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气氛倒是有些微妙,小妹红因为某些事和担忧长华的身体,所以一言不发的低着头,而长华则是太累了,本身又是病弱之躯,自是没力气说话。
桉舞自己的话,是不知道说什么,伸手握住长华的手,长华反手紧紧的抓住了桉舞的手,桉舞一愣,侧脸望向长华,长华的脸上倒没有什么表情,还是那虚弱的样子,看着桉舞都有些心疼了。
“怎么了?”桉舞说着,又安慰道:“可以放心休息了哦,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去担心。”
长华没有回答桉舞,而是伸手拉开了窗子,月光倾洒进来,为俩人镀上了一层光膜,清冷而美丽。
桉舞也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握着长华紧抓着自己的手,顺着长华的视线,看向夜空中的明月。
良久后,长华忽然问道:“辉夜,你喜欢月亮吗?”
月亮?
桉舞微怔,在他眼中,月亮有两种含义,一种是那个名叫月都的家,另一个才是人们所认知的月亮。
所以,长华说的是哪一种?
本能的,桉舞认为长华说的是前者,他不怀疑长华会对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因为在逐渐变的亲密的相处中,长华时常表现出对自己了解的很深,知晓自己其实是月都公主,这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想了想,桉舞摇头道:“不喜欢吧,不光是因为厌倦……”
记忆中的月都,虽然美好,但没有人情味,如同月亮所表露出那股清冷一般,冰冷虽不刺骨,可也是冷意,让人没有温暖。
“……也因为那里没有妾身想要的。”
“……”长华还在看着月亮,得到了桉舞的回答后,他静静道:“只要你不想,妾身就绝不会让你去到月亮之上。”
“是吗?”桉舞微微一笑,等到自己刑期一满,那来自月都的使者,就会来接自己,到时候自己就算不想走,也得走了。
不过,能得到长华如此的保证,桉舞也很高兴了。
就算你真的想要蓬莱药,我给你便是,若是你还想要我,不……
应该说,从你来接触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会再放你走了。
桉舞默默在心里下着决定,头挨着长华的头,互相依偎着,看着窗外的天空,那里有一轮明亮的圆月。
……
时间过的很快,没一会儿的时间,车窗外的景色就变成了一片片的翠绿竹林,马车停下,桉舞抬了抬肩,微微侧脸,看向长华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发现长华微微眯着,似睡非睡的模样。
“很累了吧?已经到家了哦。”桉舞说,双手抱着长华,扶着长华坐直了身子,长华微微醒转,也没看向窗外去确认,点了点头。
就这么扶着长华,桉舞朝对面的小妹红道:“小妹红,你先下去。”
小妹红点头,起身掀开了幛子,踏着车夫老早就摆放好的木垫走了下去,结果刚一出去,幛子落下,桉舞就听到小妹红的一声惊呼:“母亲大人!?”
母亲大人?
联想到那枚戒指……
低头看着长华虚弱的模样,桉舞微微一笑,你对小妹红这么好,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大概真的已经超出了师徒之情了吧?
难道真的如你所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桉舞静静的看了长华一会儿,才扶着他,边下车边提醒道:“小心点。”
“嗯。”长华应了一声,桉舞把脚步放缓,让长华把手扶住车门边缘,一点一点的从车上下了下来,桉舞随后也下了车。
俩人才刚一站稳住脚,桉舞正要抬头去看看小妹红的母亲是谁,长的什么样时,忽然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在桉舞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前头的长华应声而倒……
桉舞微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就在自己面前发生的场景,只见娇小的小妹红正趴在躺在地上的长华身上,而长华正眼冒金星,就差头上飞着几只鸟了。
“……”桉舞扶额,赶忙蹲下身子把小妹红从长华身上拉起,然后瞪了小妹红一眼,俩人一起把长华给扶了起来。
待查看出长华身上并没有伤的时候,桉舞不由的庆幸今天长华穿的是十二单,这么厚重的衣服,只要不是撞在什么尖尖角角上,那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心里有了点底,但桉舞还是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没事吧?”
长华只是轻微摇了摇头,似乎头很晕的样子,桉舞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转头教训妹红道:“瞧你这幅急匆匆的模样,你师傅难道没教过你不卑不亢、不骄不躁、不弃不馁么?遇事要沉稳干练,待人要谦和有礼,律己要持之以恒,今日妾身就代你师傅教导你一会儿,下次可要记住!”
