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数千清军聚在真定府城外,攻打真定府城,两日未克,突闻卢象升领宣大军马两万来援,便匆匆而走。
然而,就在卢象升率部扎营在真定府城南滹沱河畔时。
入寇的清军多尔衮、阿巴泰部,己经深入到真定府的各处劫掠,在平山、获鹿、井陉、蒿城、栾城等县,皆有虏骑踪迹,甚至远在束鹿、宁晋、高邑、赞皇等县,也都来报告有虏骑在境内劫掠。
而豪格所部清军,则在破了饶阳、武强各县后,又沿武邑、衡水、枣强诸县,一路南掠,前锋已近南宫县境。
同时,清军入寇的右翼大军在奴酋岳托、杜度的统率下,也是兵分数路。
一路主力在杜度率领下,沿文安、大城、青县等县南下,直取沧州,兵锋已指向南皮县。
另一路由岳托统率,肆虐河间府,先后攻破献县、交河、阜城等几县,现正兵围景州,兵锋直逼故城县,大有进袭漕运重镇临清之势。
而明军各部,大多停步不前,龟缩在坚固的大城之内。
奉皇命,代天子督察天下援军的内阁首辅刘宇亮,率着数万京营军兵,一直缩在保定城内,旬月未进一步。
而领兵部右侍郎衔,兼右佥都御史、新任宣大总督陈新甲领军才至定州,便接兵部檄文,命他督本部宣大军马,并大同镇总兵官王朴部,星夜驰援山西,确保云镇不得有失。
总监军高起潜原本奉命进入河间府境,监视清军右翼岳托部虏骑,可他只敢在清军后面远远尾随,虽有几次与小股虏骑接战,也只斩获十余虏骑首级。
尾随清军过了深州,高起潜便领军折向西边的真定,来与卢象升汇合,以解真定之危。
卢象升部本就粮草不充足,幸亏高阳一战,打了豪格一个措手不及,获得大胜,缴获千余石粮谷,再加上高阳、定州士绅劳军所献粮谷,维持到真定府时,已是无多。
因此,大军在滹沱河畔扎下营盘后,他便修书给真定巡抚张其平,希望真定府城能接济大军一些粮草。
不料那真定巡抚张其平在京中亦有耳目,平日里见阁臣杨嗣昌在崇祯皇帝跟前得宠,他也是早早就巴结上了。
如今他更是得知卢象升,因一力主战,大受杨嗣昌和高起潜二人的排挤,竟紧闭城门,不让大军一人进城。
但大军已经就要绝粮,各营每天都只得吃一顿饱饭,又开始在周边采集野菜、草根、树皮等物,和着杂粮煮粥来顶第二顿饭食。
真定知府张其平起初还答应,可以接济一天的粮谷,但当卢象升派出官员前去领取时,从中午一直候到黄昏,又从南门转至东门,都不见城门打开。
最后才从里边传出话来:“今日天色已晚,只凑到折色银一千两,自行买粮去吧。”
随即,便把银子从城头缒了下来,自此再无音讯。
这真定周边村堡和集铺的乡民百姓,惧怕清军,却更怕官军,早早就逃进真定府城,就算有未来得及逃进府城的,要么逃进周边各县城,要么也都躲到左近的山中去了。
真定府张其平虽然给了一千两,可这兵荒马乱的,却又到何处去购得粮谷?
卢象升和麾下诸将都是十分的气愤,却又对张其平无可奈何,总不能去攻打真定府城,强夺粮谷吧。
宣镇游击张诚策马在滹沱河北面官道上,他身边是陈忠和陈铮,在他们后面则是张诚的亲卫,以及前哨的二百余骑士。
自打大军驻营真定府城以来,张诚每日都派出一个哨的骑兵,以大队在周边哨探虏骑动向。
今日,陈铮领队外出哨查,在真定西南官道上截获一人,其人自称获鹿县义民姓魏,名知策,称是获鹿县城遭清军围攻,已坚守多日,然获鹿城小兵微,不能久持,今奋战突围,往真定府乞援。
陈铮率队护送其至真定城外,亲眼见其扣城而入,才回报张诚。
张诚正在营中巡视,闻得此报,他立时便想起一事。
此番清军入寇京畿,他只对三件事知之甚详,其一,便是卢象升巨鹿对战虏骑,奋战而亡;其二,就是高阳城陷,孙承宗阖家百余口罹难;其三,便与这魏知策有关。
在原来的历史上,崇祯皇帝正是因为两件事,对卢象升痛恨不已,第一,就是孙承宗阖家罹难一事,卢象升救援不及。
第二,便是这获鹿失陷,卢象升同样近在咫尺,却被清军绊住,无力前往救援,再加杨嗣昌和高起潜的构陷,才引得崇祯十分忌恨他,以至于战死巨鹿后,迟迟得不到抚恤。
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就不能再使获鹿惨剧重现。
张诚依稀记得,魏知策入真定求援而不得,便连夜返转获鹿,再次突进城中,放言援兵即致,已鼓舞士气,城中数千军民,又坚守三日,才被清军攻破。
算着时间还是来得及的,张诚便在晚饭后赶至真定奔获鹿的官道上,等着魏知策。
为了防止与魏知策错开,张诚更命前哨诸骑士以甲为单位,在官道上散开,连官道左近小路,都派出一队队骑士,往来巡守。
终于,酉时末在官道上遇到了正策马狂奔,准备返回获鹿的魏知策,张诚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就自报家门。
魏知策乞援不得,本已心灰意冷,这时闻得卢象升领万余宣大精锐,就驻营左近,犹如溺水将亡时,抓住一棵救命的稻草一般。
他颓丧的脸上,再次焕发出激情,当时便恳请张诚带他去求见卢象升,张诚也不讳言,直接就告诉他,大军无法夜间行军,就算卢督臣答应援救获鹿,也要明日天明后,才可拔营起寨。
当下,张诚命陈铮领前哨众骑士回营休息,自己领着魏知策前往卢象升中军大帐而去,陈忠则率一众护卫跟随同往。
魏知策跟随在张诚身侧,二人策马而行,一路上,张诚不断打听获鹿的情况,包括清军数量,城防情势,城内军民情形等等。
他都一一据实作答,却在心里对张诚暗暗留意,他没有想到身旁这个年岁轻轻的小将,已经是游击将军,原本还猜测是个百户官,至多也就是个千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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