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举着电话,来到外面的走廊,接通了舒晴的电话。
舒晴问道:“下课了吗?”
丁一说:“是的,刚下课。”
“好,我们马上去接你,五分钟后下楼。”
丁一问道:“还有谁?”
“顾师傅。”
丁一笑了,说道:“听你这口气,我还以为是你的新车到了呢。怎么,顾师傅没跟他们去省里开会吗?”
舒晴笑着说道:“是有人不放心咱俩,故意把他留下来的。”
舒晴这样说,丁一就明白了,肯定是彭长宜跟江帆坐一个车走的,故意留下老顾,以备丁一和舒晴有事时用。
舒晴的专车还没有到,要到三四个月后才能提到现车,她现在有时间就跟老顾练车,每周还有固定的时间去驾校学车,这是彭长宜对她的要求,即便单位给配司机,自己也必需要学会开车。
丁一说:“好的,我马上下去。”
挂了舒晴的电话,丁一走进讲室,说道:“局长台长们,我不用你们送了,朋友来接我,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要下去了。”
郎法迁说:“别走啊,我之所以上来就是考虑到江书记不在家,想请你们吃晚饭的。”
丁一看了看岳素芬和汪军,说:“你们去吧,这顿饭我和朋友上午就约好了。”
汪军看了看丁一的脚,说道:“你行吗?”
丁一点点头,说:“我们也不会耽搁,吃完饭就回家,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还有台长,如果有事尽管叫我,那个……如果……没事的话我就……”
不等丁一说完,郎法迁就大笑着说:“看小丁说话都吞吞吐吐的,看来我不该在这。”
丁一不还意思地说:“不是,是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汪军说:“别说了,我明白。”
岳素芬也说:“我也明白了,你目前的任务是给我们伟大的江书记孕育后代,台里就是对你有些照顾也是应该的,况且你也没怎么耽误工作。”
郎法迁说:“听小岳这么说,弄得我倒没得说了,汪台长,全力给小丁开绿灯,台里有事少找她,多照顾。那个小丁,既然你有事,那我改天再请你们,我也走了。”
汪军看着郎法迁说:“嘿,不带这样的,小丁有事我们晚上没事呀?”
“就是,小丁有事我们没事。”岳素芬重复了一遍汪军的话。
郎法迁说:“小丁,看到了吧?”
小丁说:“那就让两位台长替我多吃点。”
郎法迁笑着指着他们说:“我说你们仨还真是沆瀣一气啊?”
汪军说:“别忘了,您可是从我们中间走出去的人——”
“哈哈。”
大家都笑了。
丁一回到办公室,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才下楼,站在单位的高台阶前,往下望望,她对这个台阶非常发憷,自从她从台阶上跌落摔伤后,每每下台阶都心有所忌,怀孕后更是如此,一点都不敢马虎。
所以每次她都是出奇地小心,她知道自己身上担的干系,顾不上形象,特意穿了一双棉拖出来,这个棉拖是爸爸特地从早市上给她买来的,防滑底,柔软,舒适,她的脚最近又有些水肿,这个包脚的棉拖鞋足够肥大。
她极其小心地下了台阶,来到平地上,她才松了一口气,摸脑门,才发现自己紧张得出了汗。她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台阶,尽管自从她摔伤后,台阶的正中镶嵌上了地毯,但这台阶的高度和陡峭程度,足以让丁一望而生畏了。
她刚走出大门,就看见舒晴开着彭长宜那辆老式的白色厢式旅行车过来了,看见丁一后,她早就降下车窗,冲丁一按喇叭,然后停在丁一的跟前。
舒晴冲丁一挥了一下手,说道:“小丁,上车。”
丁一站着不动。
舒晴说:“怎么了,不敢坐我开的车呀?”
丁一说:“我要先运足勇气再上你的车。不过现在正好是下班高峰,我看你就别吓唬我了。”
“哈哈.”舒晴笑了,说道:“刚才顾师傅还说呢,小丁肯定不敢坐你的车,你还真是不敢啊!”
丁一说:“我不是不敢,是不想跟着你心惊肉跳,我还想晚饭多吃点,吃了下去顺畅点。”
“哈哈,你这语言风格真像你们科长啊!就会损人。”
丁一也笑了,说道:“那是英雄所见略同。”
老顾这时推门下了车,来到驾驶室门前,跟舒晴说道:“小丁说得有道理,这会车多人多。”
“那好吧。”舒晴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驾驶室,跟丁一坐在后排座位上。
老顾调整后座位,挂上档位后,一摸手刹就说道:“你没有拉手刹。”
“是吗?”舒晴赶忙歪头看着手刹的位置,说道:“这个不怪我,都怪小丁。”
丁一笑了,说道:“干嘛怪我?”
