见主持。
楚韵在周围找着,一眼看见芳玲,她看着比那日更憔悴了许多,精神也更低落了。
她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儿,当年楚宫之人,死的死散的散,侥幸存活下来的,也要承受颠沛流离之苦,若不幸落在恶人手中,真是比死还难受。她们这些人究竟有什么罪,老天偏要让她们受这等苦楚?
想过去抱住她,可一只猫总是太显眼,只能趁他们不注意,钻出门跑了。事情已经办成了,她留在这儿已经没意义了,还是早点回去,省得在外面就变了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