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非凡、自沾交手的人武功没有出众者,自沾用剑狠辣刁钻,杀人手法干净利落,几乎每三剑便杀一人,死者皆为一剑毙命。非凡起始也解决了三个,再下手去除身边两人时,自沾一旁出手抢着将他们杀死。非凡见他野性子又来,杀着人面露若有若无的笑意,近乎陶醉,也不与他争,还从旁边侧应配合。只消片顷,随薛纵而动的十几名汉子就被消灭仅存三个,且全吓破了胆,转身**逃。此时适值莫应拾哀女咆哮,非凡闻之,假步追出两步击杀残敌,蓦地转身一剑刺入正与冷月交手落于下风的蛇修背脊,后者登时气绝。蛇修一死,冷月、非凡两人迅速跳到谢蜒溪身前防护,自沾追上三个惊弓之鸟将他们全部解决,也不落其后。
薛纵被阚谨划伤了两剑,眼见自沾三人杀敌脆决狠毒,想到一切料理后就会轮到自己,便与阚谨边打边退,及远,抽身遁去。人群中薛暂也有所想,薛纵一逃,他也跟着悄没声息的隐身溜走。其时伍行沐轻喝一声“着”,一剑分二,分刺鼠力、犬方二人。见识到他厉害的两卫心有余悸,分不清哪真哪假,都当实剑拆解。不意长剑陡然变快,火星般跳到两人眼前,破额而穿。两卫互视一眼,各自看到对方额上血口,同时倒地,至死不瞑。
莫杏儿死后,莫应拾也就悲泣片顷的功夫,冷月三人便都保护到谢蜒溪身边。他盘算着自己以一敌三绝无胜算希望,便向藤代远道:“藤掌门,归一孽障重现于世,日后必乱武林。这三人显然在妖教中属佼佼之辈,妖女更是教主之女,大家何不趁今良机除掉他们,以绝后患?”群雄中有些人心动,都瞧藤代远态度。藤代远嗟叹道:“莫掌门丧女之痛,藤某深表同情。然归一教未必就会再次兴风作浪,我们又何必挑起争端两相积怨,致武林以血雨腥风?”莫应拾不掩讥色,暗自咒骂老东西老奸巨滑,说得要听,还不是想置身事外。他寻思此事若没多个人带头,大家有心也会怠淡,遂转向伍行沐道:“阁下想必是天南派的前辈,天南剑派,武林鼎尊,对于归一教这种江湖祸害,前辈不能像某些人袖手旁观。”伍行沐还在担心邱仆承,对他的半抬半激当作没听见,试着接近归一教人,冷月吠道:“阁下三思!”阚谨一见冷月变脸,才知他们没有交人的意思,暗惊之中朝着谢蜒溪走近,后者移掌于邱仆承心口警告道:“莫逼本姑娘!”阚谨追悔莫及,怒道:“你怎能要挟,将人还我!”莫应拾趁机向伍行沐道:“归一妖孽要加害邱少侠,前辈何不与我联手?”伍行沐向冷月沉声道:“他是天南派人,将人留下,老夫保证你们平安!”莫应拾恼极,不满道:“前辈……”冷月已道:“邱公子本是荆门云刀帮弟子,而云刀帮已归顺我归一教,所以我们会带他回归一教。”伍行沐道:“阁下认为能吗?”冷月傲然道:“做了,才知道有没有能。”伍行沐冷峻道:“想把他训成工具,为祸武林,老夫宁在此将他废了,你们也休想将他带走,你们都得为他陪葬。”莫应拾见双方谈不拢,立即应和道:“妖孽,你们的阴谋休想得逞!”冷月道:“小溪,照顾好邱公子。咱们走!”莫应拾放下女儿尸体,拦身而起:“这就想走吗?”冷月挥手让自沾掩着谢蜒溪先走,自己与非凡迎上他。伍行沐望之良久,莫应拾跟着急了一会,才斗然醒悟他顾虑着邱仆承是不会出手了。
莫应拾踌躇是否应该出手诱使伍行沐相帮,转念一想:“他志不在除掉归一教人,我若动手,只白便宜了他解救邱仆承。他既然不肯帮我报仇,我又何必帮他救人?”心中这样想,他就宁愿眼睁睁看着谢蜒溪渐行渐远。冷月久候,正待与非凡也去,伍行沐忽道:“邱仆承若有任何差池,老夫杀到归一教,也要将你们几个灭了!”冷月向他抱拳,偕非凡转身便走。莫应拾盯着他们暗道:“今天让你们离开,杀女之仇,将来你们举教都必须付出惨重代价!”愤然抱起莫杏儿,在群雄的话语兴叹中,一齐群散而去。
阚谨久久望着归一教众人的背影,自责道:“都怪我!”伍行沐安慰道:“他们早安排好了,有心算无心,你无恙已算万幸了!”阚谨担忧道:“他伤得那么重,会不会……会挺过去吗?”伍行沐表情有些凝重,道:“他们会全力救活他的,我看有七成把握能救过来,我更担心的是,这孩子莫要误入歧途!”阚谨心下稍安,算作安慰自己道:“他那么聪明,不该会上别人大当的!”伍行沐向她看了一眼,摇头不语。
冷月等人当天就下峰,第二天,邱仆承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整个人迷迷糊糊,还说浑话,一会狂笑,一会喝作众人,却就是不见醒。冷月清楚这样继续几天,阎王爷会不请自来,下得博格达峰后遇上一户人家,几人留宿了三日。三日内,冷月一面费功夫请来大夫捉药退烧,一面四处搜集别人家贮存的天山雪莲。功枉不负,三日后邱仆承病情得以好转,已无性命之忧。马上颠簸,为防他伤情恶转,众人再赶路时皆徒步行走,冷月和非凡轮流负他,兼不定时的输送真气。时间一长,自沾看不过眼,埋怨冷月多事,提议将邱仆承就地宰杀。冷月警告他别乱来,说道杀与不杀,看邱仆承回教后是否愿意效忠归一教。