舒晴说:“你说你都快当妈妈了,从电视台门口走出来还是这么美丽、精彩,我眼睛就直了,所以停车后就忘了拉手刹了。”
“哈哈。”
她的话把丁一和老顾都逗笑了。
老顾说:“开车绝对不能分神,就是前面过来一个天仙,也要知道刹车在哪儿。”
舒晴说:“干嘛要知道刹车在哪儿?”
老顾说:“不知道刹车在哪儿不就冲上去了?”
“哈哈。”丁一笑着说:“我看啊,你这车还是别学了,就连我这车盲都知道刹车在哪儿的意思,你还好意思做顾师傅的徒弟,我看呀,以后你就跟外人说,是跟驾校学的。”
舒晴说:“你以为我不是这么说的?我哪敢跟外人说是跟顾师傅学的呀,上次江书记见着我,说,小舒,跟长宜学开车学得怎么样了?你猜人家怎么说?”
“怎么说?”
“人家说,我才懒得教她呢,太笨,有辱我的智商,在驾校学呢。”
“哈哈。”丁一大笑。
舒晴说:“你说也奇怪了,他在旁边,我只要往驾驶座上这么一坐,手脚就开始哆嗦紧张,不是忘了松手刹就是忘了挂档,紧张得要命,不敢开,甚至连油门都不敢踩,那天我在宾馆的院里练起步停车,前面有个运送被褥的服务员推着车,我就鸣了一下喇叭,你猜他说我什么?”
丁一对她的话产生了好奇,问道:“什么?”
“他说,离着八百里地,你按哪门子喇叭,唯恐人家不知道你在练车?”
“哈哈。”
她的话,把老顾和丁一都逗笑了。
舒晴继续说:“他说,不能随便按喇叭,离着远你给前面的人喇叭让人家讨厌,要是离着近了按喇叭会吓行人一大跳,尤其是老年人,还有可能引发心脏病,我想了想就问道,那这个喇叭什么时候按?他坐在旁边不说话,我看了他一眼,人家早就装出一幅不屑理我的样子,扭头看窗外的风景了。打那以后,我就暗暗下决心,以后绝不在他面前开车,绝不用他当教练,后来有几次我们俩外出,他都让我练练手,我坚决不练!我说,我开车刺激你,也刺激我自己,我们互相不刺激。他说,我闭嘴不说话,我说你闭嘴不说话也不行,你脸上还有表情,而且你的表情比语言还丰富。所以,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在他跟前开过车。”
“哈哈。”丁一笑着说:“你在我眼里已经非常棒了!”
“可是在你们科长眼里我就是一个笨蛋。”
“哈哈,那是他太聪明了,我记得在亢州的时候,他开过摩托车、两轮的,三轮的,开过单位的各种车,似乎么见他跟谁学过。”
老顾说:“这是真的,开始我拉着他们下乡搞计划生育,等要回单位了,我发现他坐进驾驶室了,跟我要过钥匙就开,我说这个车跟摩托车不一样,他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人开吗?噎得我就不敢说话了。别说是车了,就是坦克他都敢开,在亢州跟部队搞军民共建,他看见战士开着坦克,就想上去试试,结果那次可是受罪了。”
“受什么罪?”舒晴问道。
老顾说:“他的个子太高,进去后,一人占两个人的位置不说,里面还特别热,那种老式坦克里面没有空调设施,人窝在里面,就跟蒸笼一样,但是他好玩,开着坦克玩了半个多小时,等过足瘾出来的时候,两条腿都站不稳了,人就跟虚脱一样,而且屁股被颠得疼了十来天,现在我保证,就是倒找钱他也不开坦克过瘾了。”
丁一说:“我估计,有可能的话,他连飞机都敢开。”
这时,舒晴的电话响了,舒晴说:“说曹操曹操就到。”她一边说着,一边接通了电话。
电话果然是彭长宜打来的,他们刚散会,正在去餐厅的路上,舒晴跟彭长宜说她和小丁也正在去吃酸汤鱼的路上。彭长宜笑着嘱咐她,少吃点,别露怯,别跟八辈子没吃过一样,说完就挂了电话。
舒晴对着电话轻声说了一句:“讨厌——”
丁一笑了,说道:“怎么了?”
舒晴说:“他嘱咐我,少吃点,别露怯,别跟八辈子没吃过一样,都怪我上次吃得太多了,回到家后坐不住躺不下。”
“哈哈。”丁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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