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且慢,苗妩站了起来。
“薛三公子,粥马上就熬好了,真的不吃一碗再走?”
粥?
薛平安回首,视线落在篝火上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陶罐上。
腹中一阵饥鸣。
“多谢仙子好意,只是追兵将至,薛某需尽早离去。这罐粥……”他看向细雨,“……不若就留给小兄弟喝吧。”
“我?”细雨一点不领情,“我才不喝。”
不过一罐白粥,没滋没味,还熬得稀烂……她才不爱喝。
薛平安一滞。
薛五上前一步,小声建议。
“公子,不如咱们掏银子,买下这罐白粥?等甩脱追兵,公子再喝粥……这样也不算辜负了苗仙子的好意。”
买粥?
若是能买,倒也不错。
薛平安正要开口,就听见一句——“这粥,不卖。”
薛平安与薛五对视一眼。
“粥,只能你留下来,自己喝。”
薛平安苦笑,“苗仙子……”
“慢着,你的那些为难,我都听明白了。”苗妩俯身,将陶罐从篝火上端了下来。
空地上,凭空出现一张圆桌,还有五张圆凳。
陶罐被放在了桌上。
桌上又出现了五个瓷碗,五个汤勺。
苗妩站在桌边,往碗里盛着粥,边盛边道,“只是我不明白一件事,还请薛公子能为我解惑。”
“苗仙子,请讲。”薛平安态度恭敬。
苗妩盛好一碗粥,放在一旁,又拿起另一个碗,继续盛粥。
“我不明白,薛公子已知自己身中追踪术,却不想着解除此术,听到追兵将至,就想着要离开?”
“你们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有追踪术在,你的踪迹在对方眼中,毫无秘密可言。”
“对方现在不过是猫捉老鼠,戏弄你们罢了。待有朝一日,对方不想戏弄了,你们便如那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薛平安:……
薛五:……
其他三人:……
“解除术法?”薛平安抬眸,定定望着苗妩,“难道……仙子有法子,能解除我身上的追踪术?”
苗妩看他一眼,“看在薛定山的面子上,他的后人,我总要护上一护。”
“成不成的,试试吧。”
薛五惊喜,“三公子!”
薛平安倒还沉得住气,朝苗妩再次躬身一揖。
“若仙子能解除薛某身上所中之追踪术,待薛某回到并州后,定为仙子立长生牌位,每日三炷清香,日日不辍。”
苗妩:……
这谢礼大可不必。
她是妖,也吃不了人间供奉。
“不必,“苗妩招呼几人过来,“粥已盛好,各位来喝粥吧。至于追兵……你们坐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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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野道,马蹄踏踏,十几匹马散成一长溜。
马匹中间,混着一辆宽大马车。
此时,马车的窗帘从里撩起,一个头戴道冠的微胖道士,从车窗内探出脑袋。
“秦侍卫?”
离马车不远的秦雄立即策马上前。
胖道士手中拿着一个卷轴,指着卷轴上一个光点,对秦雄道,“秦侍卫,薛三公子就在此处,这光点离这里还有多远?”
秦雄就着马车上悬着的灯笼,凑近细看。
附近的州郡图,秦雄早就查阅过,此时一看,便大致推算出方位。
“回禀檀山道长,光点离此并不算远。”
“前方有片树林子,这光点一动不动,想必那薛三停在林中休息,一不小心睡熟了……”
“哈哈哈……”秦雄放声大笑,“……多亏檀山道长有此好物,咱们才能以逸待劳,薛三那几人却连续奔逃,累得一停下就睡熟,倒是便宜我白得一个功劳。”
他一拱手,“秦某还要多谢檀山道长,待回京后,秦某便在云香楼订上一桌,还望道长务必赏脸。”
“好说好说,”胖道长脸上也浮现出几许自得,“当务之急,还是先抓住薛三为重。”
“秦侍卫切勿掉以轻心,薛三可是国师点名,一定要活捉回京,交由圣人发落!”
秦雄神色一凛,拱手应是。
马车一晃一晃,咕噜噜向前滚动。
檀山道长坐在车中,也随着车子一晃一晃。
说出的话,也仿佛在晃。
“你莫要小瞧了薛三,哼,混在京中十年,躲在圣人眼皮子底下,所有人都以为他软弱无能,可实际呢?”
关进刑部大牢,朝上有一半官员替他求情,保他性命。
关在牢里半年之久,却突然被人劫走。
幸亏国师早有准备,早在薛平安入京时,就在他身上种下了追踪术。
劫人出京?
劫到天涯海角,薛三的下落,也被他手中卷轴显示得明明白白。
秦雄再次拱手,“多谢道长提点,秦某明白。”
车帘重新放下。
秦雄向左右低声吩咐一声,左右两骑,一骑向前,一骑朝后。
马蹄声又轻又快,伴着车轮滚动声,朝着远处林子疾驰而去。
林子里,薛平安一行人已经喝完白粥。
圆桌、圆凳,还有碗勺,粥罐,都被苗妩收进了随心袋。
空地上,细雨利用石头,符纸布置了一个隐匿阵。
薛平安几人,以及他们的马匹,都躲在阵法当中。
细雨拿着一摞符,挨个给几人拍符。
先是薛平安。
“障眼符,这个要……噤声符,这个也要……混淆符,要……针刺,这个不能拍……护身符?算了,来一个吧……”
细雨动作极快,眨眼之间,四张符被拍到身上。
金光一闪,符纸入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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