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一路作死一路行 第十六章

    山间的小道上，行驶着一辆马车，马车的速度很快，车内的人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万梅山庄，因为天一黑，西门吹雪就不见客了，即便是他最好的朋友陆小凤也不行。

    西门吹雪也许是个怪人，就像他的万梅山庄从来没有梅花一样。

    “我听说西门吹雪七岁习剑，七年有成，至今为止，从无败绩，他的剑法真的有那么厉害？”

    有人说朝代越往后，武功越低，而西门吹雪之所以被称为剑神，也许不仅是因为他的剑法高明，更多的是他对剑的赤子之心，精诚之意。叶凛自从学了清风十三式之后，对剑法还是比较好奇的。

    “自从我认识他开始，就没见过他放下手中的那把剑，剑简直就是他的老婆，你说他的剑法能不厉害吗。”

    “那他这次会出手帮忙吗？”

    听了叶凛的话，陆小凤顿时像淋了雨的凤凰一样，蔫了，不过很快他又精神抖擞的说：“西门要是不帮忙，我就放火烧了他的万梅山庄。”

    马车朝着万梅山庄越驶越近。

    如今正值四月，桃花和杜鹃开放的时节，微风轻拂，漫山遍野间香气袭人，当真是景不醉人人自醉。

    花满楼的脸上总是带着平静安详的微笑，此刻面对着满山的景色，他的身上忽然有了无法形容的光彩，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悦。

    “你们去找他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花满楼显然并不愿意进去。陆小凤虽然从没见过花满楼发脾气，可他知道一旦花满楼决定了某件事，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他的主意。

    叶凛想其实这点花满楼和西门吹雪还是挺像的，都有自己是原则，而且一旦坚持某件事，就绝不为外界所惑。只不过两人的中心思想不同，一个是热爱生命，一个是杀人除恶。如果没有陆小凤这个人，花神和剑神恐怕会是陌路人。

    叶凛虽然也想陪着花满楼，但她更想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剑神。好奇心当真害死人。

    屋子里看不见花，却充满了花的芬芳，轻轻的，淡淡的，就像西门吹雪这个人一样。

    西门吹雪穿着一身轻而柔软的雪白衣衫，斜倚在一张用长青翅编成的软椅上，桌子上摆着他亲手酿的青梅酒，散发着诱人的浅碧色，他的面前却放着一杯平淡无奇的白水。

    陆小凤一进来就直奔青梅酒而去，拿起喝了一大口，才说道：“还是西门最懂我，你酿的青梅酒当真是一绝。”

    西门吹雪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是将叶凛忽视的彻底，好像那就是一棵树，一朵花，而不是个大活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西门，别人若是求你帮忙，有没有法子？”

    西门吹雪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望向远方，不知注视着什么，目光深邃而悠远，道：“我想要去做的事，根本就用不着别人来求我，否则不管谁都一样。”

    陆小凤道：“如果有人要来烧你的房子呢？”

    “谁会来烧我的房子？”西门吹雪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仿佛在看一个笑话。当然，这也确实是一个笑话，普天之下有谁敢烧西门吹雪的房子。

    陆小凤道：“我。”

    西门吹雪笑了，或许是因为他很少笑，所以他的笑容看起来仿佛带着说不尽的讥讽之意。

    “我这次来本是要请你帮我做一件事，你若不肯，我只有将你的房子烧的干干净净，我答应了别人的。”

    西门吹雪凝视着陆小凤许久，缓缓道：“我的朋友并不多，最多的时候也不超过三个，但你却一直是我的朋友。”

    陆小凤露出了笑容，他想西门吹雪既然这么说，自然会帮他。不过下一句话，却让他错愕的差点把胡子揪下来。

    “所以，不管你什么时候想要烧我的房子，都可以动手。”

    陆小凤当然不会真的烧朋友的房子，但西门吹雪却是当了真的，叶凛突然觉得陆小凤真是一个大混蛋，一个天大的混蛋。

    “西门庄主，如果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变成了两条眉毛，你会不会帮他？”

    西门吹雪好像这才看到同陆小凤一起进门的叶凛，用剑却没有杀气，想来是从没杀过人，一个没杀过人的用剑者怎配称得上是剑客，可惜了，果然女人就不应该用剑。

    “只要他把胡子刮干净，无论他想要做什么，我都跟他去。”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西门吹雪终归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神，对于朋友他总会宽容一些，有些时候，也会看看陆小凤的笑话。