几人先西行一程,折南翻越天山,邱仆承方才转醒。一入眼看到冷月四人,很是奇怪,但他连说话都费力,也懒得费精力去计较了。众人见他伤情基本稳定,又重新弄到了马,缓步慢行。邱仆承的外伤直到伤后半个月,创疤才显老,内伤则恢复得更加缓慢,痛楚虽去,却整日疲苶,无精打采。他自己对这个微有预感,毕竟连月来过度的紧张与劳累,一朝松懈,整个人全崩了。
几日后众人南行到孔雀河边,恰逢下过一场雪,沿河下行,两岸胡杨林披银挂素,连顷四野,遮天避日。河道注入蒲昌海,其湖广袤数万顷,碧水似镜,浮云倒映,天水一色。
绕蒲昌海北部戈壁滩,到达东部,不日遇见了一片鬼斧神工的岩石林。这是一片石狼林,狼只单行或成群,形态各异,奔立坐嚎,灵动之极。其林广无边际,平等高度,狼只之间相互隐掩,形成一条条错综繁杂的通道。冷月解释这里原本是一片风蚀的泥石群,后归一教在其**建城,取名冷月滩。这外围的石墩石柱全部依阵法掘凿成狼形,故而又称天狼阵。天狼阵不仅有着隔绝冷月滩与外界的作用,还能阻挡肆掠的狂沙。邱仆承随众人穿梭于狼阵中,看似不经意的走过,却一再遭冷月警告勿要单独闯阵,否则触动阵法,将狂风大作,黄沙扬漫于阵,闯者必为流沙所噬。
冷月滩城面积并不算大,比起中原,还抵不上最小的县城。粗略有个圆形城墙,高两丈多,厚三尺,以夯土夹红柳、胡杨枝层筑成,墙内侧涂以草泥,主要用来阻隔天狼阵出现异动时的扬沙。据冷月说冷月滩城居有三千教众,多为唐人和吐蕃流乱的牧民、奴隶,还有少许其余小王国的胡人。城内房屋建料就地取材,多以卯接的胡杨方棍为横梁竖柱,四壁也以红柳枝与芦苇编织夹沙而成。最大的两间当数冷城**位置的长生殿和因昔宫,两舍相对而列,大小相若。长生殿为教主谢璟肆处理教务及居住的地方,因昔宫则因谢璟肆偏爱女儿谢蜒溪为其单辟一所。
邱仆承被安置在两舍附近的一间大房中,跟冷月、非凡、自沾等人的居所邻近。他将歇不久,一个满脸黑白斑驳长须、年逾五旬的男子带领冷月、谢况、谢散蛟三人登门告访。邱仆承估摸这唯一陌生的人就是归一教教主谢璟肆,果不其然,来者一见他一副虚弱的样子连忙扶他到床边,道:“邱公子快躺下,安心调养身体,敝人便是敝教教主谢璟肆,以后有任何需要叫人直接来告诉我就行,你是敝教恩人!”邱仆承**起身拜会,谢璟肆按下他道:“不必多礼!先让我瞧瞧你的伤。”言毕搭指在他腕脉上听息,俄顷摊开他手掌,按掌在上。邱仆承立即察觉到一股雄厚真气从手掌输入体内,所过之处,肢体暖洋洋的舒服,连忙行气引导。片刻后谢璟肆收掌,他已感到精力比先前充沛了许多,坐身道:“多谢谢教主恩典!”谢璟肆道:“这不算什么。你外伤虽好,但因心神长期绷得太紧又过度劳累,加上伤后长途颠簸,内伤才会迟迟无法痊愈。你得多休息些时日!”邱仆承始有所预,道:“适才教主说在下是贵教恩人,太言重了!该贵教于在下有恩才对!”谢璟肆道:“你毁了焚剑,就是归一教恩人。至于我们对你,你别太见外,大家本就一家子人嘛。”邱仆承本想说:“在下只是云刀帮人。”但心念一转,只道:“要谢的!”谢散蛟忽道:“你原来是云刀帮的,你去天南派干嘛?”谢璟肆叱道:“你还敢提!若非你怂恿小溪,小溪会跟着你们犯蠢?还让她受伤,早早暴露圣教。”谢况一旁低头掩避微变的脸色,调遣外堂各派精英灭天南派,实则出于他的主意:他不满谢璟肆这个大哥一切听从冷月,一心想扶持谢散蛟,以求在教内有个地位。谢散蛟不满道:“爹你关我们在教内大几个月了,也该够上惩罚,总惦记它来驯我。”谢璟肆早看透这个儿子才能有限,不堪大用,也没期望他太多,闻言还是怒了,骂道:“一听你这混话就见你仍没长进!焚剑若还没毁,我再关你十年八年。”谢散蛟戛然噤声。谢璟肆转向邱仆承道:“邱公子你须多休息,我们不打搅了。”
几人一去,邱仆承便静下心来细思当前的处境。关于自己随冷月他们来归一教的原因,冷月的解释是冷月滩离天山最近,当时自己负伤过重急须救治,他们用了点强才让伍行沐同意。邱仆承自然不会相信这个理由,自己眼前只有两条路以选择:要么效忠归一教,要么死。至于第三条路活着离开冷月滩,哼哼,只能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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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蒲昌海!保护环境!我们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