说完,桉舞就不再去看小妹红那低头认错的可怜模样,转而扶着长华朝屋里走去,毕竟长华还病着,在外头呆久了不太好。
刚走进庭院内,桉舞就看见一位女子走来,头上梳着很传统的发型,身上穿着普通的黑色和服,
外貌上倒是与妹红有上几分的相似之处,她此刻快步走来,拉着小妹红就在桉舞和长华面前行行了一礼,并很是歉意的道:“非常抱歉,辉夜姬,长华姬,小女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严重了。”桉舞礼貌的回了一礼,只是长华浑身无力,能站着都大部分是依着桉舞才行,也就没有回礼。桉舞继续道:“妾身并没有怪罪小妹红的意思,只是出于她师姑的原因,才教导她,希望她能改正。”
闻言,那女子点了点头,一脸感激的道:“那真是谢谢辉夜姬了,小女真是多有叨扰了。”
桉舞倒是不介意这种事情,反倒是身旁的长华,更让他心急,就推脱道:“那个,您是小妹红的母亲吧?这个,姐姐目前身体不适,妾身先扶姐姐回房歇息去,等会儿再说吧。”
“啊,很抱歉,是私的错,辉夜姬请便。”女子更加歉意了起来,桉舞苦笑着挥了挥手,示意没事。
正巧此刻竹取翁和长华的两位侍女也到了,桉舞连忙朝竹取翁行礼道:“父亲大人,妾身先送姐姐回房了。”
竹取翁笑着点了点头,道:“去吧去吧。”
桉舞终于是扶着长华远离了人群,走进了房间里,小心的让长华在榻榻米上躺下,拿出枕头在墙边垫下,让长华的头能靠在枕头上。
“怎么会这么严重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瞧着长华额头上不住冒出的细密汗渍,桉舞有些看不太懂,按理说既然长华吃了自己交代小妹红喂给他的那两样药丸,不说能痊愈,但拖个几年还是很正常的事情才对,怎么会忽然就加重了呢?
坐在长华身畔,桉舞皱眉思索着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里,这时,房门被推了开来,花子端着一碗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伸手从花子手中接过药,桉舞用勺子舀了舀,看着这热气扑腾的样子,是刚刚熬好的药,就放置在一旁等先凉上一些再说。
“大小姐出了好多汗呢?”一旁看着的花子,忽然出声道。
桉舞点了点头,“是的,是出了很多汗,而且摸着长华的脸,会觉得很热……”话说到结尾,桉舞忽然自己愣住了——
热?
发热?
等等!
这不就是发着凉感冒症状么!?
桉舞忍不住扶额,真是带入这个世界太深,连这么简单的问题竟都看不出来,他也是醉不要不要的了。
想通了原因,桉舞朝花子笑了笑,道:“真是谢谢你的提醒了。”花子有点不明所以,茫然的看着桉舞。
桉舞也不想解释太多,让花子再去熬一份治疗风寒的药,长华这里由他来照顾。
花子有些迟疑,但桉舞很坚持,而且本身桉舞对外的身份里就是医师,花子便退出了房间,熬药去了。
既然是着凉感冒,那就简单了。
桉舞先是轻轻拍了拍长华的脸,道:“该吃药了哦,长华。”
长华悠悠转醒,桉舞跪坐在长华身侧,扶起长华在榻榻米上坐起,让长华倾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端起放置在一旁的药,极温柔的一点一点的喂进长华的嘴里,等到喂完的时候,桉舞都觉得自己被长华倾靠的半边身子快要僵硬了。
小心的扶着长华重新躺下,桉舞活动了一下右边僵住的身子,觉得好受了些后,开始脱起长华的衣物来,直到脱得只剩一件里衣为止,桉舞就起身从壁柜里翻出了一套被褥,轻轻的盖在长华身上。
“如此,吃过了药后,明早应该就会好了吧?”
桉舞自信的点了点头,这招感冒闷被子配合吃药的大法,以前的他经常使用,往往别人几天都难得好的感冒,他只要一天一夜就好的差不多了。
等花子熬好了药,已经是有点晚的时候了,桉舞小心的替长华喂完药,就觉得浑身都好疲惫,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桉舞替长华盖好被角,起身离开长华的房间,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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