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松一听醉花楼的名字,内心其实颇为心动,脸上却还装出波澜不惊的样子,装模作样地说道:“常衫兄,我明日就要参加会试,这时候去醉花楼不太合适吧?”
余常辉嗤笑着说道:“哪有文人不留下些风流韵事的,你这书生逛这醉花楼才是正合适。”
李常衫也在一旁说道:“文松,这几日,我看你读书多有辛苦,正是如此紧张之时,才要多加放松,可别累坏了身子。再说,我们去这醉花楼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和尚苦着脸,说道:“小僧就不用去了吧,小僧如今年纪还小,又是个出家人,去那等地方着实不合适。只怕去了,那里的人个个都要像看到怪物一样盯着小僧,反而打扰了几位雅兴。”
李常衫可没想放过小和尚,伸出右手在小和尚面目上一抹,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小和尚下巴居然长出了胡子,头顶也长出了浓密黑发,遮挡住了头顶戒疤。
韩文松在一旁大感惊异,问到:“这又是什么神奇术法?”
李常衫笑着说道:“这只是个简单的易容法术罢了,只能给凡人肉眼造成错觉,当不得真,修行中人一眼就能看穿。小和尚,打扮成这样就没人能认出你来了吧?”
小和尚连忙跑进屋里,拿了块镜子出来,小和尚一照镜子,就看见自己稚嫩面庞已经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模样。
接着,李常衫再用右手猛然一指小和尚袈裟,小和尚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身上袈裟已经变成了一件凡人常穿的灰袍。经过这一番打扮,这小和尚俨然变成了一个齐李常衫肩高的矮壮男子。
小和尚忍不住怪叫道:“你们这道教术法也忒神奇了,简直是想变化什么就变化什么!”
余常辉见李常衫将小和尚打扮完毕,说道:“笨和尚,变成这样你还怕吗?还有,你们二位尽管放心,我们去这醉花楼可不是去找女人的,只是这醉花楼与我们有些联系,我和常衫拜托里头的管事张罗了一座酒席,这才邀请你们去醉花楼吃酒。你们仔细想想,我们四人一同来了这郢京城,还没好好一起吃过一顿饭哩!”
韩文松和小和尚将信将疑,但见李余二人如此热情,又不忍拂了两人的好意,只好答应下来,四人一同前往醉花楼。
到了醉花楼,由于李常衫已经提前和那宋管事知会过,于是早有一个龟公等候在门口。此时,那龟公看到李常衫等人到来,连忙带领四人进了醉花楼,一直带到了二楼的一个雅间前面。这醉花楼的雅间素来都是命以花名,李常衫等人进入的雅间也有一个雅名,唤做金菊间。
韩文松和小和尚进了金菊间,便看到正中央摆好了一座酒席,桌上菜肴仍翻滚起层层热气,一个身披五彩绸缎的美貌妇人正坐在桌边独饮。
李常衫一见那妇人居然擅自喝起酒来,连忙上前说道:“宋姐姐,你怎么不等我们就自己喝起来了?”
那妇人见自己偷喝正好被众人瞧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板着脸说道:“姐姐渴了,想喝便喝,怎的,不行?”尾音一下拉得极高。
“今日这桌酒是我们为这两位同伴准备的,姐姐可就不要胡闹了,想喝酒去别个地方喝吧。”李常衫说道。
那妇人这才打量起韩文松和小和尚来,一个看着像是书生,另一个则是看起来有些年纪的矮子,心底虽有些疑惑,但此时既然是李常衫接待两人,也就不方便多问,于是拿起自己的酒杯向外走去,故作伤心地说道:“你这个小汉子不给姐姐酒喝,姐姐便去找其他男人喝酒。”
“姐姐出去后,可得和其她姑娘们知会一声,不要来打扰我们,姐姐自己也是。”李常衫还说道。
那妇人一听,举起酒杯就砸向李常衫,一脸委屈地说道:“你这负心汉,还敢讨厌起姐姐来了!”说完,那妇人抬脚就出了金菊间,出门之时,还不忘帮李常衫等人把门关上。
李常衫稳稳借住扔过来的酒杯,不禁擦了擦额头冷汗,这宋管事与自己愈发熟稔之后,说话行为愈来愈加放肆,不住地撒泼引诱自己,李常衫只能不断告诫自己不要中计才能勉强守住本心,活怕哪天自己招架不住就被她给生吃活剥了。
终于驱走了那宋管事,李常衫招呼众人在酒桌四方围坐,先给余常辉和韩文松各倒了满满一杯酒,接着作势就要往小和尚酒杯里倒酒,吓得小和尚连忙用双手捂住酒杯,不给李常衫任何可乘之机。
小和尚着急地说道:“常衫施主,不要再戏弄小僧了,不管是年纪,还是戒律,小僧都不能喝酒,小僧喝茶就行。”说完,小和尚急忙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清茶。
小和尚此举弄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李常衫本就意在捉弄小和尚,此时也就收回酒壶,端起酒杯向几人敬酒,说道:“这第一杯酒敬给文松,预祝文松明日在会试之中马到功成。”