    陆小凤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的胡子，哀怨的看着出主意的罪魁祸首和帮凶，片刻又懊恼的放下了手。他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想要他的胡子，包括他的朋友偷王之王司空摘星，武当名宿木道人，但他想不明白的是，西门吹雪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恶趣味了。

    陆小凤从万梅山庄出来的时候，活生生的年轻了十岁，他本来长胡子的地方，如今已变得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却微笑道：“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花满楼。”

    花满楼点点头道：“只恨在下身带残疾，看不见当代剑客的风采。”

    西门吹雪：“阁下能听到我的脚步声？”

    “并非如此，只因庄主身上带着杀气。”花满楼道：“此间鲜花之美，人间少见，庄主若能多加领略，杀气必将消失于无形之中。”

    西门吹雪冷笑：“这就难怪阁下要过门不入了，只是鲜花虽美，又怎敌得上杀人之时的血花。”

    花满楼：“哦？”

    西门吹雪的目中忽然露出一种奇怪的光亮，那光亮仿佛富有生命，要将人吸进去。“这世上永远都有杀不尽的背信弃义之人，当你一剑刺入他们的咽喉，眼看着血花在你剑下绽开，你若能看得见那一瞬间的灿烂辉煌，就会知道那种美是绝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说完，他忽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暮色苍茫，三人都怔在了那里。

    良久，叶凛喃喃出声：“好帅啊。”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诧异的看像叶凛，好像在看一个疯子。

    叶凛道：“看我做什么，难道不帅？”

    陆小凤无语道：“帅？哪里？人帅？还是杀人帅？”

    叶凛瞥了陆小凤一眼道：“西门庄主虽然将杀人当成是一件神圣之事，但他所杀之人无一不是恶人，恶的反面即是善，这么个好人难道不帅？”

    陆小凤大笑道：“好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形容西门，你不如在他面前说说，看看他什么反应。”

    叶凛没好气的道：“是你自己想看吧，我可不想。”

    叶凛忽然发现自从西门吹雪说完那段话之后，花满楼的眉头就没舒展过，仔细一想，自然明白了其中原委。

    叶凛郑重道：“花满楼。”

    花满楼：“嗯？”

    叶凛道：“山有猛虎，不慎被伤，该不该救？”

    花满楼道：“万物皆有灵性，每一个人，每一个动物，每一朵花都有生存的权利，如若遇到，自然要救。”

    “救了之后呢？”叶凛道：“猛虎伤愈，却□□，唯有下山吃人，可怜村内男女老少，妇孺孩童，皆成为其口中之餐。”

    花满楼道：“猛虎伤人，乃本性使然，究其根本是因为饥饿难忍，多加教导，或能弃恶从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叶凛道：“恶人如猛虎，老虎因为肚子饿会吃人，恶人为了名利富贵，美女权势则会杀人。当然，并非一棒子全打死，只是有时候，杀一个坏人可以救许多好人。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花满楼笑了，温暖的的笑意让叶凛有些不好意思，她还以为他会生气呢。花满楼自然不会生气，他的朋友为他着想，费尽心思劝解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也明白有时候人心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美好，但他热爱每一个生命，总是会给他们机会，希望会有奇迹出现，从此世上多了一个好人，少了一个恶人。

    花满楼从来不忍，也不会拒绝朋友好意，他笑道：“你说得对，不过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一些的。”

    叶凛也笑了：“也是，我现在不就正和两个大好人在一起赶路吗。对了，你一定不知道陆小凤用什么法子打动了西门庄主。”

    陆小凤气急败坏的对着叶凛使眼色，让她不要说。

    花满楼想了想，笑着道：“莫不是西门庄主刮了他的两条胡子？”

    陆小凤表示已经生无可恋。

    叶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花满楼笑而不语，他总不能说很久之前他就想这么做了，看来西门吹雪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花满楼的笑意忽然变得僵硬，他改变方向，向山坡后走了过去，走了两步，甚至运起了轻功，陆小凤和叶凛只好跟着他。

    忽然间，叶凛和陆小凤也听见了一阵缥缈的歌声，歌声散发着淡淡的忧愁，美妙的令人心醉。好像一个多情的少女，在临死前向他的情人，诉说着她全部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