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白色为主调的房间之中,一名少年极度安静的躺在那张床上,偏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虽然因为角度问题,他所能看到的仅仅只是那一片几近不变的灰蓝色天空。
细细一看,数台仪器正屹立在他的床位边。它们皆是与床上的少年紧紧连接在了一起,无疑的,少年是一名病人,而这里是一个单间的重症监护室。
本是寂静代表治愈的地方,此时却又是那般的怪异。少年床位的正前方,一台极大显示屏的电脑正摆放在这个它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而少年的另一边,一个木桌上,那是无限键鼠套装。而这个,便是少年十八年来唯一的一点乐趣了。他的一生,都是在这个医院度过。
从未踏出过这里半步,一十八个三百六十五天。所见到的人,除了母亲外就只有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了。没有人会和他多做交谈,因为这不适合。
少年的体质相当的特殊,自出生之后就显得极为的虚弱。不能受冷、受热亦或者接触到较多量的病菌。这一切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少年所在的家庭亦是极度的特殊,作为一个政治世家,他的出生是十分重要的。但是,之后随着他体质的原因,这一切都改变了。
所有的关注都渐渐消失,在得知他的身体状况无法改变的时候。就连他的父母也放弃了他,一年,只有在他生日那天能够看见他母亲一面。
每天,所能看到的就只是三次为他送去食物的护士。没有交流,每一次都是那般的匆匆而过。每月,医生都会来复诊一次。
这就是他的一生,全然无味。而他的一天,所剩下唯一的便是那台电脑了。那是在他十二岁生日的那一天,他母亲带来的。
而在经过一定的教导之后,通过它来了解外界,就是他生活的唯一一点调味剂了。看动漫,成了他的唯一,每天持续的进行这样子的活动十个小时。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年越来越痛苦。所有作为人类所能够拥有的,他都没有,所有能够感受的都是来自于虚幻的网络。
‘如果可以,我,好像到外面去!自由的,呼吸着外界的空气,自由的奔跑,为了自由活下去…’‘如果,真的有来生,我愿意…’
‘我愿意自由自在的活着,不受任何的约束!痛快的活着,为了心中所想的,去努力,哪怕注定了会失败,哪怕是一息尚存,也要拼尽全力!’
‘如果可以,又有几人愿意碌碌无为的平庸一生!如果可以,我要活得精彩,哪怕什么都没有做到,哪怕会死,也要去做!’
……
这一天,是少年的十八岁生日,也是他母亲按照惯例每年唯一会来的一天。然而,待得她来到之时,留下的只有一具刚刚停下心跳的一具尸体。
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含着微笑,停下了一切生命活动的儿子。妇人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个结局,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吧。
黑色的空间,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这却无法让少年的心境有半分波动。这样子的孤寂感,他早已经习惯了。‘死了,就是这样吗,来生,真的会有吗?’
一想到这里,少年不免有了些许的难过,不过比起以前的日子,自己死了也算是得到解脱了。没有时间的度过,没有尽头的等待。
谁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一丝光亮渐渐自远方某个角落亮起。之后,缓缓的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了一起。这是一个虚无的世界,没有实处。
他所站的地面,也只是虚幻的而已。整个空间,仿佛没有尽头,看不见任何的边际。光芒是那般的璀璨,少年的身体,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那令人心安的感觉,缓缓渗透到了少年的心中。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一种感觉,那般的温暖人心。泪水不自觉的从他的眼角流出,缓缓的滴落而下。
光,开始炙热起来。热是少年唯一的感受,他就仿佛要燃烧起来了一般。最终,他那虚弱到,就连移动都很困难的身体,开始了消散。
即使是这样,少年任然保持着清醒。清晰的感受着自己的消失,但是他却没有半分的慌张,一切都在预想之中,哪怕会是彻底的死亡。
不过,事情的发展却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待得少年的身体消散了大半之中,他猛然间的发现了他所消散的躯体之下,还有着一道虚幻的影子。
‘这!?就是所谓的灵魂吗!?’惊讶之中的少年,终究是消散掉了所有的躯体。一种轻松到了极点的感觉涌现而出,那是没有质量的感觉。
第一次的,少年可以自由的活动了。虽然不是以着肉体,而是虚幻的灵魂,但是这也是使得他异常的高兴。很快的,他便是学会了用灵魂来飞行。
他肆意的游荡在这个空间之中,虽然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他,除了那份无处不在的光。时间,不知道流转到了何时,少年还是没有生出任何的厌烦。
他一直持续着从前无论如何都无法办到的事情,走、坐、飞行一系列的不断重复的做着。在这里,他没有任何的约束,也不会疲惫。
就在少年不断的重复着的某一刻,他猛然间感受到了一丝阻力。活动没有了那么自由。疑惑之中的少年,顿时停了下来。
他静静的坐在虚无的地面上,观察着自己的灵体。不知何时,它已经和刚失去身体时不一样了。他的灵魂,已经渐渐凝实。
色度有了些许的增加,但这些都不是影响了他的缘故。而是在他灵魂的最中心,大约是躯体心脏部位,开始出现了实影。
就如同是漂浮在空中一般,由灵体支撑起的一个怪异现象。不过少年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身体,感受到了自由乐趣之后的他。
已经不想要回到以前的样子了,真的,真的不愿意。少年在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的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他不害怕死亡,而是害怕想从前那样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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