几人都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余常辉说道:“文松,快给我解释一下这凡人之间的科举是怎么回事。那天听你说什么解元,如今又是什么会试的,我实在有些搞不懂。”
韩文松点点头,放下酒杯,说道:“这科举考试共分三次。第一次是乡试,由楚国境内各县组织,乡试合格之后便是举人,乡试头名被称做解元,在下就是这届的解元;第二次是会试,会试由朝中大臣主持,共有三场,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举行,会试第一名则被称作会元;第三次是殿试,在三月初一举行,由当今天子亲自主持,次日读卷,又次日放榜,取殿试前三为一甲,依次是状元、榜眼、探花。在下这次目标便是连中三元,先取会元,再拿状元,行那古今文人未曾有过之事。”
韩文松愈说愈豪放不羁,豪言壮志从他自信脸庞之上接连蹦出,众人皆被感染,余常辉不禁举起酒杯,说道:“真要连中三元才是。”
韩文松爽朗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以我韩文松之能,当真不难。”
李常衫也敬过韩文松,然后说道:“我本打算不久后就和常辉离开郢京,去些其它地方历练,既然文松如此有把握,我们就在这郢京多住些时日,也好亲眼见证文松高中状元。”
“自当如此。”余常辉也肯定道。
“那小和尚你呢,如今讲经也讲完了,你打算如何安排?”李常衫说道。
小和尚一听李常衫说还要多住些时日,只能苦着脸说道:“小僧还能如何安排,只能继续跟着诸位了,要我一个人回去静禅寺那是万万不能的,到时还得麻烦常衫施主送小僧一程。”
李常衫一听小和尚也要留下,自是十分高兴,说道:“送你一程又有何妨,正好一起看看这凡人间所谓的金榜题名。”
韩文松听完三人所说,心中大为感动,说道:“三位与在下相处不断短短二十日,却能将在下当做真正朋友看待,真是叫在下汗颜,从今往后,我韩文松愿意将三位视作金兰之交,仅以此酒敬诸位一杯。”
说罢,李余韩三人举起酒杯,小和尚则装模作样地端着倒满茶的酒杯,四人于酒桌之上碰了个脆响,各自尽皆喝入喉中。
喝完,韩文松话锋急转直下,揉着酒杯,扭扭捏捏地向着李余二人问道:“当真不叫些姑娘来陪酒?”
听闻此言,余常辉简直笑疯了,说道:“我就说你们文人最好这口!”
听到余常辉取笑,韩文松神情急变,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这憨人懂甚,在下这叫做真性情!难道你们前几日来此也不叫姑娘们作陪吗?”
李常衫轻笑着答道:“我们这几日来这醉花楼喝酒本就是极少叫姑娘们相陪,来这醉花楼里,看过满堂的莺莺燕燕,再闻着这沁入心肺的胭脂香气,喝着这酒已是极为醉人,倘若再来些美貌女子,恐怕我们都要立马醉倒在这温柔乡里,舍不得回去喽。”
韩文松只觉得李常衫这回答欠了些意思,不满意地说道:“我说你们这些修行之人也真是,连这人之本性也要压抑着,笨和尚你也是,什么狗屁五戒,尽叫人做些非人之事,如此哪能活得尽兴,最后恐怕反倒是被修行所累。还是常辉有意思,该喝酒便喝酒,该骂人管他是什么王爷也照骂不误,直抒胸臆,这才能活得愉快,你说是吧,常辉?”
余常辉被韩文松好一番吹捧,顿时有些飘飘然,小心提议道:“要不我们让宋姐姐叫些漂亮姑娘进来吧?”
韩文松眼见即将得逞,愈说愈正经:“该当如此,最好要那宋姐姐亲自前来才好,可不要便宜了其他人。”
李常衫见那韩文松要越说越离谱,顿时一拍腰间藏虚棒,小女鬼辛红施施然坐到韩文松旁边,拿起酒壶,娇媚地说道:“官人,小女子来给你陪酒了。”
韩文松一见小女鬼现身,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阴气翻涌,心中欲火瞬间便被浇熄,被这女鬼吓了一大跳,拿起酒杯跳着脚就离开了座位。
而那小和尚一见到小女鬼,丝毫不怕,拿起一个空酒杯抢到韩文松位子上坐下,端着酒杯递到小女鬼身前,说道:“小红施主,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僧愿意为你破戒,喝了这一杯酒,只求女施主能听小僧讲回佛法。”
小女鬼看到二人如此模样,颇为恼怒,骂道:“臭和尚,真不识趣,尽坏老娘雅兴。”说完,小女鬼又化作一阵清风飞回藏虚棒中。
李常衫和余常辉二人在一旁皆大笑不止。
正当李常衫得意之时,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清脆大喊:“本公子说这醉花楼里,就没有什么漂亮女子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